我們的合唱隊

陳天中

“從地到天，從天到地/萬事萬物多么神奇/多么神奇/啦啦啦……/誰能揭開這些奧秘/誰就變得聰明無比……”

這首歌名叫《天地之間》，至今仍會縈繞在我的耳畔。倒不是它當年有多么流行，而是因為我曾在兒童合唱隊里唱過這首歌，因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教我們音樂的老師姓陳，是個帥氣的年輕人。他的喉結很突出，每次上課示范唱歌，我老盯著他的喉結看，好像他那渾厚有力的聲音全靠那突出的喉結似的。陳老師教我們唱歌的時候，總背著一架黑色的手風琴，那琴被他擦得油光锃亮，光可鑒人。優美的旋律從琴里飛出，令我很好奇那并不起眼的琴竟能發出如此悅耳動聽、層次豐富的聲音。琴聲和歌聲是那么和諧，如一只只歡快的小鳥一邊鳴唱，一邊在教室里四處飛翔……

陳老師指著掛在黑板上的一張簡譜，讓我們跟著他一句句地唱。那簡譜是用毛筆寫的，字也大，全班同學都能看清。我坐在教室前排，唱得特別大聲。陳老師不時地看我幾眼，沒說我唱錯了，也沒說我唱得好。

不久，陳老師突然宣布，學校要組建一支合唱隊參加縣里的比賽。同學們個個都很踴躍，因為能進合唱隊那可是件十分光榮的事。然而，陳老師只點了幾個同學的名，其中包括我。被選中的同學都很高興，以為自己正式成為合唱隊員了。沒想到，放學后還有二三十個其他班的同學也被陳老師叫了過來。大家轉著小腦袋東張西望，遇見認識的就湊一起嘰嘰喳喳起來，像一群小鳥。

陳老師在黑板上掛了一張簡譜，歌詞只有“咪、嗎、咪”，很奇怪。他先教我們唱：“咪——嗎——咪——”每個音都拖得老長。我們學會了，他就讓我們一個個上臺單獨唱。

同學們都賣勁地唱，希望自己能被選上，我也是。所有人都輪過一遍后，陳老師點了我還有其他五個人的名，讓我們留下。隨后每天放學后，我們都留下來排練。陳老師安排我們練聲、識譜、視唱。他還抱來錄音機，播放一些兒童歌曲給我們聽，分析歌曲的特點，教我們一些唱歌的技巧。

原先我只敢在合唱時大聲唱，陳老師就老讓我單獨唱。開始我還有些不好意思，聲音放不開，像被誰掐住了脖子。陳老師不停地給我打氣，只要有一點點進步就很夸張地表揚我，小小的閃光點也被他放大成了太陽。于是我的膽子慢慢就大了，唱起歌來我更放得開、更自然了。

一天，陳老師找來了《天地之間》這首歌，讓大家看譜視唱，再一遍遍地摳細節，糾正我們的發音。他還臨時組建了一個小樂隊，音樂老師拉手風琴，我們合唱隊的一個女生拿三角鐵，一個女生拿木魚，我拿一對沙錘。練過很多遍后，陳老師讓另一個男生來搖沙錘，我來當領唱。我們一遍遍地唱著這首《天地之間》，所有的自信和喜悅都在天地之間綻放……

你問我后來我們合唱隊獲獎了嗎？那是當然，我們在那次比賽中獲得了二等獎。在所有的參賽隊伍中，我們合唱隊的人數最少，可是歌聲最嘹亮。打那以后，只要學校有文藝演出，我們的合唱就成了壓軸的節目。而我，也從此和歌唱結下了不解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