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螺穩死窟”

劉禮達

明代的《增廣賢文》里有一句大家耳熟能詳的諺語：“樹挪死，人挪活。”意思是樹挪動位置會傷根傷葉，容易死亡。而人恰恰相反，要學會適應各種環境才會有更好的發展，如果和樹一樣永遠固守一處，那可能不會有太大出息。在我們的客家話里，也有一句與其意思相近的俗語——“田螺穩死窟”，它常常用來告訴人們不能像田螺那樣固守一處，安于現狀，要學會變通，改變一成不變的狀態，讓自己的人生有更多的可能。

有一個有趣的謎語：“生的是一碗，煮熟是一碗。不吃是一碗，吃了也一碗。”謎底正是田螺。田螺，是我們非常熟悉的，在小溪、魚塘、稻田里都能看到它的身影。在客家農村長大的人，大概都有在童年時期摸田螺的記憶吧。作為平民美食，田螺物美價廉，個頭小巧卻營養價值高，所以很受歡迎。中國人吃田螺的歷史非常悠久，南北朝北周詩人庾信的《園庭詩》里有兩句：“香螺酌美酒，枯蚌籍蘭肴。”可見古人不但吃田螺，也早早就領略到了“田螺配酒，天長地久”的妙處。客家先賢、晚清著名愛國詩人黃遵憲的《己亥雜詩·其三十六》中也寫道，“螺殼漫山紙蝶飛，攜雛扶老語依依”，描寫了一百多年前，客家人清明上山祭祖掃墓時吃田螺的情形。

話說“太陽下山，田螺擺攤”，道出了田螺這種軟體動物的一大特點：喜歡陰涼。所以夜間才是捉田螺的最佳時間。田螺帶殼，遇到危險時，就把身體縮進殼里。事實上，田螺的身體大部分時間都是縮在殼內的，只有天氣暖和或出來覓食時，才把身體露出。除此之外，它們也常常只待在一個窟窿里，可以說非常“安分”。

因田螺喜歡永遠待在一個窟窿里，遇上干旱或其他不利情況時，可能就會死掉。所以我們有時候會在小溪或魚塘邊，看到只剩下空殼的田螺，這就是“田螺穩死窟”的道理。于是，我們便把喜歡固守同一個地方、不懂變通和適應新環境的人形容為“田螺穩死窟”，這樣的比喻非常形象貼切、詼諧有趣。

順便說一下，客家話里還有其他關于田螺的俗語也很有趣，比如“三只手指撿田螺——十拿九穩”，用來比喻對某些事情非常有把握；“狐貍唔知尾下臭，田螺唔知尾下皺”，比喻沒有自知之明，等等。

小小田螺，美味，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