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李桓英先生的三個“第一次”

張福仁

中國麻風防治協會會長，山東第一醫科大學副校長，山東第一醫科大學附屬皮膚病醫院院長

李桓英先生百歲壽誕之時，中國麻風防治協會顧問、年逾八旬的申鵬章先生約我寫點東西，為李桓英先生賀壽。

由于時空的差距，我無緣跟隨李桓英先生學習，但是聽說的，先生在麻風防治領域的貢獻與故事卻是不絕于耳。

第一次聽說李先生的盛名，是在1986年春天。是我跟隨山東省皮膚病防治研究所麻研室主任潘玉林老師，出發赴濰坊地區麻風村的路上。那年我23歲，從醫學院畢業后分配到山東省皮防所工作才半年時間，前三個月到濟南麻風院學習麻風防治知識，后三個月參加山東省所舉辦的麻風皮膚病學習班。這些培訓的目的就是為我赴現場從事麻風防治工作。

首次赴麻風村，一路上，我心里既興奮又有點緊張，潘玉林主任似乎覺察到了，給我講起了故事。他說：“北京有個教授，名字叫李桓英，是咱們國家最有學問的麻風專家。她在1983年到1985年期間來咱省濰坊地區開展麻風治療的科學研究，對比世界衛生組織推薦的最新治療方法是不是比傳統療法更有效。這種新療法(即后來大家熟知的聯合化療MDT)是首次在我們國家試行，咱山東省先行先試……”

潘主任言談之中毫不掩飾他對李桓英先生的敬佩之情。他說：“李教授不僅學問大，對病人更是關懷有加。她到麻風村從不“全副武裝(穿防護服裝)”，只是穿一般的工作服(俗稱白大褂)，對待病人親切和藹，從不歧視。由于李教授的言傳身教，咱們省的麻風防治專業人員也逐漸不用防護服了，像對待普通病人一樣對待麻風病人，這對消除歧視，促進麻風防治工作是非常有利的……”

這個“第一次”給我印象深刻，當時的情景至今仍然歷歷在目。

第一次見到李桓英先生本人，是10年前在云南召開的麻風防治協會年會上。坐在主席臺上，面對臺下來自全國各地的麻風防治工作者們，她老人家語氣堅定、聲音洪亮地說：“我今年90歲了。耳不聾、眼不花，一顆牙齒都沒掉!我身體好著呢!!麻風不消滅，我就一直工作下去!!!”

會后，聽云南省的同行講，她老人家會議結束后直奔麻風防治現場去了!

第一次當面聆聽李桓英先生的親切教誨，是在2018年春天。那時候，我專程到友誼醫院看望先生并請教有關事宜。李先生說：“迄今為止，聯合化療仍是治療麻風最有效的方案，要堅持下去!當然，麻風防治工作中還有很多科學問題需要解決。這要靠你們年輕人了!…… ” 臨別時，老人家堅持送我到門口。我走出一段路，轉頭回望，只見先生還在朝我不斷地揮手。其情其景，難以忘懷……

驚悉先生噩耗,甚為悲痛!深切緬懷，先生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