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林,宓霄凌,2*,章顥繽,2,金建祥,2,王伊娜,2
(1. 浙江高晟光熱發電技術研究院有限公司,湖州 313000;2. 浙江可勝技術股份有限公司,杭州 310053)
太陽能熱發電(concentrating solar power,CSP)是一種穩定、連續、可調可控的可再生能源利用方式,對增加可再生能源發電量、解決“棄光限電”現象具有重要作用。在“雙碳”目標背景下,促進能源電力系統向低碳化發展成為目前關鍵與緊迫的任務之一,太陽能熱發電作為重要的可再生能源發電技術,國外學者已針對其開展了全生命周期碳排放量的研究工作。2008年,Viebahn等[1]研究得出西班牙Solar Tres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的度電碳排放量為22 gCO2e/kWh;同年,Lechón等[2]研究得出西班牙Sevilla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的度電碳排放量為24 gCO2e/kWh;2011年,Viebahn等[3]研究得出在年均太陽直接輻射量(DNI)為2000 kWh/m2條件下,西班牙Andasol-I槽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的度電碳排放量為33.4 gCO2e/kWh,而在年均太陽直接輻射量為2500 kWh/m2條件下,其度電碳排放量為30.9 gCO2e/kWh;Burkhardt等[4]基于SAM軟件計算太陽能熱發電站的年發電量,研究得出位于美國加州Daggett的槽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的度電碳排放量為26 gCO2e/kWh;Corona等[5]研究得出位于西班牙Ciudad Real的槽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的度電碳排放量為26.6 gCO2e/kWh。上述研究均基于ISO 14040和ISO 14044提出的生命周期評估(LCA)方法,采用生命周期評估軟件SimaPro完成清單統計和碳排放因子選取,進而計算太陽能熱發電站全生命周期內的度電碳排放量。其中,清單統計包括電站設備、建筑的材料用量,以及電站全生命周期內的能源消耗量等。上述研究中各太陽能熱發電站的關鍵參數如表1所示。

表1 不同太陽能熱發電站的關鍵參數Table 1 Key parameters of different CSP plants
對于文獻[1-5]而言,其太陽能熱發電站清單統計的全面性、完整性等無法確定,更重要的是,其研究的國外太陽能熱發電站在地理位置、氣象條件、材料單位制造能耗(或當量碳排放因子)、電站運行能耗等方面與中國太陽能熱發電站均存在差異,其度電碳排放量研究結果并不能直接作為中國太陽能熱發電站碳排放量情況的參考。
目前,中國缺乏太陽能熱發電站碳排放量方面的研究工作,特別是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僅針對敦煌10 MWe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進行過相關研究工作[6]。針對中國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碳排放量缺乏研究的現狀,有必要開展其全生命周期碳排放量研究,以便于為中國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的低碳性提供科學依據與數據支撐,促進太陽能熱發電在節能減排方面的應用。同時,希望此類研究能擴大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在中國的布局,促進相關政策的制定,并期望能為太陽能熱發電評價指標等提供參考。因此,本文以中國西北地區135 MWe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為研究對象,基于全生命周期評估方法,通過研究邊界定義、清單統計,計算該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全生命周期的度電碳排放量,并對結果進行分析。
根據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的設計方案,圍繞相關產業鏈的生產工藝、取材要求等,參考近年來中國權威部門數據,國內文獻、標準等,盡可能選取本土化當量碳排放因子,無法獲得的數據則參考國外相關文獻的數據。
以中國西北地區135 MWe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為研究對象,研究設定的參數條件為:電站全生命周期為25年,年均太陽直接輻射量為2015 kWh/m2,鏡場面積為145萬m2,年均光電效率為14.9%;采用冷、熱雙罐熔鹽儲熱,儲熱時長為11.2 h;冷卻方式為直接空冷。考慮調峰后,該電站的年設計發電量為4.35億kWh;考慮廠用電情況后,該電站的年上網電量為3.95億kWh。
以該電站從設備、材料制造到廢棄處置階段的整個過程為研究邊界,按時間劃分為4個階段,即設備、材料制造階段,建設安裝階段,運營維護階段,廢棄處置階段[4-5],具體如圖1所示。

圖1 本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整個過程的研究邊界Fig. 1 Research boundary of whole process of tower CSP plant
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按功能可劃分為9個子系統,分別為鏡場、吸熱系統、儲熱系統、蒸汽發生系統、發電系統、水處理系統、供水系統、電氣系統和附屬生產工程,如圖2所示。

圖2 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的子系統示意圖Fig. 2 Schematic diagram of subsystem of tower CSP plant
在研究邊界內對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全部材料、設備、能耗等的用量數據進行統計、確認與合并處理,本文用量數據來自電站工程量清單和物料清單,清單數據點大于2000個。
計算過程遵循以下假設:1)電站在無故障條件下運行;2)電站全生命周期按25年計算;3)忽略設備制造工藝中產生的碳排放量;4)廢棄處置階段僅考慮電站的拆除、運輸,電站設備、材料重量不變。
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全生命周期的度電碳排放量EL的計算式為:
式中:(Ee+Et)為設備、材料制造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gCO2e/kWh;(Eo+Es)為建設安裝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gCO2e/kWh;Eu為運營維護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gCO2e/kWh;Ed為廢棄處置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gCO2e/kWh。
1.2.1 設備、材料制造階段
材料包括建筑材料和設備材料,n種材料在制造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Ee的計算式為:
式中:Wi為n種材料中第i種材料的用量,kg、m3或m2;?i為n種材料中第i種材料的當量碳排放因子,gCO2e/kg、gCO2e/m3或gCO2e/m2;Q為太陽能熱發電站全生命周期的上網電量,kWh。
電站建設所需的建筑材料主要為鋼材、混凝土等,其當量碳排放因子如表2所示。

表2 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建筑材料的當量碳排放因子Table 2 Equivalent carbon emission factors of building materials for tower CSP plant

(續表)
建筑材料通常只涉及原材料的簡單物理混合,而電站設備種類繁多且制造工藝復雜,涉及多種原材料的化學或熱處理,以及組件機械加工等,其制造過程中的能量消耗及溫室氣體排放目前無法定量統計,因此前文假設中忽略此部分的碳排放。設備材料的當量碳排放因子根據設備主要材料構成及其制造工藝,參考國內文獻確定(見表3),例如:儲熱系統中太陽鹽(二元硝酸鹽)的原料來自于當地鹽礦,采用國際主流的真空結晶工藝生產[13],采礦法獲取熔鹽原料也是國際主流方法,其當量碳排放因子遠低于化學合成法的[14];定日鏡玻璃采用浮法玻璃工藝生產[15],具備低碳排放量的優點。

表3 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設備材料的當量碳排放因子Table 3 Equivalent carbon emission factors of equipment materials for tower CSP plant
設備、材料制造階段還包括交通運輸的度電碳排放量,某種運輸方式下F車次運輸時的度電碳排放量Et可表示為[16]:
式中:mr為F車次運輸中第r車次的運輸重量,t;Dr為第r車次從供應商到施工現場的平均運輸距離,km;ftr為第r車次運輸中單位重量運輸距離的當量碳排放因子,gCO2e/(t·km)。
鋼筋、混凝土等常規建筑材料的運輸距離按平均50 km、其余建筑材料按平均500 km計算,電站子系統中太陽鹽、鏡場設備運輸距離分別按330、500 km計算,以上定義為本地材料和設備[16]。其他子系統設備運輸距離平均按1000 km計算,采用重型柴油貨車(載重46 t)公路運輸時,其單位重量運輸距離的當量碳排放因子為57 gCO2e/(t·km)[8]。
1.2.2建設安裝階段
建設安裝階段的能源總消耗量采用施工工序能耗估算法計算,此階段涉及不同類型施工機械的能耗,由于所用機械種類、臺班多,以場地施工階段總的一次能源(化石能源)和二次能源消耗量計算(計算式分別如式(4)和式(5)所示)。其中,化石能源的度電碳排放量計算時相關參數的取值如表4所示,二次能源主要為電力消耗。

表4 化石能源相關參數的取值Table 4 Value of parameters related to fossil energy
電站建設安裝階段ω種化石能源消耗的度電碳排放量Eo可表示為:
式中:Mok為第k種化石能源的消耗量,kg或Nm3;Tk為第k種化石能源的平均低位發熱量,MJ/t或MJ/Nm3;Pk為第k種化石能源的單位熱值含碳量,kg/MJ;tk為第k種化石能源的碳氧化率,%。
z臺施工機械設備的電力消耗的度電碳排放量Es可表示為:
式中:Mq為第q個施工機械設備的電力消耗量,kWh;fe為電量當量碳排放因子,gCO2e/kWh,取2016年全國電網平均當量碳排放因子。
Y個施工項目中施工機械設備的化石能源消耗總量Mo可由式(6)、式(7)計算,施工機械設備單位臺班能源用量參考相關國家標準[8]。
式中:Qo,x為第x個施工項目的工程量;fo,x為第x個施工項目的能耗系數,kWh/臺班或kg/臺班。
其中:
式中:Tx,j為第x個施工項目單位工程量中第j種施工機械設備的臺班消耗量,臺班;Rx,j為第x個施工項目中第j種施工機械設備單位臺班的能源用量,kWh/臺班或kg/臺班;ex為第x個施工項目中小型施工機具,不列入施工機械設備臺班消耗量,但消耗的能源列入材料的部分能源用量,kWh。
1.2.3 運營維護階段
運營維護階段清單統計的電站能量消耗,特指為保障電站正常運營外購并消耗的能源,包括電能、天然氣、燃油等。而電站運營主要能量消耗為廠用電,廠用電為自發自用,不外購;主廠房及各生產輔助建筑物熱水采暖熱源為發電系統輔助蒸汽,來自汽輪機除氧抽汽,停機運行時由汽包抽取部分蒸汽,所以這些內容不計入清單統計。
電站廠前區的太陽能采暖輔助電鍋爐用電、生活天然氣等為外購能源,需要計入清單統計。電站員工食堂的用氣量標準如表5所示,根據《城市天然氣年用氣量參考表》,員工食堂內單人年能耗以1884 MJ計算。

表5 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員工食堂的用氣量標準Table 5 Gas consumption standard for staff canteen of tower CSP plant
在電站運營維護階段,化石能源和電能消耗產生的度電碳排放量總量Eu,可結合式(4)和式(5)計算得到。
1.2.4 廢棄處置階段
廢棄處置階段是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全生命周期結束后對其建筑、設備的拆除和處置。廢棄處置包含交通運輸、不可回收材料的焚燒及填埋,可回收材料的回收再利用[17]。處置階段僅作拆除和交通運輸的簡化計算[18],簡化出于以下考慮:1)為防止回收造成排放量估算偏低,且同類研究中未包括回收計算[4,14];2)回收利用后涉及材料的拆分、清洗、化學處理及能耗,計算復雜;3)防止重復計算,比如設備重新回收冶煉或直接再利用等,因此更偏向于在下一個生命周期計算設備、材料制造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
廢棄處置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Ed的計算式為:
建筑、設備拆除的度電碳排放量可視作建設安裝階段的逆過程,其值占建設安裝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的90%[19-20]。交通運輸的度電碳排放量按可回收部分和不可回收部分計算,可回收部分包括電站設備和金屬類建筑材料,運輸距離按平均500 km計算;不可回收部分的材料包括混凝土、碎石等無機材料,運輸至填埋場或回收站,運輸距離按平均50 km計算。采用重型柴油貨車(載重46 t)公路運輸時其單位重量運輸距離的當量碳排放因子為57 gCO2e/(t·km)[8]。
基于前述的研究參數條件,通過對清單中的數據進行計算,得到該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全生命周期的度電碳排放量為22.7 gCO2e/kWh,處于國內外同類電站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22~35 gCO2e/kWh)的低位水平。22.7 gCO2e/kWh的度電碳排放量與國外研究成果接近,比如文獻[1]中的22 gCO2e/kWh和文獻[2]中的24 gCO2e/kWh,折合到單位鏡場面積的度電碳排放量為1.56×10-5gCO2e/(kWh·m2)。
4個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占比如圖3所示。

圖3 4個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占比Fig. 3 Percentage of carbon emissions per kilowatt hour in four stages
從圖3可以看出:
1)設備、材料制造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最高(19.8 gCO2e/kWh),占4個階段總度電碳排放量的比例為87.40%,與國外部分研究結果相近[4],這是由于建筑材料、設備材料數量與種類繁多,生產制造過程的單位耗能高。其中,材料、設備的交通運輸度電碳排放量約為0.50 gCO2e/kWh,約為36.5萬t貨物運輸的度電碳排放量,僅占設備、材料制造階段度電碳排放量的2.2%,這關乎到運輸成本及便利性,建筑材料、設備應盡量向本地供應商采購,縮短運輸距離。大宗設備盡量采取低能耗運輸方式,例如大噸位載重汽車、遠途鐵路運輸等,從而降低碳排放量和節省成本。
2)建設安裝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為0.48 gCO2e/kWh,略小于材料、設備運輸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占4個階段總度電碳排放量的2.11%。建設工程度電碳排放量為0.41 gCO2e/kWh;安裝工程度電碳排放量為0.068 gCO2e/kWh,占比較小。
3)運營維護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為1.62 gCO2e/kWh,占4個階段總度電碳排放量的7.16%,主要來源為廠前區辦公、生活的采暖用能。西北地區的光照充足,電站運營良好,無需燃氣補燃或頻繁由燃氣化鹽。不同于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相關研究表明:槽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因采用外購電能,會增加30%的度電碳排放量[21],采用天然氣補燃的度電碳排放量是非補燃狀態下的7~11倍[1-2,5,12],說明不同類型太陽能熱發電站的運營維護的用能方式對電站的度電碳排放量有巨大影響。根據電站項目可行性研究報告,統計電站調試一次性用電量、采暖用電量,以及食堂、員工交通耗能產生的度電碳排放量,結果如表6所示。

表6 運營維護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Table 6 Carbon emissions per kilowatt hour during operation and maintenance stage
4)廢棄處置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為0.75 gCO2e/kWh,約占4個階段總度電碳排放量的3.33%。其中,建筑、設備拆除過程的度電碳排放量占該階段的比例為57.33%;隨著回收利用技術的進步,可回收的度電碳排放量占比將進一步降低。該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具體如表7所示。

表7 廢棄處置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Table 7 Carbon emissions per kilowatt hour during waste disposal stage
由前文可知,設備、材料制造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占比最高,對此重點從各子系統和原材料角度進一步分析。根據表8的用量清單(限于篇幅,僅部分列出),材料性質選取表2、表3中對應的當量碳排放因子,由式(2)計算子系統設備、材料制造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

表8 設備和材料用量的部分清單Table 8 Partial list of equipment and material consumption
子系統的設備、材料制造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計算結果如表9所示。

表9 子系統的設備、材料制造階段的 度電碳排放量計算結果Table 9 Calculation results of carbon emissions per kilowatt hour at manufacturing stage of equipment and materials of subsystem
從表9可以看出:
1)鏡場度電碳排放量最高(7.87 gCO2e/kWh),約占電站全生命周期總度電碳排放量的40.8%,這是由于定日鏡鋼材、玻璃的用量占比大,二者的度電碳排放量分別為5.25、1.91 gCO2e/kWh,分別占到鏡場總度電碳排放量的66.7%和24.3%。建筑材料主要為鋼筋混凝土,其度電碳排放量僅占鏡場的9.5%。
2)儲熱系統的度電碳排放量次之,為4.04 gCO2e/kWh,約占電站全生命周期總度電碳排放量的20.9%。其中熱鹽罐、冷鹽罐、太陽鹽的度電碳排放量分別占儲熱系統度電碳排放量的49.7%、12.9%和9.4%,其原因是鹽儲罐材料用量大,熱鹽罐和冷鹽罐重量分別達到2248、2120 t,采用斜溫層單罐儲熱節省約50%的金屬材料用量,可降低儲熱系統產生的碳排放量。太陽鹽用量大,但度電碳排放量較小,其主要原因是太陽鹽直接以礦物鹽為原料,相關研究表明:若采用化學法工藝制備太陽鹽,將提高50%以上的碳排放量[4]。另外,建筑材料度電碳排放量約占儲熱系統度電碳排放量的21.3%。
3)吸熱系統的度電碳排放量位列第3,約占電站全生命周期總度電碳排放量的9.8%。其中建筑部分占比為88.9%,這是由于吸熱塔的塔身和地基采用了大量高標號鋼筋混凝土(C45~C50),其生產工藝耗能大,當量碳排放因子高。雖然吸熱器、熔鹽下降管等設備材料采用了當量碳排放因子高的不銹鋼,但用量占比小,所以此類設備僅占吸熱系統度電碳排放量的10.5%。
4)其余子系統中:發電系統和附屬生產工程分別約占電站全生命周期總度電碳排放量的6.4%和6.5%;供水系統、電氣系統的度電碳排放量占比均在5%左右,處于同一水平;蒸汽發生系統中設備多數采用碳鋼且用量少,度電碳排放量占比降為4.2%;水處理系統的度電碳排放量占比僅約為1.1%。
5)整體上來看,9個子系統的建筑材料度電碳排放量占設備、材料制造階段的31.9%,設備占65.6%,這說明電站設備總體制造能耗高于建筑材料的,設備的碳減排潛力高于建筑的,需要通過系統優化、技術創新,減少設備用量或使用高耗能材料來實現,特別是鏡場和儲熱系統。
鏡場和儲熱系統的碳排放量占比大,主要是由材料用量和性質決定的,而太陽直接輻射量和儲熱時長分別是影響鏡場和儲熱系統規模的直接因素,所以針對這兩個參數,研究其對電站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的影響。
2.3.1 太陽直接輻射量的影響
為了排除其他因素干擾,電站的上網電量、儲熱時長、發電效率等參數保持不變,以年均太陽直接輻射量為變量,計算相應的鏡場面積,得出相應的鏡場設備材料、建筑材料的用量,最后計算得出電站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并進行分析。采用年均指標,鏡場面積A由式(9)計算得到[22]。
式中:E為年上網電量,kWh;JD為年均太陽直接輻射量,kWh/m2;d為年平均棄光率,本文按無棄光處理;ηf為鏡場年平均效率,本文取52.9%~57.1%;ηr為吸熱器年均效率,本文取84.7%;ηH為集熱及換熱系統管路年平均傳輸效率,98%;ηT為儲熱系統效率,本文取98%;ηP為發電單元汽水管道傳輸效率,本文取99%;ηS為發電機組年均發電效率,本文取41.3%。
不同年均太陽直接輻射量下電站的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如表10所示。
由表10可知:由于年均太陽直接輻接量增加,同上網電量條件下的鏡場面積相應減小,鏡場材料用量減少,電站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呈降低趨勢。年均太陽直接輻射量由1800 kWh/m2增加到3600 kWh/m2,相應度電碳排放量降低18.7%,在實際的太陽能熱發電站整體設計過程中,除鏡場外其他子系統的材料用量等也會發生不同幅度的減少,所以實際的度電碳排放量降低幅度會更大。
2.3.2 儲熱時長的影響
以儲熱時長為變量,其他子系統規模及參數保持不變,采用SAM軟件計算不同儲熱時長對應的太陽鹽用量及電站年均上網電量。由于缺乏詳細設計,故對儲熱系統設備、材料用量進行折算,最后計算對應的電站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建立多個儲熱時長與度電碳排放量的數量對應關系,分析儲熱時長對度電碳排放量的影響。
不同儲熱時長對應的電站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如表11所示。隨儲熱時長的增長,儲熱系統材料用量增加,使其碳排放量增加,由于上網電量隨儲熱時長的增幅大于碳排放量增幅,電站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總體呈減小趨勢,儲熱時長從4 h增加到12 h,電站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降低約18.7%,隨著儲熱時長的等量增長,度電碳排放量降幅減小。

表11 不同儲熱時長的電站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Table 11 Carbon emissions per kilowatt hour of CSP plant with different heat storage duration in the whole life cycle
實現“雙碳”目標的重點任務是能源結構的調整,近些年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的快速發展,已具備替代火力發電的技術能力。目前中國能源結構中,火力發電仍占有較大比例,據國家統計局統計數據顯示,2020全年中國發電量為77790.6億kWh,其中火力發電量占比為68.5%,達到53302.48億kWh。已有研究表明,中國火力發電規模、發電技術的多樣性導致火力發電站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存在差異,具體如表12所示[23]。取表12中火力發電站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的中位數940 gCO2e/kWh作為參考值,以2020年全國火力發電的發電量為基準,計算塔式太陽能熱發電替代火力發電的年碳減排量,計算結果如表13所示。

表12 中國火力發電站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Table 12 Carbon emissions per kilowatt hour of coalfired power plant in the whole life cycle in China

表13 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替代火力發電站發電的 年碳減排量Table 13 Annual Carbon emission reduction of tower CSP plant replacing coal-fired power plant
由表13可知:新增135座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135 MWe/座),可替代1%的全國火力發電發電量,年碳減排量達到0.49億t,全生命周期可實現碳減排12.25億t。如果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替代20%的全國火力發電發電量,需新增約2700座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135 MWe/座),年碳減排量達到9.78億t,全生命周期可實現碳減排244.5億t。綜上可知,當新增的百兆瓦級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發電量替代全國火力發電發電量的1%~20%時,年碳減排量可達0.49億~9.78億t。由此可知,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具有極大的碳減排能力及環保效益。
本文以中國西北地區135 MWe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太陽直接輻射量為2015 kWh/m2,年均光電效率為14.9%,儲熱時長為11.2 h,全生命周期為25年)為研究對象,基于全生命周期評估方法,通過研究邊界定義、清單統計,計算得到該電站全生命周期4個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并對結果進行了分析。結果顯示:
1)該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的全生命周期度電碳排放量為22.7 gCO2e/kWh,折合到單位鏡場面積的度電碳排放量為1.56×10-5gCO2e/(kWh·m2);22.7 gCO2e/kWh的度電碳排放量處于國內外同類電站度電碳排放量(22~35 gCO2e/kWh)的低位水平。
2)在該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全生命周期4個階段中,設備、材料制造階段的度電碳排放量最高(占比約為87.4%),運營維護階段次之(占比約為7.2%),廢棄處置階段位列第3(占比約為3.3%),建設安裝階段最低(占比約為2.1%)。
3)在設備、材料制造階段,對于該電站的子系統而言,鏡場的度電碳排放量最高(約占電站全生命周期總度電碳排放量的40.8%),儲熱系統的度電碳排放量次之(約占電站全生命周期總度電碳排放量的20.9%),吸熱系統位列第3(約占電站全生命周期總度電磁排放量的9.8%),發電系統和附屬生產工程同時位列第4(分別約占電站全生命周期總度電碳排放量的6.4%和6.5%),其余子系統的度電碳排放量處于同一水平(均約占電站全生命周期總度電碳排放量的5%),水處理系統的度電碳排放量最低(約占1.1%)。建議重點關注鏡場、熔鹽儲罐等度電碳排放量高占比的子系統和設備,通過提高鏡場效率、鹽罐結構優化等技術創新,減少用量或以低能耗材料替代,進一步降低電站成本及度電碳排放量。
4)該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全生命周期的度電碳排放量,隨年均太陽直接輻射量和儲熱時長的增加呈降低趨勢,且降幅逐步減小。在電站設計、優化過程中應綜合考慮上述因素的影響,兼顧經濟與環保效益,降低電站的度電碳排放量。
5) 當新增的百兆瓦級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發電量替代全國火力發電發電量的1%~20%時,年碳減排量可達0.49億~9.78億t。由此可知,塔式太陽能熱發電站具有極大的碳減排能力及環保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