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威部門為違法者“背書”是錯上加錯

陳通

2023年10月21日晚，一段無人機拍攝的河南固始縣“執法人員帶人偷高粱”的視頻在網上流傳。

視頻中，一名身穿執法人員制服的男子站在一片成熟的高粱地邊，一名女子在收高粱，車輛后備箱裝著多個袋子。兩人發現天上有無人機后，立即停止行動。現場停著兩輛車，一輛車身印有“巡邏”字樣的車子先離開，身穿制服男子隨后發動另一輛車離開。

對此輿情，先是有固始縣三河尖鎮負責宣傳的工作人員表示：“是當地行政執法大隊人員進入高粱地周邊巡邏，對高粱地進行管理。”事發還沒過一天就迎來反轉，鎮政府發布情況通報稱，參與盜剪高粱穗的人員中確有鎮綜合行政執法大隊工作人員殷某某，公安及鎮紀委將分別對其依法依規進行處置。

身為執法人員，身穿制服開著執法車公然帶人偷剪高粱穗，打著執法的旗號卻違法，是典型的知法犯法行為。而作為政府部門，在沒經過調查的前提下就冒失地為當事人辯護，因此當初鎮政府的“澄清”聲明，更像是無底線的“護短”。這種瞬間被“打臉”的回復很容易導致相應部門的形象與口碑一落千丈。

在此起事件中還有一個細節：該片高粱地隸屬一個外地企業，而遭盜剪的高粱不是普通的高粱。據查，此處是茅臺集團在當地的原料生產基地，種植的是茅臺釀酒所用的專門高粱品種“紅纓子”，號稱是有機高粱，收購價遠高于市場上普通高粱的價格。即使每個盜剪者不可能帶走很多，但是偷的人多了，就會給種植方造成巨大的損失，正因為如此，高粱種植公司才不得不使用無人機進行巡邏，以期能及時發現并制止偷盜行為。

前不久，河南鄲城曾曝出幾百農民哄搶玉米的新聞。上海某公司租了四百多畝土地種植玉米，秋收時派了收割機來收玉米。在這個過程中，不斷有周邊村民聚集，有的拿著麻袋，有的騎著電動三輪車，來到收割過的地塊撿拾玉米，后來又從撿拾發展成了哄搶，人數足有好幾百人，警察到場都沒能及時將其驅離。

參考之前的新聞，有偷花生的、偷南瓜的、偷西瓜的、偷魚蝦的，這些事件都有一個共同點，偷東西的多是當地人，而被偷的多是外來流轉土地搞農業投資的，或是回鄉搞農業創業的。事發后，當地政府往往以“撿拾”主人遺漏丟棄的農作物作為說辭為當地農民開脫。而事實上，這些所謂的“撿拾”，往往是在種植方正在收割的過程中發生的，甚至有人還會跑到機器跟前去“撿拾”。就在筆者寫稿之時，還有周口一位大媽承包的幾十畝白術遭到哄搶，損失多達20萬以上，而同是周口的一位老人曾因“撿拾”花生，被卷入旋耕機而喪生。

農村社會的傳統習俗認為，撿拾收割后掉落的糧食是愛惜糧食的表現，這些觀念在一定程度上為哄搶行為提供了心理上的安慰和合理化的借口。而像三河尖鎮宣傳人員在回應媒體時說的“農村群眾不就愛占點便宜嘛”，就是變相在以“撿拾”為名，縱容盜竊者的不法行為，進而損害了農業投資者的利益。長此以往，不僅農民被扣上了“愛占便宜”的帽子，還有誰敢來把真金白銀投資到土地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