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春秋

◇ 王玉平

水是生命之源，是一座城市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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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陽穿城而過的白河源于伏牛山主峰玉皇頂東麓，古名“淯水”。因河水碧綠，灘多白沙，故名“白河”。白河橫穿低山丘陵區，經南召，過方城，穿南陽奔新野匯入漢江。黃河做為中華民族的母親河，九曲十八彎，氣勢非凡，奔流到海不復回；而白河做為南陽人的母親河，在河南境內綿延幾百公里，曲折蜿蜒，青山遮不住，一個勁兒向南流，孕育出平原沃野，中原糧倉。

印象中的白河，河流淙淙，波瀾不驚，沒有黃河壺口瀑布那樣的落差，也不似滾滾長江東逝水，她平穩得像一位沉靜的少女，悄無聲息地在南陽盆地流淌，滋潤著兩岸肥沃的土地，給莊戶人家帶來生機和希望。

孩童時的白河，岸邊是成片的楊樹、柳樹、桃樹和梨樹，是生產隊林場和果園。一到春天，楊柳依依，桃花灼灼，梨花素雅。樹下綠草如茵，不知名的野花遍地，黃花苗、茅草根到處亂長。河里水草豐茂，蘆葦叢叢，水鳥咕咕，魚蝦成群。鯰魚、黑魚、鯽魚、小白條，應有盡有，上樹掏鳥窩，樹下捉迷藏，岸上釣魚，河里摸黃鱔泥鰍是孩子們的最愛。玩累了瘋夠了，坐在岸邊樹下的草地上，陣陣涼風吹過，看對岸村莊炊煙裊裊，看殘陽如血，白云狀似馬，長河落日圓。

五月葳蕤，植被繁茂，花香鳥語，生機盎然，白河兩岸成了綠色的走廊，莊戶人休閑娛樂的好去處。炎炎夏日，白河好似一個天然的游樂場。樹下納涼，樹上捕蟬，河里游泳摸魚，蘆葦蕩里捉水鳥。有時幾個小伙伴在地里摘倆西瓜，偷幾個桃子，扔進河里，縱身躍入水中，引來無數小魚縈繞其間，啄得腿腳麻癢。腳踩松軟的沙子，頭頂一片荷葉，扎猛子、打水仗，忘記了時間的存在。

白河水悠悠，鄉情掛枝頭。滄海桑田，揮不去對家鄉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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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白河是一條穿越南陽盆地的玉帶，那么往事千年泛起的漣漪就好似玉帶上的珍珠。

白河水過宛城向南近百里，便是古城新野治下四大名鎮之一的沙堰。沙堰這個地名要從西漢的召信臣說起。

召信臣是西漢元帝時南陽太守，史書記載“好為民興利、務在富之”。他的任上有許多重農桑、修水利的政績，在今沙堰鎮西南白河古道的拐彎處，便是當年召信臣召集眾人興修的水利工程，人稱召父渠，灌溉著周圍的千頃良田。當年召信臣在白河圍沙筑堰，這便是沙堰的由來。今天人們為召信臣立碑塑像，并把原312 國道的一段命名為信臣路，就是為紀念這位造福百姓的太守。

到了東漢建武七年，同為南陽太守的杜詩“造作水排，鑄為農田，用力少，見功多，百姓便之”。所謂水排，就是水力鼓風機，利用白河水為動力冶鐵，大大提高了冶鐵的效率。杜詩不僅是太守，還是個發明家和水利專家。他“修治陂池，廣拓土田，郡內比室殷足”。當時的南陽人把他和西漢的召信臣放一起比，說前有召父，后有杜母，這就是后世所說的“父母官”的來歷。今天的南陽市有條路，便是以這位太守命名。

東漢末年，風云突變，群雄并起，紛爭不斷。白水之濱的臥龍崗上，諸葛亮在此結廬而居，耕種、讀書、交友、撫琴，俯仰天下大勢，觀察宇宙之奧秘，未出茅廬，便知天下三分。及至劉備三顧，感念其誠，遂允扶漢室于將傾，救黎民于水火。初出茅廬，運籌帷幄，羽扇綸巾，火燒博望，火燒新野，火燒赤壁，三把火燒得曹軍丟盔棄甲，心驚膽顫，潰不成軍，為劉備取西川建蜀漢鼎立三國打下了基礎，后世遂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之說。

“諸葛大名垂宇宙，宗臣遺像肅清高”。為了紀念諸葛亮這位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的千古人龍，后人在諸葛亮曾經躬耕十年的臥龍崗上建祠修廟，并把南陽白河國家濕地公園旁邊的一條路命名為孔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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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從八百里伏牛山而下的白河水，滋潤著南陽盆地。孕育出夜觀天象的科圣張衡、懸壺濟世的醫圣張仲景、富甲海內的商圣范蠡和算無遺策的智圣諸葛亮，孕育出東漢中興的光武帝劉秀和帝后陰麗華，孕育出文學家庾信和邊塞詩人岑參，以至于唐代詩仙李白感嘆說道：“此地多英豪，邈然不可攀”。

蜿蜒曲折的白河支流眾多，流域面積上萬平方公里，澆灌出中原糧倉，滋養出獨山美玉。飲著白河水長大的南陽黃牛是全國五大良種黃牛之一，南陽烙畫更是獨步天下，而南陽月季早已走向世界，香飄五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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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轉星移，四季變幻。

到了八十年代后期，曾經清冽的白河悄無聲息地斷流了，雜草叢生，污泥遍地。游弋在河里的魚蝦不見了，水鳥沒有了，大片的蘆葦不知了去向，留在少年時代的小橋流水人家的優美風光蕩然無存，河坡上只留下幾個放羊的老漢，斷斷續續的牧羊鞭聲，似乎一陣陣嘆息。

九十年代的某個盛夏的一天，一個消息在市民中不脛而走，白河放水了!記得那天晚上，南陽市民傾巢出動，涌向了白河，感覺是有史以來最為盛大的節日。人們扶老攜幼，摩肩接踵，手搖小扇，站滿了白河兩岸。看著碧波蕩漾的白河水，內心的高興、快樂、激動無以言表，白河放水了，白河又有水了，白河回來了！

今天的白河，已成為國家級濕地公園。漫步白河兩岸，碧波蕩漾，綠樹成蔭，芳草連天，鳥語花香。荷塘花帶點綴其間，亭臺廊榭星羅棋布，隨處可見“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美景。

“青山橫北郭，白水繞東城”，這是唐代詩仙李白筆下南陽的壯麗美景。滿城綠色半城水，生態美景入畫來。愿家鄉的白河越流越長，越來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