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南京布局

鄧之湄

南京未來網絡創新展上，參展人員介紹確定性網絡在無人駕駛中的應用技術（ 季春鵬/攝）

作為首個“中國軟件名城”，南京有了新使命。

2022年12月12日，《南京國家人工智能創新應用先導區建設實施方案》印發，提出探索形成國家人工智能創新應用先導區“南京模式”，打造100個可復制、可推廣的標桿型示范應用場景，形成一批優秀產品和解決方案，力爭2023年南京全市人工智能核心產業收入超過500億元。

“當前，傳統的產業邊界已被打破。”江蘇省委常委、南京市委書記韓立明表示，建設國家人工智能創新應用先導區是落實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員會第七次會議部署，促進人工智能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的重要舉措，南京要搶占新一代人工智能、未來網絡等新賽道，為江蘇建設數實融合第一省挑大梁、作支撐。

若問人工智能的下一個顛覆性技術是什么？不妨來江蘇省南京市棲霞區，到圖靈人工智能研究院（南京）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圖靈研究院”）看看。

該研究院由世界計算機科學最高獎“圖靈獎”迄今唯一的華裔得主姚期智掛帥，由清華大學與南京市人民政府于2018年合作共建。在這里，圖靈研究院總經理李強給出的答案是——AIGC內容生成。

2022 年， 南京市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規模達7408 億元。立足軟件產業先發優勢，南京正激活數字經濟關鍵增量，支撐人工智能等未來產業崛起。

“AIGC包括生成文本、聲音、圖像、視頻等，是繼專業生產內容和用戶生產內容之后的新型內容創作方式，簡單來說是一種通過 AI 技術來自動或輔助生成內容的生產方式。”李強告訴《瞭望東方周刊》，隨著人工智能實驗室OpenAI發布對話式大型語言模型ChatGPT，AIGC已火爆出圈，圖靈研究院亦走在前沿，研發出了自己的應用：小靈繪畫。

“基于AI算法，只要輸入關鍵詞或者一段描述場景的文字，便可在幾秒內生成一張符合意境的圖片。浮世繪或是賽博朋克，梵高或是畢加索，‘小靈繪畫’有多種風格可供選擇。”李強稱，該技術意味著人工智能將解放設計師的雙手，只要有想象力，普通人也可以制作出類似“阿凡達”的大片。

“以前，總說搞軟件要到南京。現在，搞人工智能也得到南京看看。”南京市工信局軟件處處長鄭煒接受《瞭望東方周刊》采訪時表示，軟件是新一代信息技術的靈魂，工業和信息化部復函江蘇支持創建南京國家人工智能創新應用先導區，亦強調要充分發揮南京科教資源豐富、軟件產業基礎扎實等優勢條件，加強人工智能芯片、智能軟件等基礎底層關鍵核心技術攻關布局，構筑開放多元、安全可靠、健壯持久的產業生態。

據介紹，2022年，南京市軟件和信息技術服務業規模達7408億元，位居副省級城市第三位。立足軟件產業先發優勢，南京正激活數字經濟關鍵增量，支撐人工智能強勢崛起。

長江以南，依托南京經開區的先進制造業產業基礎，棲霞板塊率先將人工智能作為戰略新興產業布局培育，于2018年與南京經開區和仙林大學城聯合規劃建設中國（南京）智谷。經過數年發展，智谷內國際重大原創成果競相涌現，微軟、英特爾、圖靈研究院和地平線等行業領軍企業不斷聚集。

紫金山以東，麒麟科創園將人工智能產業作為主導產業，重點圍繞人工智能產業核心芯片、系統集成、智能終端等產業基礎，建設南京地區人工智能產業研發基地。2021年7月，南京智能計算中心在麒麟科創園正式投運，成為長三角最大規模智能計算中心。

隨著技術發展，人工智能成為我國加快關鍵核心技術攻關、解決“卡脖子”難題的利器。

2022年8月5日，工業和信息化部官網公示人工智能醫療器械創新任務揭榜入圍單位，看到公司上榜，鳳麟核中科超精（南京）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中科超精”）的辦公室里響起一片熱烈掌聲。

“得知工信部和國家藥監局聯合開展人工智能醫療器械創新任務，中科超精第一時間站出來揭榜。”中科超精執行總裁何桃博士告訴《瞭望東方周刊》，放射治療計劃系統是人工智能技術跟放射治療結合落地最好的應用場景，但我國在該領域長期面臨“卡脖子”難題。

此番，工業和信息化部、國家藥監局明確把融合人工智能技術的放射治療計劃系統列為重點支持方向。中科超精基于30余年積累的中子及輻射輸運創新成果，蓄勢研發的“麒麟刀”腫瘤精準放射治療系統，是南京市領導掛鉤聯系的江蘇省重大項目，成為了此次申報揭榜產品的工作基礎。

“我們將深度機器學習與大數據智能分析應用于放療患者的自動計劃方案設計，通過建立個體特性與劑量學特性的關聯模型，可實現放射治療計劃的快速自動智能設計。”何桃表示，經過與全國數千家創新企業、院校和醫療機構的同臺競技，中科超精成功揭榜。

“所謂揭榜掛帥，就是把需要的關鍵核心技術項目張出榜來，誰有本事誰就揭榜，具有不論資質、不設門檻、惟求實效的特征。”江蘇敏捷創新經濟管理研究院院長張曉東接受《瞭望東方周刊》采訪時表示，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可以探索搞揭榜掛帥”，揭榜掛帥制度還寫入了《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這個“新詞”充分體現了國家在規劃未來五年、展望未來十五年新發展格局時，對提高科技創新支撐能力的重視程度。

“近期發布的《南京國家人工智能創新應用先導區建設實施方案》明確提出，建立人工智能揭榜掛帥評選體系，分期分批推出南京人工智能創新應用場景示范項目揭榜掛帥清單，這樣的機制將保障南京斬獲更多重大科技攻關項目。”張曉東說。

2022年8月31日，南京江寧區高新區“數創谷先導區”，仿人機器人

在南京，人工智能已成為賦能美好生活和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動能。

擁有邊緣計算能力的路燈機器人，提供智慧照明的同時，還可采集環境信息，協助城市治理；工程車超速或在路口轉彎時，AI系統會及時感知并自動降速，以此降低交通事故發生概率；基于人工智能驅動的3D數字人，能為都市人提供在線情感療愈…… “寧創新品”南京市優質應用場景宣傳周上，一批批AI技術應用場景讓人感嘆，未來已來。

“我們接到政府的應用場景征集通知，提交了3D數字人的研發需求，通過層層遴選、信息發布后，不到一周就接到了五六個技術方的聯系電話。”江蘇原力數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公共事務經理程詠薇告訴《瞭望東方周刊》，有了政府助力，市場需求和技術研發更高效地碰撞出了火花。

南京一粹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發布的“金陵·元境元宇宙場景”，需要通過計算機圖形學應用、實時渲染引擎和模型拓撲結構優化等技術，實現多視角場景重現，借助元宇宙人工智能交互技術賦予游客身臨其境的體驗感，促進線上消費，也通過政府的平臺得到了技術支持。

“應用場景是試驗空間、市場需求和彈性政策的復合載體，既要有需求側牽引，也要有新產品、新技術、新模式落地賦能；既強調統籌謀劃，也允許彈性調整不斷拓展。”南京市工信局創新產品推廣辦主任方海燕對《瞭望東方周刊》表示，自2020年以來，南京市連續3年推進應用場景開發建設，為全市各類創新成果融合應用提供廣泛合作機遇，為前沿技術、顛覆性技術突破提供更加優質的驗證平臺，為新業態新模式培育提供更加多樣的示范樣板。目前，已累計發布應用場景2500個以上，開發合作需求超過7000個。

“應用場景是創新技術產業化的突破口。”張曉東稱，人工智能屬于交叉性學科，專業門檻高，實現商業化盈利既需要漫長的培育期，還需要跨產業的協同，因此往往存在“雞生蛋、蛋生雞”的困境。得益于應用場景開發建設，南京的人工智能產業已形成“基礎支撐層、技術產品層和應用示范層”全覆蓋格局，跨越了“雞生蛋、蛋生雞”的發展臨界點，站在了風口上。

2021年，南京全市規模以上人工智能產業鏈企業361家，實現營業收入1650億元，同比增長10.1%；全市人工智能產業鏈規模以上企業研發投入54億元，同比增長23.2%；全市實現人工智能產業核心業務收入135億元，同比增長35%。

“南京市人工智能產業發展水平居于全國第一方陣。”賽迪研究院信息化與軟件產業研究所副所長蒲松濤告訴《瞭望東方周刊》，人工智能已成為前景最為廣闊、競爭最激烈的產業，南京人工智能產業的蓬勃發展絕非一朝一夕之功。

早在2021年啟動國家人工智能創新應用先導區創建申報之前，南京已連續多年支持人工智能產業發展：2017年12月底，南京市《關于加快人工智能產業發展的實施意見》提出，2025年將南京打造成為全球有影響力的人工智能創新應用示范城市；2018年，南京市出臺了《南京市加快人工智能產業發展2018年重點工作實施方案》和《南京市促進人工智能產業發展三年行動計劃（2018-2020年）》；2019年6月，《南京市打造人工智能產業地標行動計劃》中明確提出，到2025年，人工智能產業發展成為全省第一、全國前三、全球有影響力的產業地標。

如今，新一代人工智能產業已被納入南京“2+2+2+X”創新型產業體系，成為未來產業重點發展方向之一。

《南京國家人工智能創新應用先導區建設實施方案》提出，到2025年，南京將高標準打造5個人工智能產業園區，爭創1—2個省級以上人工智能產業集群，培育100家人工智能重點企業，省級以上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和單項冠軍企業達到30家，全市人工智能核心產業收入超過500億元。

“南京將充分挖掘傳統領域智能化轉型升級需求，大力開拓典型場景，加快推動人工智能與實體經濟的融合賦能，屆時將帶動相關產業規模5000億元。”鄭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