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傳統(tǒng)園林空間營造研究

陳朝霞　田金銘　趙雅然

摘要：目的：遐園作為大明湖風景名勝區(qū)內(nèi)具有代表性的一處歷史名園，被譽為“濟南第一標準庭院”。遐園內(nèi)曲廊相連、綠蔭蔽日，環(huán)境安靜清幽，假山亭臺錯落有致，小橋、流水、亭榭等要素一應俱全，園林建筑與園林植物的合理布局，營造了獨特的意境。遐園在北方傳統(tǒng)園林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立足遐園，探析北方傳統(tǒng)園林的空間營造手法意義深遠，有利于傳承和發(fā)揚傳統(tǒng)造園文化，并為現(xiàn)代景觀設計提供思路指引。方法：采用文獻分析法和現(xiàn)場調(diào)研法。結(jié)果：從整體布局、入口空間、山水構筑空間、植物空間配置、建筑圍合空間五個方面探析遐園的空間營造。從虛實相生、內(nèi)外借景兩個層面分析遐園景觀意境的營造與表達，并總結(jié)北方傳統(tǒng)園林的基本特征。結(jié)論：遐園布局規(guī)整，手法自然，視線通透，造景豐富，泉溪縈繞，映帶左右，遐園的東面空廊在空間劃分上創(chuàng)造出“虛空間”，使園內(nèi)外的景色互為對方的遠景和背景，形成具有深遠感的空間。遐園中植物季相變化明顯，植物自然式種植；建筑形式多樣，涵蓋亭、舫、廊等多種形式；假山結(jié)構新奇巧妙，形態(tài)穩(wěn)定而不失變化。

關鍵詞：北方傳統(tǒng)園林；遐園；空間營造

中圖分類號：TU98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3）24-0-03

0 引言

我國傳統(tǒng)園林具有三千多年的歷史，“雖由人作，宛自天開”的造園風格在世界園林史上獨一無二。傳統(tǒng)園林是一種空間的藝術，能給人帶來獨特的感受，既有豐富多彩的物理空間感受，又有對園林蘊藏的人文精神與社會精神的感受與思考［1］。

中國地域廣袤無垠，不同的地域文化造就了不同的園林景觀風格，從而形成了各具特色的地域景觀風貌。濟南的園林風格呈現(xiàn)出北方園林的特色，然而其暗含的江南風韻卻是無可比擬的。這種風格源于自然與人工的結(jié)合，體現(xiàn)了不同時期人們對人與自然關系的認識。

1 遐園的歷史

遐園位于大明湖南門西側(cè)，面積約9600平方米。宣統(tǒng)元年（1909年3月），山東提學使羅正鈞出洋考察回國后，效仿西方文化，模仿浙江寧波有名的天一閣的形制，在大明湖的西南角修建山東省圖書館與附屬園林，希望大興學風、培養(yǎng)人才，并根據(jù)《詩·小雅·白駒》中的“毋金玉爾音，而有遐心”，將其取名為“遐園”，同年12月16日建成，是清末新政之產(chǎn)物。

遐園創(chuàng)建初期就被譽為“濟南第一標準庭院”。據(jù)記載，遐園于1928年被日本侵略者摧毀，1929年在當時的圖書館館長王獻唐先生的主持下重新修建，1935年由德國工程師設計完成“奎虛書藏”，是當年山東省立圖書館的藏書樓，也是抗戰(zhàn)勝利后的第11戰(zhàn)區(qū)司令部大禮堂。1945年12月27日，日本在濟南的投降儀式就是在“奎虛書藏”一樓大廳舉行的。

1937年，韓復榘實行“焦土抗戰(zhàn)”政策，遐園的大部分建筑物再次被燒毀［2］。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在各級政府和社會各界的支持下，大明湖公園建設全面展開。1965年，對歷下亭、鐵公祠、遐園、稼軒紀念祠等古跡進行整修、改建、擴建，由此成為展現(xiàn)中國傳統(tǒng)造園風格的現(xiàn)代城市名園。

2009年10月，大明湖主要景點改建完成，遐園被列為省級文物保護單位，作為一級景點進行保護和管理。大明湖形成“一路二湖六園九島十八景”的景觀結(jié)構，新舊景區(qū)融為一體，實現(xiàn)了“園中湖”向“城中湖”的轉(zhuǎn)變。2021年，對遐園再次進行景觀改造優(yōu)化，完成后免費對公眾開放。

2 遐園的空間營造

2.1 遐園的整體布局

遐園布局規(guī)整，手法自然。俯視遐園，形狀是平面方形，是以連廊圍合的園林空間，是一座幽靜的園中園。北部以圍墻、建筑與大明湖分隔；南側(cè)以假山、植物與嘈雜的道路隔開；西側(cè)以連廊和山東省圖書館連接起來；而東側(cè)則以帶有花窗的連廊圍合，空間序列的展開靈活而又不失章法，利用借景對景、欲揚先抑的園林藝術方法，以合理的空間設計構建了整個景區(qū)。園內(nèi)枝繁葉茂，楊柳依依，茂林修竹，曲水流觴，亭臺巧置，山石峻峭，曲廊相連，亭臺樓閣均古樸雅致，造型精巧。

2.2 遐園的主入口空間

遐園主入口坐西向東，正中嵌有羅正鈞手書的“遐園”二字門匾，門前亦有清宣統(tǒng)元年山東提學使羅正鈞手書“遐園”石刻。遐園正門與南北向游廊相連，游人坐于雙面空廊小憩，放眼湖中，小船往來如梭，超然樓屹立遠處，十分愜意。

遐園正門以高大的毛白楊為背景，景石為障景，門前垂柳、黑松為前景，門兩側(cè)連廊漏窗透景，虛實相生，引人入園，大門兩側(cè)連廊單面空廊轉(zhuǎn)為雙面空廊，保證視線的通透性，形成看與被看的關系。視線可及園外大明湖與遠處超然樓，此為借景，是一種擴大空間和增加園林景深的方法。

連廊與遐園外大明湖景區(qū)主要游覽線路以植物組團相隔，保證了這處園中之園較為安靜的氛圍。同時，灌木間隔種植，不遮擋視線，保證視線的通透。連廊與遐園外大明湖景區(qū)主要游覽線路之間的植物組團分為喬灌草三個層次，上層喬木主要為垂柳、油松、雞爪槭、金銀忍冬；中層灌木主要為冬青衛(wèi)矛、小葉黃楊、南天竹；下層草本主要為玉簪、麥冬。

連廊與遐園內(nèi)部園路之間灌木種植較密，對內(nèi)部園路進行了視線的遮擋，形成了半私密空間。遐園入口景石作為障景，喬木為背景，經(jīng)過入口處景觀的收束，可見一處較為開敞的場地，運用欲揚先抑的造景手法，大小空間的對比，給人以豁然開朗的感受。

2.3 遐園的山水構筑空間

遐園自東南方向引湖水為溪入園，穿繞于建筑之間，以水系組織院落空間，繞全園而行。水系在蒼碧亭西北側(cè)匯聚成小型池面，是遐園面積最大的一處自然水景，采用山石堆岸。臨水園林建筑——蒼碧亭，位于假山之上，點綴在植物之中成為主景。水中種植了可觀賞的水生植物睡蓮，還有金魚、錦鯉等觀賞魚類，在自然蜿蜒的水岸襯托下，充滿詩情畫意。通過在水面上架設橋梁，將水面與水面分隔開，形成分景效果，游人漫步其中，有一種移步換景的效果［3］。水景與植物互相搭配，上層選用元寶楓等高大喬木作為骨架層，中層為迎春、垂柳等枝條疏朗的植物，枝條伸向水面，突出植物層次感，水與植物相映成趣，如臨自然之境［4］。遐園內(nèi)假山為土石混合山，起到障景的作用。

遐園芙蓉泮是遐園內(nèi)另一處面積較大的水景，為矩形構圖。總體來說，遐園水景自然式、規(guī)整式并用，水岸處理自然式、整形式并用，植物自然式種植。

2.4 遐園的植物空間配置

師法自然是遐園植物造景的基本原則之一。將人工美與自然美巧妙結(jié)合，產(chǎn)生了源于自然、高于自然的效果。遐園植物配置方式多為自然式，園內(nèi)植物種類的選用以落葉樹種為主、常綠樹種為輔，植物景觀季相變化明顯。在常綠喬木樹種中，以黑松、側(cè)柏、大葉女貞用量最多；在落葉喬木樹種中，以毛白楊、垂柳為主，其次為法桐、元寶槭、玉蘭等；落葉小喬木以石榴、紫薇、木槿、垂絲海棠、雞爪槭、梅、南蛇藤、金銀木為主；灌木有大葉黃楊、小葉黃楊等樹種；草本植物以麥冬、鳶尾、玉簪為主；水生植物以睡蓮、再力花、黃菖蒲為主；彩葉植物有女貞、紅葉石楠、桂花、水杉、烏桕、黃山欒，豐富了遐園的植物景觀。

月洞門前植物有月季、三角槭、石楠、法桐、芭蕉、梧桐、紫葉李、白皮松、女貞等。芭蕉對植于月洞門前，構成“雨打芭蕉”的意境，給人一種別具一格的雅趣。遐園內(nèi)的植物色彩協(xié)調(diào)，視覺效果良好，樹木葉色豐富多變，有淡綠、黃綠、藍綠、濃綠、深綠等，使得遐園永具生命力。

2.5 遐園的建筑圍合空間

遐園由空廊、隔墻、水系、綠植等連接，并分隔成兩個小的院落空間。兩個小院均以水石制勝，景象變化豐富，彼此相互聯(lián)系、相互滲透，又相對獨立，呈現(xiàn)出自由靈活的氣息。遐園建筑群的主次關系十分明確，建筑間既有穿插，又有照應，虛實結(jié)合，建筑與庭園緊密結(jié)合在一起，具有嚴整規(guī)則的美感。

園子西南隅的明漪舫，亭如船形，因明湖船舟不能駛進遐園，故造船形以象征。與遐園中明漪舫相連的為單面空廊，是遐園中最富特色的建筑之一。它與假山置石、水體、植物情景交融，可以遮風擋雨并作為交通游線分隔空間，同時也能增加園林景深層次，是獨具魅力的景致，將人們慢慢引入遐園的另一院落。廊的墻壁上，鑲嵌著《前后出師表》的石刻，落款為岳飛手書。

連廊所開月洞門，形成框景，把松石小景框入其中，極具古典園林意味。浩然亭，單檐六角攢尖，青瓦紅柱，與周圍景色相映成趣，位于大明湖南岸遐園內(nèi)東北角假山上，于亭上可覽明湖勝跡。遐園南側(cè)假山上的蒼碧亭為四角攢尖亭，有四根石質(zhì)亭柱，亭柱邊長為29厘米，配置楹聯(lián)“和風飛清響，時鳥多好音”。在公園的北邊，有國學講堂，該建筑為灰磚、單檐花脊歇山頂，覆青瓦、石墻基。

3 遐園的意境營造

3.1 虛實相生

遐園東面空廊創(chuàng)造出“虛空間”，園內(nèi)外的景色可以互為對方的遠景和背景，廊內(nèi)外的空間彼此滲透，使空間更加深遠。虛實兩種因素相互滲透，虛中有實，實中有虛。堆山疊石、庭園理水也涉及虛實關系的處理。遐園內(nèi)的水面可視作“空”與“虛”，其他山石、建筑為“實”的部分，同時水面倒映著山石、植物、建筑，豐富了園林的空間層次；水于山下，一虛一實，相得益彰，園子更添生機［5］。

3.2 內(nèi)外借景

計成在《園冶》中曾提到，“借景，園林之最要者”“俗則摒之，嘉則收之”。借景把一切有益元素納入園內(nèi)，拓寬視野可及范圍，從而擴大園林空間。借景有遠借、鄰借、仰借、俯借以及應時而借等多種不同方法。從遐園主入口連廊墻體上的漏窗，可以窺見外部大明湖的景色，通過漏窗可以從不同角度看到大明湖的景色，隨著視點的移動，景物變化連續(xù)。這種景色變化具有鮮明的節(jié)奏感。同時利用空廊中通透的視線將大明湖的景色引入整個園林，在豐富園景的同時也增加了景深。

4 北方傳統(tǒng)園林的基本特征

從遐園的空間營造研究中可以看出北方傳統(tǒng)園林主要有以下特征。一是空間序列的聯(lián)系。遐園中建筑與院落布局規(guī)整有序，層次豐富。各個建筑之間相互聯(lián)系、互相影響，從而達到序列化的效果。二是空間之間有過渡，視野有收放。兩個院落之間通過拱橋、曲廊相連，較為狹小的過渡空間起到起承轉(zhuǎn)合的作用。人在連廊中視線為收束的狀態(tài)，進入另一院落時，視野突然開放，給人“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受。三是空間之間的變化。兩個大小相近的空間，通過不同的植物組團產(chǎn)生不同的空間，避免游人審美疲勞。四是強調(diào)軸線，布局嚴謹。軸線若隱若現(xiàn)，空間開合有度，景觀多有變換，具有江南園林步移景異的風韻。

5 結(jié)語

遐園中，山池、花木、廊橋等要素分割空間，各個空間既相互獨立又隔而不斷。遐園占地面積較小，但其在傳統(tǒng)名園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其空間布局極具特色，建筑類型豐富多樣，通過以小見大、虛實結(jié)合等手法創(chuàng)造了豐富的觀賞空間，滿足了游人的基本需求。園林水面上設置平橋、拱橋等，既連接游覽路線又分隔水面。我國傳統(tǒng)園林具有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是不可多得的民族文化遺產(chǎn)。園林空間是文化與藝術的載體，體現(xiàn)了造園者的匠心。現(xiàn)代園林設計要研究我國傳統(tǒng)園林藝術，抓住其核心，并將其精髓滲透到現(xiàn)代景觀設計中，使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完美融合。

參考文獻：

［1］ 張瀟瀟.淺析中國古典園林的空間設計［J］.建筑與文化，2020（3）：120-121.

［2］ 宋鳳.濟南城市名園歷史淵源與特色研究［D］.北京：北京林業(yè)大學，2010.

［3］ 鄭志偉，黃文珊.論中國古典私家園林中的理水手法與特點［J］.藝術與設計（理論版），2021，2（11）：60-62.

［4］ 孫化生，潘康寧.中國古典園林植物造景探究［J］.南方農(nóng)業(yè)，2021，15（23）：88-90.

［5］ 凌珠，李俊.中國古典園林的藝術特征探究［J］.現(xiàn)代園藝，2016（12）：129-130.

作者簡介：陳朝霞（1975—），女，山東濟南人，碩士，高級工程師，研究方向：風景園林規(guī)劃設計。

田金銘（1998—），女，山東濟南人，碩士在讀，研究方

向：風景園林規(guī)劃設計。

趙雅然（1998—），女，山東濟南人，碩士在讀，系本文通訊作者，研究方向：風景園林規(guī)劃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