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值十億的“積分兌換”養老騙局

●文/陳剛

幾名不法分子策劃以推銷保健品和紫砂壺等“東方非遺”產品，并承諾高額返利、兌換等為誘餌，專門針對中老年人實施集資詐騙。在短短1年時間里，全國竟有近8萬名集資人被非法吸收資金22億余元，共造成10億余元損失。

2022年2月25日，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作出二審裁定：被告人犯集資詐騙罪。

購物積分，以賣保健品名義集資

2017年3月，江蘇省睢寧縣的曹金寨和朋友鄧其明、李雷等，認識了“老媽樂”金華地區區域經理孔建華。幾人閑聊時，孔建華極力推薦：“‘老媽樂’的銷售模式挺賺錢的……”

事實上，“老媽樂”就是一個打著養老旗號的名為高額返利、實為非法集資的典型養老集資騙局。曹金寨、鄧其明等人利欲熏心，當即商量模仿“老媽樂”的經營模式，針對中老年人開展集資活動并銷售產品。

2017年5月，曹金寨等人在一起商議如何著手開公司時，有人提出自己手上有保健品資源可以利用。曹金寨當時很需要一個運轉推銷市場的切入點，于是對這個提議大加贊賞，表示要把保健品銷售嵌入公司經營模式中。

巧合的是，當時南京萬安陵骨灰紀念堂有限公司的股東因資金緊張，正準備出售有骨灰存放執照的萬安陵公司。曹金寨獲悉后，立刻決定收購這個項目。但是，收購的資金從哪兒來呢？反復思考之后，曹金寨想出以賣保健品送積分的方式籌集資金，買下萬安陵公司，同時向集資人承諾后期可以兌換塔陵位。

曹金寨的營銷思路得到了鄧其明等人的積極響應，他們準備采取銷售保健品并承諾高額返利的方式，向社會不特定公眾募集資金，并將部分資金用于收購萬安陵公司。

很快，成型的集資模式出爐了：購買1280元、6400元、12800元等不同價格層次的產品，即可對應獲得最高2000、15120、31520等的積分，積分按天返還至集資人在公司系統的賬戶中，每1280元每次返還5-11不等的積分，集資人還可以獲得推薦獎勵積分。按照規定，集資人可以用集資款兌換公司的保健品，也可以隨時使用積分兌換現金，1積分兌換1元。

1個月后，曹金寨成立了南京老爹樂商貿有限公司，并迅速在江蘇、浙江、上海開設了門店。由于人手不夠，曹金寨先后找到胡先旺、馮偉志等人參加經營活動。在運營過程中，馮偉志、胡先旺善于運作，老爹樂公司不斷在全國各地收購門店。

眼看公司的集資規模越來越大，曹金寨喜不自勝，為了收購萬安陵公司，他還專門成立了南京捷派文化公司。在支付了總共1.1億余元的轉讓費用后，曹金寨成功收購萬安陵公司，并擔任法定代表人。

挖空心思，改賣“東方非遺”產品

老爹樂公司經營一段時間后，擴張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由于保健品銷售行情不佳，公司的經營業績越來越差，正在曹金寨為入賬的錢日漸減少而焦慮之時，公司里有人提出改賣非遺產品，立刻得到了曹金寨的贊同。

在曹金寨眼里，只要能賺錢的項目就是好項目，他很快找到了杭州玉莊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商議共同成立了南京億創玉莊文化傳播有限公司。

其實，億創公司的管理團隊就是老爹樂公司的原班人馬，曹金寨擔任法定代表人，李雷、鄧其明、馮偉志等分別擔任金融總裁、商學院總裁、法務部副總裁和市場總裁。

億創公司成立后，保持老爹樂公司原有的集資模式和宣傳模式基本不變，僅將銷售保健品改為銷售紫砂壺、瓷碗、人參等所謂的“東方非遺”產品，每1積分仍然可以兌換1元錢。

曹金寨通過虛假宣傳億創公司與新華社有合作關系、夸大投資價值等欺騙手段銷售產品。在公司年會上，他大力宣稱公司的非物質文化遺產推廣是受國家認可的，這種營銷模式是一種新穎的營銷模式，會在未來引領銷售行業，并吹噓公司獲得很多領導的大力支持，而他的真實目的就是為了表明公司有實力，從而吸引集資人。

由于曹金寨等人的宣傳嚴重夸大其詞，一些人購買產品后發現上當受騙，退款、投訴糾紛越來越多，于是公司專門設立了法務部，負責協調處理門店被查處的善后事宜。

不久后，億創公司上海、福建的門店相繼被查處。

資金鏈斷裂，東窗事發

億創公司核心層有個財務群，股東都在群里。公司財務人員每天會將公司的銷售收入匯總，與東方非遺商城的收入、積分兌換數據進行核對，股東確認后，再由出納將積分兌換的金額轉給全國各地的投資人，以達到維持長期行騙的目的。

然而1年后，億創公司終于因資金鏈斷裂，停止兌付本息。至此，老爹樂公司、億創公司先后在全國13個省、141個市設立了679家門店，共向79469名集資人非法吸收資金22.47億余元，造成65137名集資人損失10.29億余元。

案發后經調查，集資款除了被用于兌付前期集資款本息、支付公司運營成本外，大部分都被曹金寨等人揮霍殆盡。

2018年8月9日，被告人曹金寨被抓獲歸案。2019年1月，多名涉案被告人先后落網。

該案起訴至法院后，江蘇省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查明犯罪事實，經審理認為，被告人曹金寨等以非法占有為目的，使用詐騙方法非法集資，數額特別巨大，其行為均已構成集資詐騙罪，且系共同犯罪。被告人李雷、鄧其明在判決宣告以后，刑罰執行完畢以前，發現在判決宣告之前還有其他罪沒有判決，依法應當數罪并罰。

2020年8月26日，南京中院作出一審判決，以犯集資詐騙罪判處被告人曹金寨有期徒刑15年，沒收財產人民1500萬元，并責令被告人曹金寨、李雷、鄧其明、馮偉志等在各自造成的損失數額內連帶退賠集資人損失。

一審宣判后，李雷、鄧其明等人不服，提起上訴。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一審判決認定上訴人和原審被告人曹金寨犯集資詐騙罪的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定罪準確，量刑適當，審判程序合法，遂于2022年2月25日作出二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除被告人外，本文人名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