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昂·梅洛的詩

◎宋弘澤 譯

我的心

我的心

不知道

該把自己打開：

像一粒原子，

一場爆炸，

一朵花。

還是慢慢地

枯萎。

或者把自己關(guān)閉，

關(guān)進(jìn)

一顆種子。

把根扎進(jìn)天空，

逆向生長。

或者：

我的心

還在跳著。

我的心知足了。

我也就知足了。

墓志銘

這里長眠的

是被地球判決的人，

這些人曾來到這顆星球

逼仄地活在貧窮而陰暗的街區(qū)

從未敢越過邊界一步：

——是我們。

有人沖我們高喊： 去死吧！

這樣， 他們在死亡中才能活著，

才能茁壯成長……

明天，

世界依舊不會改變：

依舊輝煌， 依舊邪惡，

依舊走向巨大、 可悲

又毫無意義地炸裂！ ……

智慧之歌

我的兒子今年7 歲。

我的兒子才7 歲，

他今天問我

人死了以后會被帶到哪去，

到了那個(gè)宇宙

他們會怎么樣。

我盡可能虛心地

回答他:

我不知道。

我的兒子，

這個(gè)7 歲的毛頭小子

對我下達(dá)命令：

去谷歌一下。

費(fèi)了好些工夫，

我才勸服他：

因?yàn)檫@個(gè)問題會導(dǎo)致宇宙錯(cuò)亂，

太危險(xiǎn)了， 所以谷歌也不能回答。

他還有些駕馭不了

這年僅7 歲的

智慧高度。 不過

憑借這巨大的智慧， 他總結(jié)道：

看來谷歌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這首詩不是挽歌

我的靈魂不喜歡宏大的挽歌。

所有夢想都已變得

愚蠢而荒謬。

這是事實(shí)，

就算我不喜歡。

我吞下最后一個(gè)承諾，

并期待著它能點(diǎn)燃我的肺腑，

讓它們干凈， 重獲新生。

再也沒有新世界了， 真的。

但至少

在記憶的扉頁上，

我們還可以寫點(diǎn)什么。

可是我不得不把它嚼碎了，

跟我的排泄物一起沖掉：

因?yàn)樗鼈?/p>

都做不了肥料。

這個(gè)國家死了。

死得真窩囊，

我看著它

一首挽歌也寫不出來。

疑 問

這個(gè)世界

被無數(shù)尸體壓著

轉(zhuǎn)動得緩慢

空氣深吸一口空氣

終于解脫了嗎

天空把天空照亮

大海和河流

睜開眼睛

看到無垠的藍(lán)色

動物們驚奇地

互相看著， 終于

不用再被分成三六九等

無須害怕

突如其來的死亡

而人類集體癱瘓

被時(shí)間的虛無吸走：

是在反思

自己的罪行

還是僅僅感到恐懼？

清 晨

我的愛人醒了，

對我微笑。

我也對她微笑，

懷著感恩和感動。

還有清晨

照亮我們的房間。

馬拉多納悼歌

馬-拉-多-納，

馬-拉-多-納，

馬-拉-多-納……

馬拉多納走了。

馬拉多納去了。

痞子

在哀悼。

詩歌

也在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