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瑾 胡恩華


摘要:近年來,生態農業培訓主體的多元化和政策規制的多樣化,成為影響培訓主體戰略選擇的決定性因素。選取典型案例,基于新制度主義理論,構建以制度壓力為情境輸入、以生態農業培訓模式為應用情境、以合法性機制和效率機制為路徑,以及以制度匹配戰略為結果的理論模型,對生態農業培訓模式研究采取制度視角,運用制度理論探討制度壓力對不同生態農業培訓模式的影響機制及其戰略選擇。即探討在2個不同類型的培訓模式中制度壓力與生態農業培訓模式之間的相互作用以及不同程度的制度匹配。通過案例比較法,分析制度壓力下的2種高成效生態農業培訓模式的合法性構建以及圍繞高成效生態農業培訓模式面臨制度壓力的內在機理。結果表明,生態農業培訓模式既存在突破制度壓力的行為,又存在順應制度壓力的行為;不同生態農業培訓主體面對的制度壓力存在差異,各自合法性構建路徑也截然不同;戰略選擇并非是“一勞永逸”的,生態農業培訓戰略選擇也會因情境的不同而作出調整。
關鍵詞:生態農業培訓模式;合法性;制度壓力;情境因素;戰略選擇
中圖分類號:F323.22;C97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1302(2023)23-0219-08
近年來,生態農業技術的推廣在改變農業種植方式的同時,日益成為現代農業實現高效可持續發展的新動能。“十四五”全國農業綠色發展規劃中提出要集聚資源,特別是技術、人才等資源,充分發揮其綜合效應,提高現代農業發展水平。生態農業已成我國農業的發展趨勢,日益復雜的政策制度和組織環境,都使農業培訓主體面臨嚴峻的制度壓力。為應對這種壓力,培訓主體不得不引入生態理念和技術進行創新以實現長遠發展。制度理論已廣泛應用于管理學等領域,為培訓主體在生態農業背景下決策和行為提供理論依據[1]。研究表明,組織為獲得長遠發展,還須考慮所處環境認可和信任,即組織合法性[2]。獲取組織合法性既能累積組織資源,也能增加組織在社會網絡中的存活率。組織合法性的重要性更是鮮明凸顯在生態農業培訓機構中,生態農業培訓機構存在經費不足、意識不強等缺陷,更需要組織和社會支持,以較低成本獲得更多資源進行創新,適應國家綠色發展。培訓主體在謀求組織合法性時必然承受制度壓力的影響[3],且已有學者將組織的相關能力作為中介變量加入制度壓力對模式創新的影響機制研究中[4]。現階段,多數研究關注制度壓力對組織行為和戰略選擇的影響[5],提出制度壓力對組織戰略選擇產生正向作用[6]。因此,采取何種機制和框架解釋這類培訓模式背后的戰略行動邏輯,是極為重要的研究議題。生態農業培訓需要突破原有培訓的強制度約束,才能實現自身的生存和發展。以市場-環保導向型和內外資源協同型培訓模式為例,積極推動制度變革,逐步建立起自身的合法地位。生態農業培訓模式的戰略選擇打破了傳統的分析思路,一是效率機制無法充分解釋在制度壓力下的培訓行為,必須考慮合法性機制的存在,進而搭建更加完整的框架進行分析。本研究選擇的培訓案例中,技術培訓模式的應用場景并不是真空狀態,而是嵌入在具體的組織結構之中,因此生態農業培訓具有較強的嵌入性特征[7]。雖然已有研究從政策扶持、市場競爭、培訓資源、生態認知等方面分析培訓主體所處不同的情境因素,然而這些因素如何影響培訓主體的戰略選擇卻為“黑箱”狀態。因此,本研究提出從“組織與行為關系”的視角理解生態農業培訓實踐,在此基礎上建立制度壓力下生態農業培訓主體基于理性作出戰略選擇的分析框架。二是制度壓力下的生態農業培訓戰略表現出“嵌入”和“能動”2種選擇。“嵌入”是指生態農業培訓主體對現有制度進行“同構”,從而可以獲得合法性[8],如內外資源協同型培訓模式。而市場-環保導向型培訓模式則主動尋找應對現有制度壓力的機會,通過戰略選擇打破原有思路,采用“重構”策略獲取其合法性。因此,對制度壓力下生態農業培訓戰略的系統研究需要對“嵌入”和“能動”2種選擇同時考慮。三是制度壓力與生態農業培訓戰略選擇研究需要分析影響兩者關系的情境因素。在本研究案例中,市場-環保導向型培訓模式和內外資源協同型培訓模式都存在制度壓力,但內外資源協同型培訓模式采取了嵌入戰略,而市場-環保導向型培訓模式則采取了能動戰略。由此可見,開展制度壓力與培訓戰略選擇之間關系的研究,對于情境因素的分析必不可少[9]。實際上,市場-環保導向型培訓模式和內外資源協同型培訓模式都面臨制度壓力,但兩者所處情境不同,前者面臨的制度壓力為市場競爭壓力,所處的情境為政策監管和資源支持不足;后者面臨的制度壓力為政策監管壓力,所處的情境為市場競爭和生態認知缺乏。本研究根據上述理論,選取典型案例開展分析,聚焦高成效生態農業培訓模式面對制度壓力的戰略選擇的內在機理問題,為綠色生態背景下的農業培訓戰略提供理論及實踐指導。
1 理論框架
制度理論旨在解釋“組織為什么以及以何種后果表現出違背傳統理性解釋的特定組織安排”[10]。根據制度理論,制度環境具有同構過程的特征,而同構的核心思想是制度環境約束組織與其他面臨相同條件的領域層面行動者相似,并迫使它們采用特定的實踐和過程[11]。制度環境包括在環境中運行的不同信仰系統以及組織原則,這些原則被稱為制度邏輯[12]。Reay等認為,制度邏輯是有意義的理論建構[13];Jakobsen認為,制度環境是按照支配性制度邏輯組織起來的[14],通過解決主導的制度邏輯,組織希望獲得合法性,并最終在其環境中生存[15]。曹春輝等指出組織為謀求合法性而作出相應的行為[16];魏澤龍等提出組織合法性對組織生產績效起到顯著正向作用[17]。本研究基于合法性視角,依據制度理論探究制度壓力對生態農業培訓戰略選擇的影響機制。
1.1 制度壓力與組織戰略選擇的分化:嵌入與能動
制度壓力來源可歸為規制、規范和認知等3種[18]。規制壓力是指政府各種強制性行政法規和制度;規范壓力主要來自非正式組織的社會認同;認知壓力是指組織采取的一種效仿行為,以此達到追求穩定發展的目的。學者認為,制度環境是碎片化、相互競爭和動態演化的[19]。因此,目前對制度壓力與組織戰略選擇形成“嵌入”和“能動”2種觀點[20]。“嵌入”觀認為,當組織面對制度壓力時,為構建自身合法性,往往會選擇“同構”策略。制度壓力可以通過強制、模仿以及規范3種機制,最終促使組織趨向同形,如部分地方政府組織往往會向與自己同級的其他組織模仿學習[21]。“嵌入”主要集中于外部制度壓力對組織戰略選擇產生的影響[22-23]。“能動”觀認為,當組織受到制度壓力時,并未采取依從行為,而是采取“重構”策略,通過發揮其自身主觀能動性,同樣可以實現組織成長[24]。通過大量的生態農業培訓實踐可知,生態農業培訓過程中不同培訓模式對制度壓力的應對戰略存在差異,培訓主體既可能運用“嵌入”策略,也可能運用“能動”策略[25]。
1.2 制度理論溯源:合法性機制與效率機制的關聯
制度學派提出組織面對的環境分為技術環境和制度環境,制度環境強調組織合法性,技術環境強調組織效率性。組織獲得生存必然既要尋求合法性資源,也要尋求效率資源,由此導致組織將會采取2種不同的行為邏輯[26]。然而,由于組織所處的時期和領域有所區別,導致這2種行為邏輯的呈現方式或傾向性會有所不同[27]。生態農業培訓模式可以運用合法性機制和效率機制予以解釋,一是市場-環保導向型生態農業培訓模式基于效率邏輯開展培訓,其內在動力源自于自身發展需要,通過培訓進行環保意識、政策解讀和綠色技術推廣以適應公眾對生態產品需求不斷提高的趨勢,獲取市場競爭優勢;二是內外資源協同型生態農業培訓模式基于合法性邏輯,順應政府政策導向[28],提升績效、降低風險[29],采取 “跟風式”的保守策略[30],積極開展線上線下的生態農業培訓任務,以增強組織自身的社會影響力。
1.3 生態農業培訓與制度匹配:戰略選擇分析框架
制度匹配是指人力資源管理和制度環境之間的一致性[31]。制度匹配解決的是組織內部不同利益相關者之間的影響[32]。組織要符合利益相關者的期望以獲得合法性,并增加其生存的概率[33-34]。Meyer等認為,組織的成功取決于生產活動的有效協調與控制以外的因素[35]。與生產效率無關,能夠存在于高度復雜的制度環境中,并成功與這些環境同構的組織可以獲得生存所需的資源以及合法性[36]。組織應對制度壓力的策略,早期提及較多的是采取被動性應對策略,如今主動性創新應對策略引起了更多關注[37]。一方面,當組織被動應對制度壓力時,通常采取依從和選擇的策略以獲得合法性。依從是指當組織面對制度壓力時采取遵從策略,選擇則是指組織面對制度壓力時進行挑選的行為。另一方面,組織面對制度壓力時,結合情境采取操縱和創造2種策略行為,以獲得組織效率。操縱是指組織面對現存制度壓力時采取調整策略,創造則是指組織面對現存制度壓力時采取革新策略[38]。與此同時,由于所處情境不同導致組織面對制度壓力時采取的戰略也不同,因此對于制度壓力下的組織行為策略分析還需要考慮情境因素。市場-環保導向型培訓模式存在的情境因素和內外資源協同型培訓模式存在的情境因素不同,當培訓主體處于缺乏政策監管和資源支持情境時,面臨的制度壓力為市場競爭壓力,采取的策略為提高生態認知;當培訓主體處于缺乏競爭壓力和生態認知情境時,面臨的制度壓力為政策監管壓力,采取的策略為順應政策支持。綜上,本研究構建制度壓力與生態農業培訓戰略選擇的分析框架(圖1)。
本研究旨在發展制度匹配的理論框架,對生態農業培訓研究采取制度視角,解釋制度壓力如何影響生態農業培訓模式。即探討在2個不同類型的生態農業培訓模式中,制度壓力和生態農業培訓模式之間的相互作用以及不同程度的制度匹配。進而建議對“嵌入”和“能動”2種戰略選擇進行區分,以反映不同程度的制度契合度。第一,概述制度主義的相關理論,并利用合法性機制和效率機制的積極作用以及戰略選擇的概念來構建解釋制度匹配差異的理論框架。第二,使用2個生態農業培訓模式的實證證據來說明研究框架。
2 研究設計
2.1 研究方法與案例選擇
2.1.1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取橫向比較案例研究方法,探討不同生態農業培訓模式的合法性構建,同時分析出在不同情境中生態農業培訓主體采用的戰略選擇存在差異。并使用比較案例研究方法來分析生態農業培訓模式實現制度匹配的過程,解釋生態農業培訓主體如何通過合法性機制和效率機制進行差異化培訓的問題。
2.1.2 案例選擇
本研究選擇市場-環保導向型生態農業培訓模式和內外資源協同型生態農業培訓模式為案例,遵循理論抽樣選擇所需的典型性和極化性。首先,根據典型性原則,市場-環保導向型模式和內外資源協同型模式是目前中國生態農業培訓發展最有成效的2種模式,在全國具備較高的影響力,且2種培訓模式類型幾乎覆蓋全國所有城市;其次,遵循極化類型的原則,市場-環保導向型模式和內外資源協同型模式作為2種生態農業培訓模式,一方面2種模式都需要通過合法性構建來獲取外部資源;另一方面這2種培訓模式存在一定的情境差異。因此,這2種模式的合法性構建策略可以更好地分析培訓主體采取不同策略背后的原因;最后,由于這2種模式的發展備受生態農業培訓領域關注,相關報紙、書籍、期刊及其他網絡資源相對豐富,便于獲取相關數據資料。
2.2 數據收集
本研究力求實現三角互證[39],通過多個信息渠道收集資料。本研究的數據來源包括3個方面:第一,具有代表性的不同生態農業培訓主體的網站報道、宣傳PPT、工作計劃總結、高層講話資料等內部資料,整理文本超過18 萬字。通過資料記載可以分析出2種培訓模式在不同情境下的戰略選擇。第二,依據相關理論模型設計半結構化訪談提綱,對培訓主體內部人員進行深度訪談,訪談對象包括政府、企業、高校、行業協會中負責生態農業培訓項目人員。前后總共訪談了高校、企業、科研院所的工作人員 56 人(次)。其中,企業高管 8 人(次),高校中層干部 16人(次),一線管理人員 32 人(次)。第三,來自政府部門的政策文件以及媒體對這2種培訓模式的相關報道。
2.3 案例簡介
案例一:句容市農廣校全稱江蘇省農業廣播電視學校句容市分校,是專門從事農民科技教育培訓的專門機構,隸屬于江蘇省鎮江市句容市農業農村局,承擔全市農民教育培訓工作的統籌規劃、綜合協調、組織管理、督導檢查等任務。承擔的農業培訓任務具有多層次、多形式、多學科的特點,如新型農業經營主體、農業職業技能人才、高素質農民以及農民的學歷教育等。由于句容市的生態農業產業發達,句容市農廣校率先開展了生態農業培訓,把生態農業技術成果轉化為“真金白銀”。句容市農廣校現有在編人員37名,外聘兼職教師30名,各鄉(鎮)農業農村局還都配有1名負責農民教育培訓的專職人員。近5年來,共組織新型職業農民培訓、青年農場主和新型職業經營主體培訓1 500余人次;累計培訓省級各類農業職業技能9 200余人;累計培訓農民2.8萬余人,培育新型職業農民1.7萬余人,實訓基地接待來自全國各地的農民培訓現場教學學員超過13萬人,積累了豐富的農民培育經驗,在農民教育培訓方面形成了獨具特色的優勢。
案例二: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是一家扎根農業、服務農民、造福農村的民營企業,公司以飼料產業起家,經過近40年的努力,已發展成為一家年銷售額過千億、飼料銷量全國第一、肉禽產業全國領先、養豬和食品產業均居國內行業前列的全產業鏈企業。從1994年牽頭發起光彩事業,在老、少、邊、窮地區累計建設70余家工廠帶動當地產業發展,到2020年投建100多個精準扶貧項目,帶動10萬農戶脫貧增收,該公司始終堅守農牧食品產業,心懷三農、情系三農,致力于為實現農業強、農村美、農民富貢獻力量。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針對農民需求和不同的農業發展階段,打造培養鄉村發展帶頭人的“村長班”、培養青年農業技術人才的現代學徒制、現代養殖技術的“綠領”培訓、線上培訓“綠領”人才的“綠領”公益大講堂等精品培訓項目。截至2020年底,該公司已在25個省(市、區)、128個市累計線下培訓1 908場,培訓近7.5萬人,線上培訓1 349.30萬人次。
2.4 案例分析
本研究目的是通過探究制度壓力如何影響生態農業培訓組態,為生態農業培訓管理實踐作出貢獻。可見,2個組織對制度壓力的反應相對不同,相比之下,案例一的制度匹配可以被理解為嵌入型,案例二的制度匹配可以被理解為能動型。本研究系統梳理生態農業培訓在制度壓力下的選擇策略,研究結論性框架見圖2。
2.4.1 生態農業培訓主體行為的解釋邏輯:效率機制和合法性機制的整合
根據制度壓力分類,生態農業培訓主體同樣面對3種制度壓力。一是規制壓力,主要是生態農業培訓既有的政策規定;二是規范壓力,主要是同類主體開展生態農業培訓的習慣準則;三是認知壓力,主要是公眾對于生態環保的認識。由于制度壓力下的組織獲得“生存”是首要任務[40-41],組織得以生存的關鍵因素不一定是盈利,而是需要確立其社會合法性。如獲得政府補貼是大多數組織所依賴的資源,而組織若不遵守政策監管則意味著補貼和合法性的喪失。盡管武立東等認為合法性機制和效率機制彼此相互對立[42],但二者并非絕對排斥。制度匹配是一種具有內在平衡的建構,反映了組織在追求效率和合法性目標時所經歷的拉鋸關系,而不僅是“績效”或合法性的最大化[43-44]。實現制度匹配需要找到一個符合制度壓力并與其他同類組織區別的最佳水平,從而做出對組織有利的戰略選擇。因此,對不同情境下的生態農業培訓戰略選擇進行深入研究有助于進一步理解戰略性人力資源管理,并確定合法性和效率效應相關的不同類型制度匹配,從而揭開生態農業培訓戰略反應的內在機理。以句容市農廣校和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為代表的生態農業培訓機構是典型的制度壓力下的培訓主體,需要同時引入效率機制和合法性機制開展研究。第一,句容市農廣校辦學條件優越,擁有現代化的教學培訓基地,共建農民田間學校(實訓基地)32個,其中國家級共享農民田間學校(實訓基地)1所、省級田間學校(實訓基地)9所、鎮江市級高素質農民培育田間課堂8個、句容市田間學校(實訓基地)14所、擁有200座多媒體教室3個、100座多媒體教室3個、60座多媒體教室5個、50座多媒體教室10個。實訓產業涵蓋糧油、蔬菜、葡萄、草莓、桃、梨、茶葉、食用菌、水產、畜牧、苗木、草坪等產業。句容市農廣校致力于通過資源共享,使產業發展與農戶供需匹配,提高農業資源利用率,提高農業生產效益。基于這樣的邏輯,該培訓主體在開展農業培訓時應該把傳統農技培訓作為工作重點。然而,句容市農廣校率先開展推進高素質農民培訓,實施生態農業培訓這一短期看不到收益的工作。這種現象較適合用合法性機制來解釋。當市場體制不能保證生態農業技術得以大規模推廣應用時,政府政策的制定和實施就發揮了重要作用。句容市農廣校作為一個縣級市的公益性培訓機構,市場競爭較弱,生態認知不強,機構的持續發展面臨建立合法性的極大困難。選擇與政策調控制度壓力相適應的領域開展培訓,更容易確立自己的合法地位,前提是必須要有豐富的資源作支撐。第二,新希望六合股份有限公司采取的是一種更加長遠的“投錢”策略,并不完全違背效率機制,因為補貼農民的生態農業培訓是打造競爭優勢的重要手段,可以刺激生態產品的需求。在2017年11月舉辦的首屆全國新農民新技術創業創新博覽會上,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提出公益培訓鄉村技術員計劃,計劃培訓鄉村技術員10萬名。在此后的5年時間里,該公司發揮企業的科技創新優勢、資金支持優勢、技術培訓優勢和市場對接優勢,完成了“培訓新型職業農民10萬人”的目標,為鄉村振興培養了一批“愛農、懂技術、善經營”的高素質農民。由此可見,“投錢戰術”是一種迫不得已的戰略選擇。新希望六合股份有限公司通過合理的行為選擇來獲取其合法性,而這樣的行為與效率機制并無必然的相悖之處。因此,該公司的“投錢”行為是在效率機制以及合法性機制的共同壓力下做出的組織行為。
綜上,本研究綜合分析組織行為選擇中的效率機制和合法性機制的運用,得出合法性機制和效率機制需要同時引入到制度壓力下的生態農業培訓主體的戰略行為中開展研究。
2.4.2 生態農業培訓主體的戰略選擇:“嵌入”與“能動”戰略以及情境因素的探討
通過組織層面對組織戰略選擇分析后,發現培訓主體在生態農業培訓實踐中的戰略選擇基于2種邏輯:“嵌入”包涵依從和選擇策略;“能動”包涵操縱和創造策略。第一,句容市農廣校在相關政策監管制度壓力下,遵循嵌入邏輯,采取依從和選擇策略。黨的十九大、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提出要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黨中央、國務院高度重視高素質農民和生態農業人才隊伍建設。《中國共產黨農村工作條例》也明確提出“培養一支有文化、懂技術、善經營、會管理的高素質農民隊伍,造就更多鄉土人才”。歷年中央一號文件都提出有關生態農業以及高素質農業人才培養方面的要求。近年來,句容市市委、市政府、市農業農村局通過舉辦“十佳”農民評選、成立句容青年職業農民協會、句容農業產業聯盟等活動,在項目規范的基礎上,堅持創新培訓組態,挖掘更多優秀農民代表,培養更多適合句容本地生態農業發展的土專家,以點帶面,輻射句容全農業板塊。句容市農業農村局和句容市財政局每年都出臺關于開展生態農業培訓工作的文件,財政每年拿出150萬元專項資金用于生態農業培訓工作。句容市農廣校在“十三五”時期為了響應生態農業需求,始終堅持就地培養和吸引提升并重,不斷發展壯大高素質農民隊伍。第二,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在市場競爭壓力下,依照能動戰略邏輯采取操縱和創造策略。由于環保問題(如有毒物質超標釋放)中的不法行為正受到越來越多企業利益相關者的關注。對這些不斷增長的壓力所應做出的可能反應是制定環保戰略,即源于制度理論的制度壓力成為影響環保戰略選擇的首要考慮因素[45],生態農業培訓主體在市場競爭壓力下,一方面通過相關生態農業技術培訓等方式降低農業生產對環境的危害,另一方面通過調用自身資源的方式來減少環境的危害。因此,培訓主體采取更加積極主動的引導和協調組織,是出于對環境保護行為的考慮。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針對農民需求和不同農業發展階段,打造了培養鄉村發展帶頭人的鄉村振興“村長班”公益項目。“村長”(村黨支部書記、村民委員會主任)作為中國最基層的鄉村發展帶頭人,有待進一步提升其思維觀念和施政能力,是實現生態農業發展和鄉村治理的最重要一環。鄉村振興“村長班”設置了豐富的課程內容,有鄉村振興有關的政策與法規解讀、產業振興實踐分享、京郊鄉村的案例實地調研分析等。導師帶領“村長學員”對各自的鄉村治理問題進行分析研究,力求增強學員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提高他們探索生態農業發展新路徑的能力,并對“村長學員”的真實案例進行持續跟蹤研究。2021年9月在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開班的首期鄉村振興“村長班”,由北京大學國家發展研究院教授任課程導師,來自全國18個省(市、區)的50多名村黨支部書記、村民委員會主任成為第1期學員,他們中有20多歲的大學生書記,也有扎根基層幾十年的老村黨支部書記;既有欠發達地區的村干部帶頭人,又有發達地區的先進村帶頭人。
基于對上述2個案例的戰略選擇研究,發現不同制度壓力對生態農業培訓主體的戰略選擇產生不同影響作用,句容市農廣校所面對的制度壓力為政策監管,采取嵌入戰略,而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所面對的制度壓力為市場競爭,采取能動戰略。本研究認為不同組織都存在制度壓力,而采取的策略存在差異,原因是組織所處的情境要素不同[46]。根據2個案例的現實情況,深入分析案例所處的情境因素,發現政策監管和培訓資源不足會影響政策規制與組織戰略之間的關系。資源為組織選擇適應外部環境的戰略提供了空間,同時也是知識創造和組織能力的關鍵決定因素。戰略本身受制于組織資源狀況的約束和依賴[47],市場競爭和生態認知不強對生態農業培訓主體戰略行為選擇具有直接影響,主要由于在制度壓力下的組織會更注重利用內外資源,處理好與政府和民眾關系的能力[48]。
具體而言,對比在句容市農廣校和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的戰略選擇,發現不同培訓主體面對制度壓力時,由于所處的情境不同,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戰略。第一,面對政策監管壓力,句容市農廣校在生態農業培訓上采取的是嵌入戰略。其原因是句容市農廣校依靠豐富的資源,在自身市場競爭和生態認知不強的情境下,順應國家和地方發展政策,積極開展生態農業培訓。近年來,句容市市委、市政府堅持以產業發展為統攬,按照高質量發展要求,積極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生態農業產業迅速發展。句容市發展綠色有機農產品162個,其中綠色食品138個、有機食品24個,省級綠色優質農產品基地9個,面積達2.15萬hm2,地理標志產品4個(茅山長青、丁莊葡萄、戴莊大米、西鳳草坪),綠色優質農產品在全市的占比達69%;并在水稻、小麥、茶葉、葡萄、草莓等主導產業建立綠色防控示范區。這些產業的形成和進一步發展需要大量的生態農業人才作支撐,然而好的機制、平臺、資源和要素構成了生態農業人才培育成長的良好生態。近年來,句容農廣校大力開展生態農業培訓,為打開鄉村振興局面提供了金種子、金鑰匙。第二,面對市場競爭壓力,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在生態農業培訓上采取能動戰略。原因是公司生態認知較強,在自身資源和政策監管不足的情況下,加強與地方政府、涉農院校、農業科研院所、農業龍頭企業等各方力量的緊密合作,鄉村振興“五五工程”,立足“人才振興”,著力打造“人才興村”。各展所長,互利共贏,圍繞“產業振興、金融服務、數字融合”進一步凝心聚力。相繼與山東畜牧獸醫職業學院、江蘇農林科技職業技術學院、成都農業科技職業學院等涉農院校以現代學徒制、定向培養等形式開展校企合作,已為農牧產業輸送或儲備700余名生態農業技術人才。在“10萬新農民培訓計劃”的培訓和服務下,社員們迅速掌握了生物安全防控技術,實現了復產復養,飼養品種由最初的土雜豬逐步向良雜、外三元品種提升,提高了飼料效益,并顯著提高了生產性能。
綜上可知,選擇“嵌入”和“能動”的戰略除了受制度壓力的影響外,還取決于組織所處的情境要素。
3 結論與啟示
3.1 基本結論
本研究聚焦生態農業培訓主體在開展培訓過程中面對的制度壓力及其戰略選擇,選取句容市農廣校和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開展案例研究。系統梳理2個培訓主體在實施培訓過程中所采取的戰略選擇,探討影響組織戰略選擇的內在機制以及情境因素。結果表明,第一,制度壓力下的生態農業培訓主體行為分析需考慮其在制度匹配過程中合法性機制和效率機制的共同作用。制度環境的壓力會促使組織為獲取合法性而做出放棄經濟效益的戰略選擇。第二,制度壓力下的培訓主體面臨市場競爭和生態認知不強以及自身資源和政策監管不足2種情境因素的影響。當培訓主體面臨政策監管制度壓力時,自身處于市場競爭和生態認知不強的情境中,培訓主體會選擇“嵌入”戰略,即形成內外資源協同型生態農業培訓模式;當培訓主體面臨市場競爭制度壓力時,而自身資源和政策監管不足,培訓主體會選擇“能動”戰略,即形成市場-環保導向型生態農業培訓模式。
3.2 管理啟示
制度壓力下的生態農業培訓戰略選擇不能“唯利是圖”,合法性的獲取對培訓主體生存和成長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制度壓力下的生態農業培訓依靠“嵌入”戰略和“能動”戰略兩輪驅動,在不同情景中取得了高成效。一方面生態農業培訓主體必須把握好“嵌入”戰略和“能動”戰略選擇的邏輯差異,由于制度壓力的來源不同,培訓主體采取的戰略也有所區別,當生態農業培訓主體依從制度環境即能獲取合法性,則選擇“嵌入”戰略;而當技術環境不適合生態農業培訓發展時,培訓主體會選擇打破原有環境以獲取生存機會。另一方面,生態農業培訓主體的具體戰略選擇還需考慮情境因素。即當生態農業培訓主體在面對制度壓力時,需要考慮自身所處的情境,從而做出較準確的評判。當培訓主體面臨生態產品市場競爭壓力較高,但政策監管和資源不足時,可以選擇較主動的“能動”戰略,通過積極培訓提升公眾的生態認知;當培訓主體面臨政策監管壓力較高,但市場競爭和生態認知較弱時,可以結合自身資源優勢考慮選擇較被動的“嵌入”戰略,順應政策支持導向,開展生態農業相關培訓,以獲得良好的社會影響力。
3.3 研究展望
本研究還存在以下不足,需要進一步關注剖析。第一,樣本量不足。本研究選取2種高成效生態農業培訓模式代表,分別是句容市農廣校和新希望六和股份有限公司的生態農業培訓戰略,并未涵蓋生態農業培訓所有戰略行為。進一步研究,不僅可以拓展案例的時間跨度,將此培訓主體后續發展納入研究范疇,還可以選擇非高成效生態農業培訓模式案例進行分析,以驗證制度理論的外部效度。第二,制度壓力與生態農業培訓戰略選擇理論的解釋。基于制度壓力與組織戰略選擇之間的邏輯,本研究通過分析不同制度壓力和情境因素,給出生態農業培訓主體采取不同戰略的合理解釋。針對該解釋,下一步可以探究非高成效生態農業培訓模式的制度壓力以及情境因素。此外,還可以探究不同制度壓力來源及其強度分析對生態農業培訓戰略選擇的影響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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