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

◎吳 衍

當一株梅花擁抱另一株

是梅花， 在強行拉拽著我

以微弱的香氣

試圖帶我和我眺望的靈魂

一起入春

臘月的寒風還在枝頭顫抖

梅花卻早已醒來

用嬌嫩的色彩， 將自己裝扮

是怎樣孤獨都要盛開的命運

脆弱的血管在晴空下回暖

微笑的眉眼把凜冬翻譯成了春

在梅顏村

我向一株梅花訴說著

人間的煩惱

它則搖晃著婀娜的身姿

將我擁入粉紅色的衣襟

當一株梅花擁抱另一株

所有百轉愁腸的故事

都是多余的

畫面就定格在一瞬

仿佛這春日， 即是永恒

春日： 渡頭村

時節是溫柔的

石磚小路拐角處的木屋

是溫柔的

湖面悄然躍起的候鳥

是溫柔的

在渡頭村， 天水碧的霧色

比思緒更柔軟

村莊把自己交給了大地

并同夕陽榮辱與共

春風得以在天空的倒影里

蕩漾起童年的船槳

這是午后兩三點

陽光大朵大朵地盛開

松果和泥土在季節里舒展

我們和節氣一起

走進村莊的懷抱

村莊， 則以風景和美酒饋贈

并用鄉音為我們餞行

寫在春分

渾渾噩噩的春天已過半

壓抑的情愫在季節里深埋

同樣被掩埋的

還有一些積滿塵埃的詩行

燕子是深春的韻腳

這天開始銜泥筑巢

如同對一個人的執念

從去年春天走過

一個四季的輪回

還多出幾個節氣的圓點

提示著被省略的留白

春日豈有陳詞濫調

此刻， 湖面正是東山村的倒影

從一個孤島走向繁盛的章節

想象， 遠比意境， 來得更早

還是這天， 白天和黑夜

在我身體里等長

以至于我有一樣多的時間

去遺忘和相愛

直到我再也無法壓抑

用詩歌為春天續命的沖動

又逢谷雨

一場春宴

即將散場

在此之前， 谷雨延續著

春的浪漫

垂柳飲下一壺春風

身姿在28 度陽光照耀下

婀娜搖曳

浪花歡騰成巨龍

追著游艇

在廬山西海的懷抱里

自由奔跑

谷雨是多情的

在西安里定下了盟約

廊橋內外

琴音和古箏曲調悠揚

穿堂風扯動云的衣襟

哼著古老的歌謠

一路撒歡雀躍

溪水在腳下細細流淌

輕叩橋梁的心弦

日子在儀式感中發光

叫人心生歡喜

每一個時光的狹小縫隙

都鮮活明亮

誰不曾打撈光陰的細浪

誰就無法遠離塵世的喧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