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族學生升入大學后漢語水平提高路徑及其影響因素

全清圣，黃貞姬

（延邊大學，吉林延吉 133000）

一、問題的提出

漢語作為我國的通用語言，是世界上使用最多的語言之一。對于少數民族學生來說，漢語不僅是一門課程，而且也承載了民族的希望。他們只有學好漢語，才能順應時代潮流，掌握科學技術和市場信息，他們只有學好漢語，我們的民族才能走出去，他們只有學好漢語，才能實現偉大的夢想。

延邊州是我國唯一的朝鮮族自治州和最大的朝鮮族聚居地，總人口214.6萬，其中朝鮮族人口77.8萬，占總人口的36.3%。延邊朝鮮族自治州素有“教育之鄉”的美譽。早在1949年，延邊州創辦了全國第一所少數民族綜合大學——延邊大學，在民族教育上起著不可替代的作用。延邊大學依托于地理優勢，吸引了相當一部分的少數民族學生，其中以朝鮮族學生為主。受到大環境的影響，漢語成為主要的社交語言。朝鮮族學生在升入大學前，在他們的學校（朝鮮族學校）也會有漢語課程。然而，由于受到母語文化及環境等因素的制約，這里的大部分朝鮮族學生還是會用母語（朝鮮語）進行交流，仍然不能實現“熟練轉換兩種語言”這一目標。但不可避免的是，升入大學后，學校的授課內容等都是以漢語為主[1]。

基于這種情況，我們需要調查并了解朝鮮族學生升入大學后漢語水平提高的路徑及其影響因素。我們通過對朝鮮族學生雙語掌握情況的研究分析，可以明確他們在升入大學后雙語平衡程度的平均水平，進而深入探究其變化發展規律。本文試圖將存在的問題明確化、顯性化，并對其進行分析研究，進而為未來的雙語教育方面的研究奠定基礎。

二、 調查方法

（一）調查時間

2022年8月21日～2022年8月25日

（二）調查對象

延邊大學朝漢文學院朝鮮語言文學專業學生。男32名，女168名，共調查200名學生，其中有效問卷200份。

（三）調查內容

延邊大學朝鮮語言文學專業學生升入大學后漢語水平與學習情況。

1.學生基本情況；

2.學生背景環境調查；

3.學生升入大學前和升入大學后漢語水平（以考試成績為參考）；

4.學生學習漢語感受、動機及策略。

（四）調查方法

為方便后續綜合分析結果，我們采用線上發放調查問卷的方式。

三、 調查結果

（一）升入大學前父母的漢語水平與環境、個人性格對漢語水平的影響

1.父母的漢語水平與環境對漢語水平的影響

經統計，能熟練掌握漢語的父母占最多，比例為68.5%；能夠進行簡單對話的父母次之，占29.5%；僅有1位學生的父母完全不會漢語。在此基礎上，我們對學生就讀于朝校還是漢校、高考使用的答卷語言以及居住背景進行了調查。其中，有122名學生（61%）居住在延邊州內，幾乎所有學生（99.5%）就讀于朝校，并且有90%的學生選擇用朝鮮語進行答卷。經檢驗發現，升入大學前，學生主要還是以使用民族語言（朝鮮語）為主。這似乎與學生父母的漢語水平沒有太大關系，受環境因素影響較大。

由于這種特殊的大環境因素影響，學生的主要社交語言還是朝鮮語，傾向就讀于朝校，并選擇使用朝鮮語進行答卷。

2.個人性格對漢語水平的影響

學生的性格也是影響漢語水平高低的關鍵因素。問卷結果顯示，偏向于外向的學生與偏向于內向的學生比例基本持平。其中，偏向于外向的學生占45%（完全外向的占18.5%，比較外向的占26.5%）；偏向于內向的學生占41%（完全內向的占13%，比較內向的占28%）。有14%的學生通過MBTI人格測試結果向我們展示了他們的性格傾向，其中偏向于外向的學生居多。經檢驗發現，偏向于外向的學生，更愿意與人交流，也更愿意表達自己。因此，他們的漢語口語水平普遍較好。

（二）升入大學前后，學生漢語水平變化及自我認識

1.升入大學前后，基于學生MHK考試成績以及學生自我感覺判斷學生漢語水平是否有所提高

考試成績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個學生的綜合素質，也是對學生在一段時間努力的肯定。因此，我們對學生升入大學前（高考）及升入大學后MHK成績進行了調查統計。從得出的數據來看，大多數學生（60%）MHK成績區間在110～120分之間，32.5%的學生的成績也在100～109分之間。由此可以看出，大部分學生的漢語水平良好，處于中上水平。升入大學后，絕大多數學生的成績在二甲，甚至一乙。從這兩組數據可以直觀地看出，學生升入大學后，漢語水平都有所提高。

2.升入大學后，漢語水平提高的自我評價及影響因素

自我評價（自我認識）是對自己能力、品德、行為等方面社會價值的評估，它最能代表一個人自我認識的水平。因此，學生的主觀評價對我們的調查十分有幫助。

（1）與高中相比，超過一半的學生（63%）認為自己的漢語水平有所提高，但也有34%的學生認為自己的漢語水平沒有變化。筆者認為，在這34%的學生中，可能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升入大學前自己的漢語水平相對較好，沒有變化；另一種情況是學生的漢語水平不是特別好，升入大學后也沒有顯著提高。在這個問題的設置上，我們存在一些漏洞，還需要進一步調查。

（2）在調查的200名學生中，有80%的學生基本或完全能讀懂課外漢語讀物，聽懂課堂內容，熟練地用漢語書寫，與他人溝通無障礙。日常交際以及漢語專業課的學習促使他們的漢語水平有所提高，書籍、影音、短視頻等輔助產品的使用，也對漢語水平提高起著重要作用。

（3）大學是多民族學生交匯的地方，學生會結識不同民族的同學、朋友（以漢族為主），社交圈會有所變化。但是由于朝鮮語言文學專業以及延邊大學的特殊性，朝鮮族學生居多，學生結識朝鮮族朋友的機會更多，占比49%，也有少數同學結識了更多的漢族朋友，占比16.5%，剩下的34%的學生社交圈中朝漢增加比例基本持平。

3.升入大學后，漢語水平提高與否的影響因素

首先，筆者認為學生對待漢語的態度直接影響了他們漢語水平的提高。71%的學生認為漢語非常重要，19%的學生認為漢語比較重要，還有10%的學生認為漢語不是特別重要。在大環境的影響下，漢語越來越受重視，國家也出臺了一系列政策條例來普及普通話（漢語）。作為少數民族的一部分，我們需要在掌握好民族語言的前提下，認真學習普通話（漢語）。

其次，漢語專業課學習對提高漢語水平起著重要作用。在進行問卷發放前，我們采訪了幾位就讀于朝鮮族學校的高中生，他們表示對漢語課程以及老師講解的內容有時會出現一知半解的情況，尤其是在沒有對老師將要講解的內容進行預習的前提下。為應對這種情況，他們會向老師、同學尋求幫助或查閱資料，在期末復習時也會采用相同的方法。基于此，我們在問卷中設置了相應問題來了解該專業學生是否也遇到同樣的問題。但遺憾的是，我們只對學生對漢語課程、教師授課及學習態度進行了調查。對老師和課程的滿意程度以及課前進行預習的學生均達到70%。他們也會積極參與漢語專業課的小組活動，完成課業任務。由此可見，大部分學生對漢語專業課學習還是較為重視，并能夠接受所教授的知識[2]。

4.關于聽說讀寫單方面因素及其他因素影響的考察

（1）聽說讀寫是語言學習的四大環節，也是語言學習的目標。我們通常認為，這四個方面需要在課堂上逐漸滲透，每個教學目標都不是一蹴而就的，正如小孩子學走路一樣，不可能一天就學會。正如我們預測的那樣，學生普遍認為“說”在四個方面中相對較難，這在一定程度上受到環境因素的影響，但升入大學后，學生在“說”的能力上提高最為明顯。漢語“寫”的能力難度位居第二，升入大學后并沒有顯著提高。前文提到，盡管朝鮮語言文學專業和延邊大學的特殊性導致朝鮮族學生居多，但學生會因為日常交際（包括社團及學生工作）、學習專業課、書籍影音短視頻等因素，被迫使用漢語，從而“聽”和“說”的水平有顯著進步。調查結果顯示，“寫”對于這些學生來說較為困難，且升入大學后沒有明顯提高，這也可能與專業課學習內容有關。在日常學習中，學生很少或根本沒有進行寫作練習。

（2）漢語學習本身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29%的學生認為在漢語專業課及其他學習過程中，因自身能力達不到一定水平而遇到學習上的困難，有29%的學生認為漢語學習內容過難，還有29%的學生認為這兩方面的影響因素都存在。

（3）最后，我們針對學生的思維方式設置了一道題，如圖1所示。

圖1 思維方式調查結果

雙語人在語際交流中，為了表達思想的需要，在相同或不同的環境下，有不同的轉換形式。筆者所指“不同”是指會存在“兩名朝鮮族學生（一方使用母語，另一方使用漢語）進行交流”的情況，使交際雙方處在不同的交際環境。

同理，我們通過問卷調查結果發現，在日常會話中，學生雙語轉碼的思維方式有所差異。大多數學生在漢族占多數的語言環境里進行交流時，即使他們的朝鮮語水平較高或主要以朝鮮語思考，也能輕松地將朝鮮語的概念轉換為漢語，并用漢語表達。當然，也有27.5%的學生需要在腦中先用朝鮮語思考，然后轉換為漢語，如表1所示。

表1 社交圈變化與語言使用情況

四、結束語

本研究對不同群體的朝鮮族學生進行了差異分析，得出以下結論：升入大學前，就讀漢族中學和朝鮮族中學的朝鮮族學生在雙語平衡能力上存在顯著差異。即使周遭大多數人群（包括父母）能夠熟練掌握漢語。這似乎并不是朝鮮族學生使用漢語的主要影響因素[3]。

在問卷設計初期，我們假設學生的性格是影響漢語水平高低的關鍵因素。因此，我們首先以“升入大學前后漢語水平是否提高”為自變量，以學生性格為因變量，交叉分析了學生性格與漢語水平提高與否之間的關系，如圖2所示。分析結果顯示，性格偏向外向的學生漢語水平普遍有所提高。相比之下，較為內向的學生漢語水平也有所提高，表明即使有些學生選擇了“較為內向”的選項，他們中的許多人可能是“外偏內”性格，喜歡交際且善于表達自己。

圖2 學生性格與漢語水平提高與否之間的關系

綜上所述，本研究得出以下結論：升入大學前，家庭語言環境和朝鮮族聚居區與散居區的不同家庭住址對朝鮮族學生所使用的語言產生了重要影響；升入大學后，由于日常交際以及漢語專業課學習機會的增多，朝鮮族學生的雙語掌握水平，即雙語平衡程度的平均水平顯著提高。因此，不同的語言環境對朝鮮族學生是否能達到雙語平衡產生了重要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