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影視劇中會話含義探析

姜頤

（遼寧對外經貿學院）

一、會話含義

美國語言哲學家保爾·格賴斯（Herbert Paul Grice）發表的著作《意義》（1957）分析了說話者的意義，《預設和會話隱涵》（1981）闡述了會話暗示的含義。格賴斯以研究意義切入，分析會話含義。他從說話者的心理意圖與邏輯出發，區別了自然意義（natural meaning）與非自然意義（nonnatural meaning）。自然意義是言語的本身含義，不包含講話者的意圖。

會話含義理論是語用學的重要理論之一，對日常生活交際有著非常深遠的指導意義，就目前國內外研究現狀看，基于格萊斯會話含義理論研究俄羅斯的文學或影視作品很少，所以本文選取俄劇《實習醫生》作為研究語料，來補足這一方面的研究。從語用學角度來說，擴展了語用學交際方面的理論研究。會話含義研究是語用學研究領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影視劇對白亦屬于社會語言學的范疇，對跨文化交際有非常重要的意義。首先在日程生活交際中，可以利用合作原則的違反來達到更好的交際效果。原則的違反所引起的言語幽默，對于雙方交際順利的達成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其次，本文的研究對象是俄劇《實習醫生》，通過對其中的對白分析，我們可以了解俄羅斯的語言用語習慣，他們的言語幽默的點，對于跨文化交際有很大的幫助，也會幫助我們進一步了解俄羅斯文化。最后劇中人物對于語言的運用是起到提升自己人格魅力的效果的，那么這種語言的運用使得這部劇深受大眾喜愛，對于影視劇的創作也有一定的啟示。

會話含義與合作原則密不可分，如果想運用格萊斯合作原則來達到自己的交際目的，以及讓交際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就必須準確把握會話的言外之意、弦外之音。

二、違反會話原則的表現

例 1：新實習生Варя是四個人中最容易慌張和忙中出錯的成員。所以安德烈依給她分配的是醫院一位有酒癮喝酒過多的醫師Иван Натанович。但Варя卻被伊萬哄騙給他買了煙和白蘭地。所以伊萬與瓦利亞發生了以下對話：

Варя：“Вам плохо.”

Иван：“Да，умираю я вообще，а может быть последний мне вам Быков так вчера и сказал：Осталлось тебе Ваня два дня，отжил ты свое？”

Варя：“ А может быть я вам смогу чем-то помочь？”

Иван：“ умоляю сгоняй за коньячком.“”

Варя：“Хорошо за коньячком.”

Иван：“Ой，Варенька вы не должны быть такой доверчивой，Вы должны были хотя бы посмотреть мою историю болнзнию.”

這里不難看出伊萬為了滿足自己喝酒的愿望，欺騙瓦利亞自己時日無多，引起瓦利亞的同情心去為他買酒。但最后伊萬承認了自己騙局，并善意提醒了瓦利亞不要輕易相信病人，而且問診病人前要查看病人病史，因為伊萬甚至不是他們科室負責的病人，只是貝科夫塞給她的而已。從這件事中可以看出，新實習生瓦利亞太容易聽信病人的話而不遵循工作原則，同時工作也不細心跟Лобанов一樣，并沒有對自己的病人進行詳細的調查。而伊萬采取了和安德烈依一樣方式，兩者都沒有直接說明事情的真相，而是通過對話使對方達到自己預期的目標，來給聽話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所以Иван以這種“善意”的會話交際方式讓瓦利亞深刻記住在醫院醫生應該遵守原則，不要過于感性，以及要對自己的病人負責。

例2：瓦利亞由于自己的慌張處事方式引起的誤會，給剛剛做完心臟搭橋手術的病人Смананцев做心臟復蘇，病人因此跟安德烈依投訴：

Андрей：“ Больной самостоятельно отключили датчики монитора и уснул？”

Сманацев：“Да.”

А：“ Варя увидели шоказания приборов и начали реанишационные действия так ？”

Варя：“ Да.”

А：“Представьте себебчто это не вы отключили себе датчики а увас реально остановилось сердце Вы бы хотели чтобы доктор Чернос начала вас спасать？”

С：“Хотел бы，простите меня！ Варя.”

Варя：“ Не за что!”

這里安德烈依并沒有跟兩個人說明事情的真相而是隱藏了部分真相，只說出能夠達到雙方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目的，從而將醫患矛盾輕松順利地解決了。出于善意地讓患者體諒瓦利亞的過度關注他，是為了他的生命。但事實是，這位病人剛剛做完心臟搭橋手術，瓦利亞差點毀了她。患者道謝離開后，安德烈依狠狠地教訓了瓦利亞。這里我們要學習安德烈依說話的藝術，他的言語表達中的會話含義應用的很巧妙，為了達到自己的交際目的，懂得傳達出能夠達到目的的信息量，這就是我們學習格萊斯會話含義理論的意義所在，知道會話含義是什么，如何準確理解，又如何準確利用特殊會話含義推導機制，而這里的始終與合作原則的違反息息相關，之后我們會詳細講述，這樣我們通過交際就可以解決很多矛盾。而特殊會話含義則是最有效的一種需要我們掌握和利用的。

例3：醫院里有一位病人不相信醫院的科學治療方法，堅持“喝尿療法”，實習醫生Левин無法說服他，于是向安德烈依求救，于是安德烈依與病人之間有了以下的對話：

Андрей：“Вот пришел поздороватьтся，а заодно и попрощаться!”

Кончил：“Не понял.”

這里也是常見的值得學習的交際方式來解決與病人之間的問題。在這個對話中，安德烈依沒有半點反對病人的所謂的“喝尿療法”，而是夸大他的病癥，說我的科室不適合這種療法的病人，請出院吧！再順便說一句永別！而病人準確地理解了安德烈依這一番話的言外之意，即繼續自己的療法則命不久矣，乖乖服從治療。說話人為了交際目的的達到，而通過違反合作原則傳遞特殊會話含義，聽話人理解了并且配合說話人，這是典型的交際順利進行，目的達成不費吹灰之力。而列文則是一本正經地跟病人說他是錯的，不科學的，反而弄巧成拙。所以我們要通過實習醫生對會話含義理論理解，然后靈活運用語言來巧妙的解決問題。

例4：列文給貝科夫腸胃潰瘍的患者說不需要動手術，患者就信誓旦旦地拒絕安德烈依的手術要求，然后安德烈依領列文去這位患者面前，讓列文裝傻子，有了以下對話：

Больной：“ Это же тот самый умный，в очках，который мне про операции-то рассказывал.”

Андрей：“ Это наш местный дурачок санитар .Так это он?бог с вами! Какие операции !? ”

Больной：“ да，а такой убедительный был，Андрей Евгениевич，я в прошлый раз немного погорячился，не опоздаем？”

Андрей：“ Да，нет должны еще？”

這里安德烈依也是違反質的原則，欺騙病人給他說不用手術的列文是個智力有問題的掃地的，因為病人拒絕做手術所以從列文那里聽到百分之三的機會可以不用，而列文認為完全可以保守治療。但實際上該患者已經快腸胃潰瘍穿孔，所以安德烈依選擇這種最簡單且讓列文長記性的方式讓病人接受治療方案。這里安德烈依再次巧妙地運用語言的藝術輕松的讓病人自己主動著急想做手術。這組對話中，安德烈依只是全程說這個給他診斷的所謂的優秀的醫生只是這里的一個智商不好的清潔員，而聽話人則準確地理解到Андрей想傳達給他的言外之意：你被一個傻子診治為不需要做手術，看似無意實則是貝科夫有意地傳達這種信息，從而達到自己的交際目的。既解決了病人不愿意做手術的問題，也讓列文長教訓：不要再自以為是地瞎下治療方案。主治醫生的會話技巧向我證明巧妙運用格萊斯會話含義理論，我們可以大大提高交際效果。

例5：三位實習醫生介紹完后，安德烈依沒有繼續下去的意思，此時瓦利亞發出了疑問：

Андрей：“ Ну，вроде все.”

Варя：“ А как же я？”

Андрей：“ А вы у нас кто？”

В：“ Доктор Варя Черноус.”

??；“ Женщина-врач. Не сработаемся!”

В：“ А что же мне делать？”

?。骸?Смените пол и приходите！”

這里安德烈依面對瓦利亞的關于她的安排的詢問選擇避而不談，回答讓她先把變性手術做了。安德烈依通過違反關系原則，擺明了自己對女醫生的不看好，即使前三個自大而且把醫院的考驗看作小事一樁，而瓦利亞態度相對真誠一些，安德烈依也在告訴瓦利亞，內科女醫生是非常不容易做的。安德烈依總是先無底線地打擊新來的實習醫生，讓他們重新認識自己，認真對待即將到來的考驗。說實話，這種不停的打擊確實讓實習醫生們的心理承受能力提高很多，因為他們面對的病人和挑戰也是五花八門，而且這關乎生命，必須嚴肅對待。

例6：以下這組對話發生在列文哭死忍受不了安德烈依給他們安排小事情的日子，在安德烈依喊他們去干活時，他卻沒有反應。

Андрей：” А ты доктор Ленин почему руку не поднял？”

Левин：“ А я не Ленин.”

Андрей：“ Так ты и не Доктор！”

這組對話中很明顯安德烈依故意叫錯列文的名字，這是非常不尊重對方的，當然也是因為列文是優秀畢業生所以他是實習生中最放不下自己原本的榮譽的人。因為安德烈依一直安排實習生們去做護士才做的事情，所以列文覺得毫無意義，安德烈依直接諷刺和打擊列文那是因為你還不是真正的醫生！從小事去做，沒有資格跟他抗議。這里很明顯安德烈依可以違反合作原則傳達出特殊的會話含義：列文還是個剛出校園的沒有經驗的醫生，應該更多地去歷練。

三、違反合作原則的效果

例1：這組對話發生在安德烈依給瓦利亞分配工作時發生的對話，在此之前瓦利亞特別慌亂地不是撞翻病人的飲料就是撞到病人的吊瓶，還有撞到人，忙手忙腳給人一種特別不自信的感覺。

Андрей：“ А вам я решил поручить самого сложного нашего сложного нашего пациента. Никто не знает чем он болен...”

Варя：“ Спасибо ！Андрей Евгениевич，я вас не подведу！”

這里安德烈依違反合作原則中質的原則傳達出的特殊會話含義是：我很相信你的能力，好好干，瓦利亞，實際上他給瓦利亞安排的病人只是醫院的科室醫生伊萬，而他只是因為有酒癮，喝了很多酒被貝科夫強制安排在病床上。根據瓦利亞之前種種慌張的表現，不適合給她安排太打擊自己的病人，所以安德烈依給她安排了一個只需要稍加詢問即可的伊萬，而且還說是最難診治的，極大地調動了瓦利亞的好好工作的決心，并且瓦利亞覺得自己得到貝科夫的認可，變得稍微自信沒那么畏手畏腳。這里安德烈依采取這種方式在既沒有打擊瓦利亞的自信也保留了她的面子的情況下，鼓勵她去工作，這樣可以收獲到的工作效果最好。如果安德烈依直接告訴瓦利亞，由于她能力不行，所以給她安排了一位并沒有病只是臥床醒酒的醫院醫師，瓦利亞肯定既深受打擊又沒有工作的熱情。這里我們所能學到的就是，如何運用誘導型對話，讓對方的工作或做事效果最大化呈現，這是非常重要的，不僅達到交際目的，而且讓對方滿懷欣喜地完成任務，大大提高交際結果的完美完成。

例2：在這組對話中，醫生伊萬對安德烈依科室內的一位女性患者比較中意，所以懇求安德烈依給他問診機會，安德烈依同意了，于是伊萬與患者有了以下的對話。

Иван：“ Добрый день. Меня зовут Иван Натанович，я ваш лечащий врач. Начнем осмотр，Раздевайтесь！”

Больная：“ Простите，но вообще-то，я просила，чтобы моим лечащим врачом была женщина.”

Иван：“ То есть，нет.”

Больная：“ Нет.”

Иван：“ Ну，хорошо. Я не знаю，может быть. Дело в том，что я не совсем мужчина. Ну，то есть меня совершенно абсолютно не интересует женское тело.”

Больная：“ В каком это смысле？”

Иван：“ Я гей，понимаете с детства такое платье，мамина помада ...А вот мой дружок.”

Больная：“ Андрей Евгениевич，он тоже？！”

Иван：“ Андрюшка，Как сейчас помню нашу первую встречу...”

在這里伊萬違反合作原則中質的原則，欺騙女患者自己是同性戀，而且安德烈依是自己的男朋友，從而傳達出的言外之意是：他對女性沒有興趣，可以完全放心地接受他的治療甚至邀約。病人相信了，接受伊萬的邀約，首先在這組對話中，伊萬違反質的原則傳達出自己不喜歡女人，對女性不感興趣的所謂的事實，這樣女患者對他完全放下戒心，把他當做朋友一樣。伊萬一步一步地誘導女患者，使她深深相信自己與安德烈依的愛情，然后理所應當地邀約以想找人傾訴并解決自己感情上的小問題。伊萬通過違反合作原則利用誘導型對話，和對方的心理，一步一步將聽話人引入歧途，并配合地完成說話人的交際目的。在這一小節中，伊萬的誘導型對話是最為典型的，他的言語交際會讓聽話人主動去回應他的請求，這就是誘導型對話的魅力所在，也是對語言使用的巧妙所在。

實習醫生羅曼年科是院長的兒子，所以他一直對實習的事情不太認真，每天想的都是如何換班和提前下班，因此時常被貝科夫教訓，這一天羅曼年科受不了貝科夫對他的安排，就找院長，發生了如下的對話：

Глеб：“ Мам，да он сам ко мне постоянно цепляется，сказал，чтобы я сегодня и завтра дежирил！ Вот как это подругому назвать，а？”

Анастасия：“ А почему ты сегодня опять опозал？”

Глеб：“ Да，я сегодня пришел раньше，чем он。 А он меня увидет и сразу набросился. Слушай，а ты чего прическу изменила，а？”

Анастасия：“ Ну，да. А ты заметил？”

院長阿納斯塔西婭就是羅曼年科的母親，一直很了解自己兒子的行事作風。所以面對貝科夫的處理結果，正要教育羅曼年科。這個時候羅曼年科的言語行為即通過違反關聯原則，從而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關聯原則是合作原則中的重要原則之一，即說話人需要進行與主題相關的交際，而不是言其它。這里羅曼年科避而不談自己與貝科夫的爭執，及自己想提前下班少值班的想法，而是夸贊阿納斯塔西婭今天的新發型很好看。同時，這里羅曼年科也巧妙地遵循了“質”的原則，先說“今天換了新發型？”，注意到自己的發型改變引起阿納斯塔西婭的好感，再進一步肯定新發型的成功，避而不談自己的目的。但羅曼年科已經達到了自己交際目的。

例3：這個對話發生在實習醫生謝苗和鮑里斯之間。在俄劇《實習醫生》中，鮑里斯給予大家的印象是“木訥的優秀畢業生”。謝苗因剛剛被貝科夫諷刺，于是戲弄了鮑里斯，發生了以下的對話

Андрей：“ От оно，как бывает？！ Я не знал，Левин，что ты до тако степени любишь мединицу.”

Левин：“ Андрей Евгениевич，это не то что вы дучал，это халат Лобанова.”

Андрей：“ А мстишь，проказник？”

Лобанов：“ Ну，да.”

Андрей：“ Это нормально.”

首先，在貝科夫與鮑里斯的對話中，貝科夫醫生違反關聯原則，并沒有提到他與謝苗在辦公室發生的戲劇性的一幕，嘴唇涂著艷紅色口紅的鮑里斯在瘋狂地親吻謝苗，而是說鮑里斯原來如此熱愛自己的醫學專業，非常符合他優秀畢業生的身份。事實上，貝科夫醫生在工作中與別人交際時，經常通過違反格萊斯合作原則，讓原本緊張凝重的醫院工作氛圍得到緩解。

在合作原則四項原則中，說話人更多地是通過“質”和“關聯”兩項原則，引起幽默效果，從而達到自己的交際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