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自橫

窗外有雪。像字與字的勾連
又鐫刻面孔
人子即大地之淚
一年又一年,身體里不斷涌現(xiàn)的峻嶺
疑似地平線丟棄的灰塵
仰望能探尋什么?只有小鳥飛過
先是一只,之后是一群
如今只選擇一只。它是我從虛無里
留下的小天空
多年前,童年浮現(xiàn)
炊煙舉目而望
月亮是逯家溝的葵花
還有春天么?不知道那些走散的籽粒
又在哪里相遇
也是過去很多年了。月光泛著白霜
我與小張,站在空曠的大平原中央
最后的深情埋下兩粒種子
如今城市里漢字獨(dú)身
再次追問在天之月,是否囚禁了故鄉(xiāng)
和詩人
送別一位舊友前,酸菜餡餃子
二兩小燒,故鄉(xiāng)如巖漿
回家路上下起雪來。粗雪,并有風(fēng)
流浪者縮了一下脖子
當(dāng)年阿列柯謝在西伯利亞
也放棄了故鄉(xiāng)
我在哪里?隱身的枯草
沒有哭泣。我就是那抱緊肩膀的路燈
雪花之上尋找未來的牛羊
四周樓群推搡
留下歪斜的天空
夕照暗含地下水。我在天空摘下黃瓜豆角
這時(shí)候最適合想象
還要有一匹老馬,向高處搖晃而行
她就在白云背后披著紅頭巾
在天空上手書,一二三,人口手——
手指是童年紛繁的樹枝
再畫出一口古井
含住我今生忍住的話
所用的春天不多了
東山的大象,原是螞蟻堆積
它們從垃圾場里分揀出,糧食,蒼茫之欲
小馬達(dá)穿過巡邏路
不知名的候鳥,背回炊煙贈(zèng)與的行李
露珠已經(jīng)先期抵達(dá)
溪水尚未抬頭,邊境線哨所為迷途指路
那些樹芽嘰喳叫
仍是人間大淚養(yǎng)育的喜鵲
大山,比隱逸要深
樹木各自回家。夕照仍在飛
它的翅膀,遷徙之途,留下落葉的遺書
遠(yuǎn)處的炊煙寂滅了
唯有夜色可以依靠
露水,擦肩而過的事物
是不可預(yù)知的宿命
與此相像,我就是一株草
在輪回中走失
星光洶涌,其中的一顆
可否有天空的編制
我看見自己穿過荒草,蹚過小溪
肉身的石頭,進(jìn)入迎面的山體
仿佛越陷越深
果子落到胸口,果子落到花里
你的手臂拐向陳年的愛情
嗚嗚大風(fēng)吹落眼前的靜水
多么從容!一個(gè)很深的男人
在你身后夢幻般起伏
小蝌蚪原路返回,皺紋爬上樹葉的額頭
你的溫柔和驚異比空間還大
一個(gè)花瓣還沒有形成
便停止了日新月異的跳動(d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