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組詩）

時 曉

寫給唐鎮

布谷鳥的叫聲忽遠忽近

它應該是來自華夏野生公園

或都臺浦沿岸

那水草豐沛之地

我想起唐鎮的先賢們

曾如何在這片土地上

于鳴響的晨鐘里

起床 梳洗

開啟一天的日程

男人耕種 漁獵

女人紡織 釀酒

少年在先生的監督下

誦讀詩書

小一點的孩子

有的提著網兜 有的追著白鷺

更幼小的孩子

匍匐在母親懷中

睜著亮亮的小眼睛

吃一口奶就停一下

聽一聽

外面的動靜

枇杷弄

三月的枇杷樹

在院子的東南角

不停地往天空探出新枝

每拔高一層

它從金陵到上海的光陰

就會久一點

它的果子

正把橘黃色的香味

裝滿我書桌上的杯盞

這中間一定是漏了什么情節

不過是一張照片

不過是一個場景

卻藏著

顛沛流離的一生

聊齋

暮色降臨人間

萬物就有了隱身衣

九尾狐化成絕色佳人

書生變得浪蕩狂野

對抗循規蹈矩

對抗人鬼殊途

那些寫滿仁義道德的書房

一一變成聊齋

不管那逝去的歲月

深沉如海還是薄如紙片

你看到自己依然年少

桃之夭夭

情竇初開

花朵

從一場夜雨中

醒來

想起我的同學高明

總是“在做著開花的事”

詩句是他的花朵

我于是想到這滿屋子的清涼

在高氏語境中

理應也是夜雨開出的

花朵

而窗外的三角梅

似乎已不屑于普通的花事

它開出了一群

帶著露珠的紫色蝴蝶

窗

藍色綢布織就的天空

像草原的倒影

被畫家用錯了顏料

羊群散落各處

遠的像云，近的像雪

爬山虎披著長發

凝望著窗外的一株雪松

沉默間，萬種風情

窗臺上

一只藍色葡萄酒瓶

暗戀般

模仿著雪松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