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方法學研究

文_桂華 楊夢婷 蘇星 中節能綠色發展研究院

1 研究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的重要意義

加快推進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是推動生態文明建設領域全面深化改革的重大制度安排，是新發展階段推動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的一項重要創新性舉措，有助于破解綠水青山轉換為金山銀山的深層次體制機制障礙，有利于走出一條協同推進生態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的新路子。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生態產品價值實現工作，多次發表重要講話指出，良好的生態蘊含著無窮的經濟價值，能夠源源不斷創造綜合效益，實現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建立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也被寫入黨的二十大報告中。

建立生態產品價值評價機制是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關鍵基礎。很多學者在充分借鑒國際核算經驗的基礎上，對我國生態系統服務評估指標體系做了積極的探索。江西撫州、廣東深圳、浙江麗水等地先行先試，出臺了GEP地方核算標準，并積極推動GEP核算成果進規劃、進考核、進政策、進項目。2022年，由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統計局制定的GEP統計制度體系正式發布，生態產品價值的量化基本具備了標準化、規范化的可能，為生態產品從“無價”到“有價”提供了科學依據。然而，現階段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結果應用到項目層面仍然缺少抓手，難以發揮推動生態產業落地的作用。存在的問題主要有：①當前核算范圍主要面向行政區域單元，核算結果分配到具體項目難度較大；②部分指標雖然能從理論上計算數值，但不能落實到經濟活動中；③當前核算指標與方法主要基于生態系統服務，核算對象主要側重于生態價值，對于建設工程項目在環境綜合治理和資源可持續開發過程產生的產品和效益并沒有體現。開展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就是全面評價建設工程項目引起的生態產品實物量和價值量變化情況，是推動生態產品價值核算進項目的基礎和依據。

2 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的理論基礎

2.1 相關概念

“生態產品”這一概念在2010年國務院發布的《全國主體功能區規劃》中首次被提出，國際上類似的表述是“生態系統服務”（ES）。國內學術界對于生態產品概念和內涵的理解仍不統一，主要分為狹義和廣義兩種。狹義上的生態產品是指維系生態安全、保障生態調節功能、提供良好人居環境，包括清新的空氣、清潔的水源、生長的森林、適宜的氣候等看似與人類勞動沒有直接關系的自然產品。廣義上的生態產品，除了狹義生態產品內容之外，還包括通過清潔生產、循環利用、降耗減排等途徑，減少對生態資源的消耗生產出來的有機食品、綠色農產品、生態工業品等有形物質產品。

本研究定義的生態產品是對生態系統進行可持續利用過程中提供的產品和服務。包括自然生態系統提供的產品和服務，以及資源節約、環境友好、生態保護行為提供的產品和服務，由此減少的生態資源的消耗，從另一個方面可以認為是擴大了生態產品的供給，因此也可以看作是一種生態產品。依據上述定義，本研究將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定義為：建設工程項目對自然－經濟－社會復合系統進行整體保護、系統修復、綜合治理和可持續開發過程中提供的產品價值及產生的綜合效益。

2.2 理論基礎

生態系統服務理論。無節制地開發利用自然使人類面臨著嚴重的生態環境問題，關于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的學術與政策研究也在20世紀末逐漸展開。Daily將生態系統服務定義為生態系統與生態過程所形成的，維持人類生存的自然環境條件及其效用。Costanza等將自然生態系統為人類提供的農產品、原材料等有形物質產品，與提供清潔水源、清潔空氣、氣候調節、美學價值和生態旅游等無形服務，統稱為生態系統服務。聯合國《千年生態系統評估報告》中界定的生態系統服務，是指人類從自然生態系統獲得的收益，包括有形產品、調節服務、文化服務和支持服務。這些研究成果表明生態系統可以對人類的福祉產生重要影響。

公共物品理論。公共物品具有非排他性和消費上的非競爭性兩個本質特征。這意味著公共物品如果由市場提供，則會出現“搭便車”問題，最終導致公共物品的供給不足。共有資源是有競爭性但無排他性的物品，容易產生“公地悲劇”問題，導致這種資源的過度使用，最終使全體成員的利益受損。生態產品往往屬于公共物品或共有資源，需要從公共服務的角度，進行有效的管理，通過相應的制度安排調整生態產品的提供者與受益者之間的利益關系。

2.3 方法基礎

生態系統服務功能評估。Costanza等首次對全球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進行評估，并提出了包括17個評估指標在內的生態系統服務分類，在全球范圍內的估值為33萬億美元/a。2001～2005年，聯合國環境規劃署、世界銀行等機構共同發起了千年生態系統評估。2014年，聯合國統計署發布的基于環境經濟核算體系（SEEA）的《實驗性生態系統核算》（EEA）等成果都對生態價值核算從方法學、政策應用方面做了大量探索。我國學者也高度重視生態系統價值相關研究，歐陽志云等將生態系統生產總值（GEP）定義為生態系統為人類福祉和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提供的產品與服務價值的總和，包括生產系統產品價值、生態調節服務價值和生態文化服務價值。

資源與環境價值評估。環境價值可以分為使用價值和非使用價值。使用價值又可分為直接使用價值和間接使用價值，直接使用價值包括消費性直接使用價值和非消費性直接使用價值；非使用價值包括存在價值和遺贈價值。消費性直接使用價值一般是商品和服務的貨幣價值，可以基于市場價格進行評價，如環境的單個要素（土地、水、礦產等） 可稱其為自然資源屬性。非消費性直接使用價值、間接使用價值、存在價值和遺贈價值難以在市場上直接得到顯現，如環境容量等，可稱其為環境資源屬性，一般采用環境污染損失和環境治理成本來反映其價值。

3 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框架及應用

3.1 主要目標

貫徹落實《關于建立健全生態產品價值實現機制的意見》，探索建設工程項目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方法，把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作為推動生態產品價值實現的重要抓手。結合國際經驗和我國實際，建立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的總體框架，闡明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的基本思路與方法，確定基本核算內容，為具體項目核算提供總體框架指南。

3.2 基本原則

科學客觀，切實可行。核算方法應具有科學依據，核算結果客觀準確。核算指標應具有明確的實物量和可獲得的基礎參數，核算時應優先使用實測數據。

適應項目，靈活選擇。項目類型和特征不同，提供的生態產品存在很大差異。根據項目的類型和特征選擇適用的核算指標，具有較高的可行性和可應用性。

動態調整，逐步完善。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仍處于探索階段，將在不同項目和區域進行實際應用。核算指標與方法將在實踐中完善，不斷吸收生態產品價值核算領域的最新研究成果。

政策融合，市場導向。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框架及其應用應融入生態文明戰略及其配套政策，促進生態產品保值增值。同時應以市場為導向，推動生態產品價值有效轉化。

3.3 指標體系

本研究以量化工程項目對生態產品的綜合影響出發，將生態系統服務的核算指標體系進一步拓展，形成了包含生態價值、資源價值、環境價值3個一級指標、12個二級指標和30個三級指標的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指標體系。由于資源價值和環境價值已經有相對成熟的市場定價機制，使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和現實經濟活動銜接更加緊密。通過豐富生態產品價值的內涵，擴大了生態產品產業項目的范圍，綠色照明等綠色市政工程項目，綠色工廠、綠色園區等建設甚至節能技改項目，都可以納入到生態產品相關項目的范圍之中，能夠讓生態產品發展這項戰略融入到更多的應用場景當中。

生態價值核算采用了國家發展改革委和國家統計局出臺的《生態產品總值核算規范》指標體系，下設物質供給、調節服務和文化服務3個二級指標。資源價值下設資源生產、資源節約和資源循環利用3個二級指標。環境價值下設大氣污染物減排、溫室氣體減排、水污染物減排、土壤污染物減排、固體廢棄物減排和噪聲防治6個二級指標。在二級指標之下，本研究還設計了30個三級指標，見表1。

表1 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指標體系

實際核算時，可根據項目的類型和特征選擇適用的核算指標，例如生態修復類項目核算其生態價值，節能環保類項目核算其資源及環境價值。通過統計調查、機理模型等方法核算各項指標的實物量，在實物量核算的基礎上，采用市場價值法、替代成本法、旅行費用法等方法核算各項指標的價值量。對于能從理論上測算，但是暫時不能進入經濟活動中的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指標應單獨標注。

3.4 應用案例

中節能山東臨沂固體廢棄物生態循環產業園以生活垃圾焚燒熱電聯產為核心，集餐廚垃圾、動物尸體、污泥等7類固廢協同處置，沼氣利用、污水處理、生物菌劑生產等于一體，將園區內物質流、能量流循環再利用，實現零排放和能源梯級利用。按照該研究核算，2021年產生資源價值16799.2×104元，環境價值7592.9×104元，最終的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數為24392.1×104元。詳見表2。

表2 中節能山東臨沂固體廢棄物生態循環產業園2021年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結果

4 結語

本研究界定了生態產品和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的概念，以國內外生態產品及其價值核算的理論和方法為基礎，建立了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框架，包括3個一級指標、12個二級指標和30個三級指標。并以中節能山東臨沂固廢產業園為例，估算了該項目2021年的生態產品價值，資源價值16799.2×104元，環境價值7592.9×104元，最終的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數為24392.1×104元。該研究表明，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可以用來定量評估建設工程項目對生態系統進行可持續利用過程中產生的綜合效益。

生態產品定量化、價值化是生態產品商品化、資本化的基礎和關鍵，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是生態產品價值核算及結果應用的重要方向。項目級生態產品價值核算能夠為生態產品定價、生態產品價值評估、工程項目綠色評價提供依據，在政府部門以生態產品發展為抓手，制定建設工程項目獎補機制和準入制度時，提供技術支撐，讓生態產品價值核算的結果得到更廣泛的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