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材料繪畫中的空間觀念研究及其實踐運用

奚思聰 李炬 路路

南京傳媒學院 江蘇 南京 210000

引言：隨著現代社會科技、經濟水平的逐漸提升，全球一體化趨勢與愈發明顯，綜合材料藝術隨著出現，綜合材料繪畫更是為繪畫藝術領域注入了新的活力，使得繪畫藝術也向靈活自然和大膽自由、個性獨特方面突破了一個新的層次。筆者認為，綜合材料繪畫的出現正在潛移默化中改變著人類藝術表達的思想和觀念，助推了藝術形式的多元化和現代化，更使得諸多新的元素得以融入到繪畫藝術中。探究綜合材料繪畫中的空間觀念及其實踐運用便能夠為我國公共空間營造、街道設計與規劃、城市雕塑、廣告設計等注入全新的、藝術性的血液。以下圍繞綜合材料繪畫中的空間觀念研究及其應用實踐具體討論。

一、綜合材料繪畫中的空間觀念研究及其實踐運用概述

實際上，審美潮流隨著歷史演進而變化，繪畫技藝的使用當然也愈發進步和發展成熟，在西方美術史的長河中畫面空間的表現方式主要分為三個重要時期。

首先是圖像學畫面時期，原始社會的人類通過圖與底的關系展示情景畫面，進一步體現空間結構。如，中世紀時的美術作品常通過營造深遠空間來表達空間結構。圖像學畫面時期的繪畫空間也呈現出以下幾點特征：（1）造型上常用“歪曲遠近法”，通過減少呈現半側面和正面形象來傳遞空間觀念，以此來展現畫面空間。（2）創作者常用圖與底的關系營造繪畫空間，以此來表達空間觀念。（3）創作者使用圖形錯迭獲得更多畫面空間關系，以此來表達獨特藝術美感。以《舊約圣三位一體》（圖1）為例，其中就成功地突出了目標，實現了空間的差異化表達，再加上創作者使用了疊加、遮掩等藝術技巧，更使得整幅畫作呈現出一種異常獨特的美感，因此筆者也十分認同圖像空間對當代綜合材料繪畫的空間表達有著促進作用。

圖1 安德烈?魯布列夫《舊約圣三位一體》

其次是錯覺畫面時期，從喬托開始就在透視空間的表現方面有所突破，后又過渡到馬薩喬在創作中引入了光線學，進一步提升了繪畫作品的空間感。廣為大眾熟知的達?芬奇《最后的晚餐》也來自這一時期，而達?芬奇本人更是在繪畫作品中融入空間觀念的集大成者，他利用在二維平面上采用科學繪畫方法呈現出三維空間的藝術效果，更為我們帶來了逼真的、真實的空間感。但到了今天，當代綜合材料繪畫中恰恰要舍棄這種方式營造空間感。

最后是平面化畫面時期，從塞尚開始在繪畫作品中融入了全新的空間表現手法，甚至開創出了一套屬于他的創作技法。他在畫面上體現出的空間獨立又完整，且形成了一個有機的整體。不僅如此，他的畫面中還大量運用平面思維，一方面突破了印象派的色彩觀念，另一方面締造出一個只屬于塞尚的秩序化世界。塞尚之后又涌現出畢加索，通過結構和重組畫面獲得了新的空間，帶動了藝術形式中畫面結構的新發展，這也為日后綜合材料繪畫中的空間觀念表達奠定了堅實基礎。

二、綜合材料繪畫中的空間觀念正朝著現代化方向轉變

（一）透視法則下的繪畫空間

1.西方線性透視法

傳統西方美術史敘事中，空間觀念的表達往往與二維平面和三維空間有著藕斷絲連的關系，不論在繪畫技法上，還是利用平面呈現空間感方面，都締造出一幅幅經典的繪畫作品，令人咋舌。尤其在文藝復興時期，不僅涌現出了諸多具有開創精神的繪畫藝術巨匠，還切實突破了古希臘時期拙樸、簡單的線條描繪作畫方式，逐漸衍生出線性透視法。甚至著名美術史學家潘諾夫斯基曾說：“為了建立一個完全理性的，或者說一個無限的、不變的同質空間，透視法作出了兩個默示的重要假設：首先，我們僅僅通過一只不移動的眼睛來進行觀看；其次，作為視覺角錐體橫截面的平面能夠充分復制我們所看到的圖像”。這也意味著線性透視法受到了廣泛認可并應用到了諸多繪畫作品中，產生了獨特的藝術美感與空間感。在這樣的理性環境下，更是有著名畫家達?芬奇研究透視學和解剖學，最終巧用畫面中的空間表達留下了諸多經典傳世之作，如《最后的晚餐》中就運用了幾何透視的繪畫空間觀念。達?芬奇將繪畫中的空間表達分為三種形式，分別是線透視、大氣透視與消逝透視，而后又提出了光影下的明暗對比和變化關系，使得基于幾何透視的繪畫空間理論更加完善了[1]。

2.東方非線性的空間觀念表現

當然，不僅西方美術史中在繪畫作品中融入空間觀念進行表達，蘊含著我國傳統文化的繪畫作品中同樣有著不同的空間表達方式，承載著我國傳統藝術的重量與深刻內涵。早在古時候，我們就流傳有“遠近法”的繪畫技法，更是由南朝宋畫家宋炳在其著書《畫山水序》中首次提到。其中論述了與西方線性透視法相近的繪畫技法，也為我國傳統繪畫蒙上了一層神秘的紗絹。但由于傳統繪畫作品中的三維空間構建更復雜和多樣化，為區別于西方線性透視法，我們將其稱之為“東方非線性透視法”。四川省博物館藏作品中的《樂舞畫像磚》和山東嘉祥武氏祠畫像中的《宴飲六博》都是東方非線性透視法的代表之作（圖2和圖3）。

圖2 《樂舞畫像磚》

圖3 《宴飲六博》

（二）反透視法則的繪畫空間

1.時間、光線、色彩的空間感

19世紀60年代起，畫家得益于工業文明帶來的諸多便利，畫材很輕易的可以被帶到室外，因此畫家們也有了直觀體驗自然風景并即時作畫的機會。通過長期的觀察和實踐，部分畫家就發現了時間、光線和色彩的變化能夠營造出一定氛圍感和空間感，從而能夠為整幅畫作增色不少。瑞士藝術家保羅?克利的作品中就常見把握色彩營造空間感，色彩節奏層次分明、圖像的符號化處理、客觀與虛構的融合等，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勾畫出空間深度和營造出空間感氛圍，以此也讓大眾欣賞到了獨屬于他的經典繪畫作品。

2.多視點的空間構成

從字面意思分析，時空由時間和空間這兩個要素共同構成。繪畫性空間由傳統向現代化的變革節點便是諸多藝術家發現了時間和空間之間的關系，而后將繪畫重點轉移到了觀察客觀物體和保留其二維畫面上。也就是說，繪畫從此有了更多記錄功能，這在工業文明時期開拓出了繪畫藝術的又一發展新道路。著名藝術家馬奈首先將這一觀念帶到大眾視野中，通過對于古典繪畫空間靜止時空的反對，在保留了部分透視法基本原理的基礎上突破了靜止時空的畫面結構。同時還有前文中簡單敘述過的藝術家塞尚，他在靜物畫《果籃》中分別應用四種不同角度的視點觀察并記錄物體，又把這些錯綜復雜的信息保留在了同一畫面中，以此豐富了繪畫藝術的又一發展思路。

3.時空的自由表達

對于時空的自由表達方面，立體主義畫作開創了當代繪畫藝術的先河，而該領域的代表藝術家便是畢加索。在愛因斯坦提出相對論后，畢加索便創作出了《阿維尼翁的少女》，這幅作品也被稱為立體主義的代表作。筆者認為，立體主義畫作關注的是時間和空間的相互作用，因此能夠在畫面上構造出一種全新的繪畫性空間，從而能夠引起大眾地嘖嘖稱奇。立體主義意識到了單一視角觀察和記錄物體的局限性，便把眼光放置在了時間和空間的相互作用上，使得觀者必須跟隨時間的線性流動來觀察物體表面，以此構建出一個完整的物體。也正是立體主義，使得畫家們不再局限于描繪物體的一個面了，而是嘗試構建一個完整的物體認知而后呈現在同一畫面之中[2]。

（三）空間觀念下的當代繪畫空間

1.架上繪畫空間的回歸性表達

隨著數字化時代的到來，仍然有部分藝術家執著于肖像和架上繪畫藝術，于是開發出架上繪畫空間的回歸性表達觀念。此類繪畫技法的運用關鍵在于用眼睛代替相機去感知和觀察世界，以此將更多形象糅合在同一畫面中，并將每個形象都用獨特的藝術形式表現出來。戴維?霍克尼在看待架上繪畫時始終認為畫家們無法把握世界的全貌，但也正是這樣，架上繪畫空間的回歸性表達成為了這一繪畫形式存在的意義。2017年3月在蘇富比舉辦的一場拍賣會中，其中有四分之一以上的作品為德國新表現主義繪畫作品，更有里希特、波爾克和伊門多夫等藝術大師的經典之作，這些德國戰后繪畫大師的作品也在當代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以里希特為例，他在面對現實與抽象時采用同等的繼承和批判手法，在一定程度上革新了歐洲繪畫領域。里希特跨越近60年的折中主義藝術觀將攝影帶入了繪畫作品中，在平衡了現實與抽象后，更融入了對幻覺的新體會，以此形成了獨特的架上繪畫藝術風格。其在二戰后更梳理出《地圖集》繪畫作品，這一經典之作不僅承載了歷史的重量，更對傳統線性敘事的繪畫表達進行了全面顛覆。

2.觀念的交融、多維空間的融合

觀念的交融、多維空間的融合是當代繪畫中的空間觀念表達又一全新領域，是指創作者在畫面中建立的事物間形成能夠活動的系統，也包括物理空間中的各個維度。在塞尚之后，時空在繪畫作品中的呈現這一觀念更加深刻了，也啟發了諸多藝術家效仿和改造，而立體主義和抽象主義對繪畫性空間的追尋也在之后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如今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不僅科技和經濟水平在全面提升，實際上繪畫領域也逐漸探索出諸多新的發展思路，歷史、文化在繪畫性空間中的融合與表達更受到了大眾追捧。伊夫?克萊因的《虛無》《一分鐘火焰畫》 等更是成為了該領域的經典之作，使得當代藝術中的繪畫性空間表達不再局限于二維平面了，甚至開啟了全新的多種觀念和多維空間探索之路。

三、綜合材料繪畫中的空間觀念逐漸朝向多維空間轉化

（一）二維平面到三維空間的轉化與啟示

筆者認為，當代藝術已然進入了一個觀念藝術時代，不論是全新的繪畫視野、觀念交融、空間交融等，都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繪畫藝術形式，更為大眾帶來了各個方面的全新思考和認識。當代繪畫作品在技法層面實際上分為兩大方向，一方面是始終保持著對傳統繪畫的熱愛，通過畫布進行藝術表達，另一方面是突破傳統畫布尋求新的藝術表現手段。不論哪一種形式，相關藝術家都保持著觀念性第一的原則在當代藝術媒介中尋求新的發展機會。著名藝術作品“煙斗”是商品化時代到來的標志，繪畫創作中運用圖像也逐漸成為了現代化的主要特征，也有越來越多的藝術家們試圖突破圖像空間維度，去探尋三維空間內的繪畫藝術，以此找到更多三維空間內的繪畫表達方式和改變藝術媒介的原有屬性。不論是自由大膽的色彩運用方法，還是借助各種各樣的手段構建出空間藝術圖像，在更加包容和全納的當代繪畫藝術領域，每個人都可以是畫家、每個人也都可以是創作者，而藝術表達和創作還在不斷革新。這也意味著當代綜合材料繪畫中的空間觀念表達已然向多維空間轉化，也激發了諸多藝術家和鑒賞者去探討繪畫本質的問題[3]。

（二）虛擬的繪畫空間的研究與實踐探索

隨著當代科技水平的大跨越，通過電流和無線電波傳播的數字化技術呈現在我們面前，藝術家們更通過互聯網和信號進行了視覺空間的建構，形成了一種獨立于物理空間之外的虛擬繪畫空間。當代藝術家奧拉維爾?埃利亞松就十分熱衷研究此方面的繪畫性空間，還曾經發布過“月球”的繪畫計劃，要在互聯網絡上進行一次繪畫性空間的探索和嘗試。該計劃的落實需要廣大網友通過登錄郵件、Fасеbook或推特賬號參與數碼繪畫，在月球表面進行有效地涂鴉，最終保存到相關虛擬空間中供人觀賞。實際上，這不僅僅是繪畫性空間的全新探索和表達，更是當代繪畫藝術向前跨越的又一大步，筆者認為這種藝術表現形式突破了繪畫主體，更開創出另一繪畫藝術領域先河。同時期還有哥倫比亞藝術家奧斯卡?穆諾茲的《時間線》，通過幾個屏幕組合呈現畫面直至畫面消失的方式，借助數碼藝術傳遞出又一種繪畫情緒。而實質上，人們看到的畫面是由另一藝術家創作出來的，畫面消失也是由于圖像中的水分蒸發而消失不見。該作品不僅對繪畫性空間進行了全新探索和構建，還引入了對社會性熱點、事件的考察，就像在描繪蓬勃發展的全球化經濟光環下的陰影。可見，藝術家對于虛擬空間的探索和實踐又將繪畫藝術上升到了新的層次，更與新的傳播媒介、新的繪畫材料進行了諸多融合。

結語

世界美術史的長河中，每個時期都有不同繪畫技法和所用材料被廣泛認可和喜愛，而材料也最終構成了美術史發展的一部分。還有繪畫作品中的空間觀念表達也造就了綜合材料繪畫迎來發展新契機，更促進了繪畫藝術與藝術形式的多元化。從越來越多廣受歡迎的現代繪畫作品中可以看出，綜合材料作為一種新的藝術表達形式正在受到廣泛應用，對應表現方式也愈發自由化、個性化和多元化，因此材料本身的含義也發生了改變，更開創了新的美術史紀元。對于筆者來說，不同材料具有不同特性，在實際運用和空間觀念表達中或許還能夠帶來靈感上的突破，而這也正是當代創作者選擇借助綜合材料繪畫形式進行藝術表達的關鍵因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