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戲曲舞美多元化的發展
——以黃梅戲《羅帕記》和滬劇《敦煌女兒》為例

王燕松

（湖北省戲曲藝術劇院 湖北 武漢 430061）

一、戲曲舞美多元化的定義

當代舞臺藝術的多元化指的是當代舞臺上呈現的各種各樣不同的表演藝術形式，它包括歌劇、舞蹈、戲劇、雜技以及音樂會等多種形式；然而傳統戲曲“唱、念、做、打”的程式美決定戲曲表演藝術風格的多元化應該遵循中國戲曲表演的美學原則“寫意、象征、虛擬”。種種外部因素使戲曲舞美呈現多元化的發展趨勢，同時戲曲舞美不僅包括寫意布景風格或者寫實布景風格，還會涵蓋其他舞美設計風格，如抽象主義、表現主義等多樣化的風格藝術。

戲曲舞美多元化是指戲曲舞美設計師依托劇作演出的特定環境，根據傳統戲曲表演形式的不同以及戲曲藝術功能的多樣性，采取多樣的藝術手段體現劇本的主題思想內涵以及舞臺創意構思。

二、戲曲舞美多元化的特點及表現

（一）戲曲舞美多元化的特點

傳統戲曲擁有程式性，戲曲表演的綜合性也影響著戲曲舞美設計的形式。這些方面都是影響當代戲曲舞臺美術多元化發展的重要因素，戲曲舞美設計師必須對戲曲表演的藝術表現規律有很深刻的認識，并能結合其他各類表演藝術形式來進行大膽探索。舞臺表演的重要組成部分包含舞美設計。因為舞臺美術設計的畫面感染力可以直接傳達戲劇作品的思想內容。高科技手段目前已經在當代戲曲舞美設計中運用得非常普遍，諸如升降機械、投影激光燈、LED 屏幕等技術取得了非常好的藝術效果。

技術手段產生的視覺沖擊力會引起觀眾的共鳴。戲劇作品要想達到藝術的高峰，在藝術創作的過程中就要遵循觀眾的審美特點，依托舞臺美術設計的視覺沖擊效果，讓觀眾讀懂戲劇作品，產生情感共鳴。戲曲舞臺美術不是孤立存在的，它是戲曲綜合藝術的一部分，必須與表演、音樂、燈光、服裝、化妝、道具相統一。舞美設計既要為表現戲劇的主題思想服務，又要在戲劇的主題思想的指導下進行。把科技元素加入舞臺美術設計當中，可以起到豐富舞臺效果的作用。

（二）黃梅戲《羅帕記》的舞美設計

2020 版黃梅戲《羅帕記》的舞美設計中，采用豐富飽滿的圓形花枝亞金色圖案浮雕彩繪的立體多層結構的造型，形成團圓圓滿的感覺，以圓形花和枝葉圖案為基礎，以一套非常精致的椅凳為支點，通過其濃縮、變形、夸張來體現劇本要傳達的意境。

廣闊的空間留給表演區，景表現在天幕之上，再結合一些手持的大道具，突出花枝形象，造型簡練，層次分明。采用裝飾風格設計是這部戲舞美設計的另一特色。開場為完整的圓形組合。當劇情進行到陳賽金被王科舉趕出家門時，花和枝葉的一部分與其他主體部分自然分離移動，形成花枝樹葉飄零的感覺和畫面。

當陳賽金被父親逐出家門時，花和枝葉兩部分更分散凌亂。當店姐收留陳賽金母子時，造型部分有聚合的動作，但沒有回到初始圓的狀態，當陳賽金母子和王科舉全家相認團聚時，造型部分更加聚合，基本回到初始圓形狀態。

該劇將花枝形象輪廓用浮雕藝術進行強調，運用裝飾性和圖案化的手法將自然形態進行歸納整理，而且盡可能將造型平面化。寫意的實質是虛擬，然而戲的虛擬是通過程式來表現無限的世界，如虛擬的上樓梯動作。如果采取過于實的舞臺布景就違反了戲曲的美學原則“寫意、象征、虛擬”。這些戲曲共有的審美特征也是戲曲舞美設計必須遵循的原則。

（三）滬劇《敦煌女兒》的舞美設計

上海滬劇院的《敦煌女兒》體現了現代舞美設計的科技性。舞美設計師劉杏林老師將三面淺灰色投影幕布圍合起來，形成一個倒梯形空間，然后運用高科技玻璃紗幕結合燈光投影技術，非常簡約地營造出莫高窟典型洞窟中飛天、臥佛、數字化3D 佛等經典形象。舞美布景運用可以自由移動的簡約“門”的造型，結合高科技電腦燈光技術，讓景物在舞臺上生動地呈現出不同情境，既可以表現出簡陋的住所和人物的工作環境，烘托出人物作為莫高窟的研究者的那種責任感與使命感，又承擔著表現劇目中主人公樊錦詩心理活動的功能。同時，舞美設計滿足了觀眾對于莫高窟的視覺期待，取得了意想不到的藝術效果。從傳統布景到激光投影式的電腦燈光效果，該劇的戲曲舞臺設計運用多媒體藝術手段在劇場中完成藝術創作，營造出空靈而又優美的意境。

在當代藝術語境下，創新的舞臺形式和多媒體技術使傳統戲曲移步換景成為可能，很好地保留了戲曲表演的精髓，讓傳統戲曲表演不再局限在固定不變的靜態場景中，突破了鏡框式舞臺對觀賞效果的限制。無論哪一種舞臺效果都力求拉近與觀眾之間的關系。合理地運用多媒體技術、虛擬技術、數字燈光技術、數字音效等，既讓舞臺視覺效果不再局限于方寸之間，又保留了戲曲原本的審美特征，不僅不會喧賓奪主，反而可以烘托劇場氣氛。這些技術手段可以讓人產生身臨其境的感官體驗。舞美多媒體藝術的運用，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很多傳統的舞臺樣式，創新戲曲的觀演關系。舞臺布景也能隨劇情發展需要，打破以往固定的空間限制，達到觀演的和諧統一。

三、戲曲舞美多元化要遵循的原則

舞臺美術設計的思想和靈魂就是指舞美設計的創造性。要想有完美的藝術創作呈現和獨特的舞美語言則需要在創造性上下足功夫。在創造性的運用上，要盡量結合新時代風貌下的主題藝術形式，了解中國傳統戲曲創作范例，學習和借鑒精彩部分，避免抄襲模仿。當代戲曲舞美多元化與傳統融合是勢在必行的。

傳統戲曲的舞臺美術存在兩種美的形態：空靈于內，滿飾于外。這同時滿足了雅俗共賞的不同的審美需求，普通老百姓觀其“俗”，文人觀其“雅”，雅俗共賞之。傳統戲曲中的空靈與國畫中的留白，都是在中國傳統美學思想指導下的藝術行為，都講究虛實相生，“傳統戲曲舞臺美術的重要價值，在于具有一種完整的認識世界、解釋和表述世界的語系，一種約定俗成的表現規則。”

在現代設計美學的影響下，“空靈”與“留白”的舞臺美術形式成為戲曲美學現代化的創作手法，所以中國戲曲的美學原則在當今的戲曲舞美創作中起著重要的作用。隨著時代的發展，寫意的舞臺美術和寫實的舞臺美術以及象征手法的舞臺美術都應該注重空間虛擬，材料簡樸，不要堆砌，不要忽略傳統的東西，讓觀眾感受空間美。

中國國畫藝術可以表現萬象景物盡在筆墨間，如利用點、染、干、濕、濃、淡等變化萬千的幾筆墨就能勾畫出一群鮮活生動的河蝦。“虛”為“實”而存在，以“實”代“虛”，要想很好地讓觀眾感覺到“虛”的存在以及對“虛”的聯想就必須強化“實”的存在概念。戲曲舞美同樣是與演員出神入化的程式表演結合，利用少量的道具如桌椅，體現戲曲的意境美，從內容到形式，創造出虛擬的環境，用真假結合，虛實相生的手法和場景，如廳堂、書房、繡樓、山野、墻里墻外等來反映生活。戲曲舞臺表演所具有的虛擬性和寫意性，正是對自然形態的生活的高度概括。景隨人動、移步換景正是中國戲曲的精髓。

要使戲曲舞美與現代意識相結合，設計師要具備一定的戲曲知識。改革開放以來，戲曲舞美觀念逐漸發生轉變，向多元化方向發展。許多因素影響當代戲曲舞美設計的審美。戲曲舞美不是一成不變的，傳承也并不是墨守成規。戲曲舞美設計必須保持表演語言和空間語言的統一。既要求其對傳統戲曲進行挖掘，又要體現一定的傳統文化，符合當代的審美特點。

舞臺的形式豐富多彩，并沒有統一的標準，這極大地促進了戲曲舞美創作方式的創新。舞臺藝術效果呈現要追求錦上添花式的創新，戲劇作品的中心任務就是引起觀眾的共鳴，能夠感動觀眾。舞美道具布景也應該參與藝術表演活動，讓其平衡演員與觀眾之間的矛盾沖突。在戲劇觀演者與舞美設計之間形成一種藝術思想碰撞，這成為戲曲表演呈現的內容之一，也是戲曲作品不可缺少的組成部分。在兩者思想碰撞過程中，形成舞美裝置藝術展示和觀演者之間的交流過程，戲曲舞美要明確地表達戲曲的思想內涵，使觀眾獲得良好的觀演體驗。

當代戲曲舞美必須保持劇種特色。中國戲曲傳統精髓與文化多元化聯系密切。其不僅為戲曲舞美提供了民族傳統文化的審美，而且戲曲藝術程式美與舞美技術的發展創新是分不開的。戲曲舞美設計需研究劇種特色，做到取其精華，古為今用，面向世界，博采眾長，傳承傳統戲曲精髓。各劇種有自己的特色，保留各地方劇種的特色，才能突出它的代表性，形成自己獨特的風格。這可以利用高科技燈光、新型布景材料、高科技機械等多種手法去體現。戲曲舞美設計在創作時要掌握好繼承和發展的辯證關系，引起每個觀演者的思想碰撞。

當代戲曲舞美的呈現方式會受不同藝術風格、不同藝術文化流派的影響，如何堅持中國傳統文化自信，體現出中國的就是世界的，讓具有傳統特色的舞美裝置藝術與戲曲表演相互關聯，傳遞戲曲作品所表達的中心思想，這就需要舞臺美術創作者思考舞美與傳統文化的結合。所以，戲曲舞美創作離不開傳統文化。同時，戲曲舞臺美術設計也應該關注科技的應用，慎用科技，使其為劇情服務，為藝術創作服務。

四、總結

總之，在倡導文化自信的當下，多種多樣的藝術形式相互影響，相互滲透，這讓戲曲舞美設計多元化與傳統融合愈發突出。當代舞臺美術如何展現中國傳統文化之美，提升多元化創新能力是非常必要的。戲曲舞美設計的多元化與中國傳統文化的關系是相輔相成，相互滋養的。我們既要有中國傳統文化的責任與擔當，也要遵循藝術多元化，把堅持中國戲曲傳統文化放在首位，讓創作樣式多元化，促進戲曲舞臺美術設計的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