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不住”的余清泉

※文/劉杰誠

我和余清泉相識在危難關頭。1967年春，我在陜西省歌舞劇院當編劇。我的中篇小說《劉志丹少先隊》在“文革”中被錯誤認定是反黨小說，造反派組織批斗會要將我打成“反黨黑作家”，勒令要我交出黑后臺。一次在他們反復批斗我時，會場上突然傳來一聲制止的怒吼：“要文斗，不要武斗！”

造反派見來者是一名二十多歲的小伙子，問是何人？

余清泉上前幾步說：我是省文化局派來的編輯！造反派聽說是上級派來的人，當即令人放開我的手腳，批判會暫停。

就這樣，我被暫時放開手腳，余清泉也因此得到了一個雅號：“沉默不住”。余清泉是乾縣人，1939年2月生。后來，成了陜西省歌舞劇院的國家一級編劇，他的作品就如他的名字一樣，像一股清泉緩緩流淌滋潤大地。余清泉先后發表作品300多萬字，創作上演的歌劇、戲曲劇目有《丹峰兒女》《飄香的花手帕》《桃花渡》《五峰山下》等十余部。《丹峰兒女》兩次參加陜西省匯演，《飄香的花手帕》獲省新劇目獎，《桃花渡》獲第一屆全國歌劇調演優秀演出獎，1991年進京演出頗受好評，并獲得進入中南海匯報演出的殊榮。他寫的電影文學劇本被拍攝成故事片《姐妹情仇》在全國上映。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我的小說《劉志丹少先隊》得到平反，我也被任命為《革命英烈》雜志主編。余清泉作為志愿者，來到《革命英烈》任業余編輯記者，寫了一批褒揚革命烈士的好文章。他還與我合作完成了《王泰吉將軍傳奇》一書，由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出版發行，《西安日報》也進行了連載。他寫的長篇散記《陜北行》在《延安文學》雜志發表。多集廣播劇《延安之聲》，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以精品播出，并獲全國“五個一工程獎”。

實難忘，每當我的作品寫成征求意見時，他都認真審閱修改，字斟句酌，誨人不倦，成了我的高參。

我撰寫的《孺子牛》書稿，他看后寫了一篇八千多字的序言，指出：老劉這種用自己的親身體會和感受來表達他與中國革命的關系，獨特、深刻、形象而具有無限的魅力。這種關系有一種特殊的性質：一方面，它使這本書有一種宏闊的規模和縱深的視野，展現了中國和世界的滄桑變化；另一方面，它又使這種宏闊的史詩有了生動的感性和閃光的載體，是對這種史詩的個人詮釋。老劉以這種鄭重又巧妙的方法對自己的一生做了一次隆重的總結，也凸顯了他那一代人的時代精神。他的文章深刻全面，剖析入理，感人肺腑，令人愛讀。

農歷壬寅年五月，我從海南回到西安，第一時間來到陜西省歌舞劇院拜訪余清泉。人去樓空，敲門呼叫，都無人應。鄰居告訴我，他已經于年前逝世了。一句話使我渾身癱軟、潸然淚下、幾乎跌倒。

正直愛國、信仰堅定、助人為樂的余清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