洮水河畔

蒲永天

儀式

我在廚房里做飯，天近傍晚

太陽探頭探腦，照亮背陰的窗臺

小廚房立刻充滿融融暖意

我精心準備食材，力圖將晚飯做得可口

想到親人們圍坐一起吃飯

我的烹飪過程就充滿儀式感

我熄滅燃氣灶，掐滅一團明亮

在餐桌上擺下一桌豐盛

廚房內的光線就勻速暗淡下去

窗外的云朵似乎在賞玩太陽

天地間的光線瞬間晦明變化

我遙遠看見披著金色光芒的親人

走在回家的路上

入鄉記

果實累彎枝頭，訴說秋天豐饒

香甜滋味，如同閃電激流

游走鄉間四處，不斷交換愉悅

田野，巨大的壇子

過度生長的草木，顯出疲倦

大面積收割之后，豌豆、玉米、洋芋……

氣息一圈圈洶涌、壯大

暮色降臨，秋蟲閃現

燈盞遠遠近近地亮起

有不斷操練的琴弦，漸豐的歌喉

沖擊夜幕，輕輕波動

走過一片荒地，植物與動物的氣息

雜糅交錯，迎面襲來

我佇立田野，掀開夜幕一角

燈光亮起，我看到真實而虛幻的蒲莊

洮河氣味

每天，我都要數次經過洮河

它呵著氣，打著氣味迥異的招呼

有時是濃烈的魚腥味

它翻滾著，一條脊背黛青、肚腹灰白的魚

有時是清新的青草味

它歡快歌唱，帶來自遠方草原的訊息

有時竟是一匹馬蓬勃的氣息

歸來的洮河，走過很遠的路

它的疲憊，它的訴說

壓倒臨洮的清晨正午黃昏

我知道兩岸的站臺留不住洮河

起伏的波浪。每日我都懷揣秘密

孤獨跋涉

鄉下鳥

回到鄉間，被那么多鳥兒圍攻

叫聲清亮，羽毛漂亮

它們曾是我童年的伙伴

——堅持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基本國策，科學規劃生產空間、生活空間、生態空間，不斷探索創新自然資源管理利用方式，大力推進資源節約集約和高效利用，為全省經濟社會發展提供了有力保障。

再次相逢，熟悉又充滿羞赧

我們互相遠遠打量

那些樹枝、草灘、園子……

一切似乎縮小了許多，布滿柔弱

那些面孔陌生的孩子們

赫然就是一群善于飛翔的小鳥

而我早已把翅膀丟在了那條來路上

我逐漸衰老的父母

藏匿翅膀，倦于飛翔

正在一座老莊窠深處憩息

枯枝帖

時隔多年，我看到爺爺在大風里

撿拾枯枝。他的晚年，只剩這天賜的柴火

常趁大風肆虐，撿回一抱抱枯枝

生火盆，煮罐罐茶

樹木在風雨中除掉枯朽

爺爺在煙熏火燎中參悟一生

時隔多年，我再也見不到撿枯枝的人

刮了多年的大風，似乎對世界已不再挑剔

樹木勃發，枯萎夾雜其間

時間里的事物在一絲絲加深陳舊

當喜鵲復現高枝之間

重新拿枯枝說事，搭建懷念的巢穴

一座座鳥巢蓄滿鳥鳴，借助枯枝

努力攀著春天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