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 卓,張 旭,葉 晶
CRED)將自然災害分為生物(傳染病、動物侵襲等)、地球物理(地震、火山噴發等)、氣候學(干旱、火災等)、水文(洪水等)和氣象學(暴雪等)5個類別[9]。
國際災害數據庫顯示,近年來全球范圍內災害頻發,對人類身心健康和社會經濟狀況產生巨大而深遠的影響。2009年,國際護士協會和世界衛生組織(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WHO)提出了“災害管理”的概念[1],明確了護士在救災過程中承擔著災前準備、災時應對、現場緊急救護和協助災區重建等災害管理工作,護士的災害管理能力對受災人群的生命安全、心理健康和災后康復等方面具有重要影響[2]。備災是災害管理的重要內容之一,護士的備災準備度也是護士災害管理能力的重要影響因素[3],備災準備度是指“有效應對災害的知識和能力儲備水平”[4]。備災準備度較高的護士團體具有更好的災害管理能力,能夠為受災群體提供專業、高效、及時的護理服務,但既往研究顯示,護士的備災準備度均處于中低水平,災害感知能力較差,應對災害的心理準備不足,嚴重限制了護士的救災能力和效率[5],尤其我國的災害管理工作仍處于早期階段,護士的備災準備度不良,缺乏成熟的災害管理能力[6]。尚不清楚哪些因素會影響護士的備災準備度,因此本文綜述護士備災準備度的影響因素,為提高護士的備災準備度及災害管理能力提供依據。
1.1 災害 WHO和聯合國減災國際戰略組織(The United Nations Office for Disaster Risk Reduction,UNDRR)將“災害”定義為:涉及大量人員、群體和社區的,對健康、經濟、環境或物資產生嚴重負面影響,導致社會功能的嚴重破壞,且超出了當地資源負荷而需要國家甚至國際援助的一類嚴重事件[7]。主要分為自然災害和人為災害[8],國際災害流行病學研究中心(Centre for Research on the Epidemiology of Disasters,1.2 備災 災害管理分為災前期、災害期及災后期3個重點時期,災害管理的主要階段簡稱為“PPRR”,包括預防和緩解(prevention and mitigation)的減災階段、準備和計劃(preparation and planning)的備災階段、反應和救援(response and relief)的救災階段和恢復(recovery)階段4個部分[10]。WHO重點強調“備災”是有效管理災害的重點內容,其定義為“由政府、專業救災團隊、社區和個人利用災害應對知識和技能儲備,對可能發生、即將發生或已經發生的災害采取的活動和措施,及時有效地發出預警,從災區撤離人員和財產進行有效的災害應對和恢復”,具體內容包括開展知識提升和能力建設,協調組織、個人和志愿者的參與,并確保所有人員掌握災害應對能力[11]。有效的備災可以提高減災水平,及時有效地應對災害,從而縮短災后恢復期,并提高社區的恢復能力。
1.3 備災準備度 UNDRR將備災準備度定義為“應對災害的知識和能力儲備水平”,高水平的災害準備度表示具有較好的備災和救災能力,因此備災準備度是反映救災人員的知識和技能水平的重要指標。既往研究主要通過以問卷作為測量工具的量性研究和以訪談法收集資料的質性研究探究護士的備災準備度及影響因素。
量性研究中常用的測評工具包括備災準備度評估工具(Disaster Preparedness Evaluation Tool,DPET)、應急準備信息問卷(Emergency Preparedness Information Questionnaire,EPIQ)和備災準備度問卷(Disaster Preparedness Questionnaire)。DPET由Tichy等[12]基于災害護理能力的理論框架編制而成,通過19個社會人口學問題和47個Likert型問題測量護士在災前準備、災中救護和災后恢復3個階段的災害準備度,其中25個問題從知識、技能和個人準備3個方面重點評估了護士的備災準備度。EPIQ共包含45個條目,用于評估護士在應急指揮、檢傷分類和急救、流行病學和監測、隔離檢疫、心理問題、獲取關鍵資源和溝通等11個方面的應急準備熟悉程度[13]。備災準備度問卷共包含26個條目,涉及災前準備、災害救護、災害教育等[14]。除此之外,還有部分研究采用個人準備度調查表(The Personal Preparation Survey)、護士職業能力量表(Nurse Professional Competence scale)和自設問卷等評估護士的備災準備度[15]。
2.1 護士的個人資源
2.1.1 災害管理的知識和技能 備災準備度的概念指出了災害管理知識和技能的重要性,既往研究證實缺乏救災知識和技能是導致護士備災準備度不足的重要影響因素[16-17],Liu等[18]發現應對傳染病疫情時充足的救災知識和專業技能使護士在救護病人時表現出更高水平的自信心和應對能力,而知識缺乏可引起護士的焦慮和恐慌,進而降低了護士的疾病感知和救護能力,曾經參與過救災的護士均表示希望得到系統的災害教育及復蘇急救、創傷急救、災后防疫等護理技能培訓[19]。因此,應將防災、備災、救災等災害管理內容納入本科和研究生教育課程中,同時研究者強調應為臨床護士提供全方面、標準化、持續性的災害教育課程和模擬實踐培訓[20]。此外,少量研究顯示即使接受過災害管理的教育,護士仍然表現出較低水平的備災準備度和災害管理能力,提示護理教育者和管理者應關注培訓效果,彌合知識和技能之間的差距,以確保護士具備良好的備災準備和救災能力,時刻做好災害應對的準備[21]。
2.1.2 既往救災經驗 既往救災經歷與護士的備災準備度密切相關,西方國家的研究顯示救災經歷可提升護士的備災能力。例如Baack等[22-23]發現置身于災害現場的實戰經驗迅速提升了護士的災害應對技能,使其意識到災害管理的重要意義,促使護士主動獲取知識和技能,因此具備更高的備災準備度。亞太地區[24]和我國[17,25]的研究也顯示了相似的結果。此外,Khalaileh等[26]的研究結果進一步表明,相比于公立醫院的護士,軍隊醫院的護士因豐富的災害救護經驗和頻繁的災害演習而表現出更高的備災準備度。上述研究結果提示災害模擬演習是提升護士備災能力的重要途徑,可定期組織災害模擬演習,幫助護士了解真實的災害情境,明確角色定位[27],以保證護士具備較高的備災準備度,在災害發生時進行積極的災害應對。
2.2 職業責任和心理因素
2.2.1 責任感和價值感 有研究顯示災害發生時,護士的備災準備度與其職業責任感和價值感有關。既往研究中采用不同術語用于描述護理人員的責任感和價值感,例如“護理責任感”“職業道德”和“護理專業角色”等,其意義均表示“護士在病人的生理功能和心理健康受損時,為病人提供照護服務的使命感,是一種良好的職業道德品質”[28-29]。研究結果顯示此類感受與護士的災害應對的意愿和行為密切相關。例如Yan等[19]的研究發現,將護理工作視作保護公眾健康的責任和義務的護士具有更強的專業責任感,認為照護病人是極具價值的工作,即使面對傳染病等具有巨大危險性的災害時,此類護士具有更高的備災準備度,更愿意承擔災害應對工作。Koh等[28,30]的研究顯示了相似的結論,但指出當護士的專業價值感過強時難以平衡專業職責和個人安全,面對災害時常產生自我犧牲的心理,尤其是高齡、男性護理人員,因而在應對傳染病等災害時承擔著更高的風險。由此可見,護理管理者應引導護士在做好自我防護的基礎上進行災害應對,不應盲目地以犧牲個人健康為代價。
2.2.2 心理狀況 有研究顯示心理狀況良好的護士具有更高的備災準備度[16]。當護士身處災害環境中,需要長期面對慘烈的傷亡狀況,尤其在應對傳染病時,護士需要進行大量的危險性操作,具有被感染的風險,承擔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壓力[31]。因此,良好的心理狀況有利于護士以穩定的情緒應對災害。同時,有研究者認為護士的心理干預技能是備災的基本需要[21],當心理狀況發生改變或產生負性情緒時護士可及時進行自我心理調適,以保持良好的心理狀況,能在災害環境中提供更加穩定、持續的護理服務。掌握心理干預技能有利于護士維持健康的心理狀況,保持較高的備災準備度,此外還可對病人進行心理干預,有利于病人的災后康復。因此,需要為護士提供災害應對中所需心理干預技能的相關教育和培訓,救災期間及災后專業的心理干預團隊和社區精神衛生部門可對護士進行針對性的心理干預。
2.3 外界資源
2.3.1 備災戰略和預案 良好的災害應對常取決于因地制宜、不斷更新的備災戰略和預案,多項研究顯示,護士認為根據災害狀況及現場環境制定的災害管理預案是保證備災準備度的重要因素[32-33]。早在2005年,WHO制定了內容包括持續評估、監測、協調、規劃、執行和培養抗災能力的備災戰略,并呼吁各國制定備災和減災的應對預案,尤其需要重視通信、指揮、資源管理、病人安全、運輸和分類等方面[34],以便各國的醫院和醫療組織的衛生保健人員在災害發生時進行及時有效的災害應對。但Labrague等[14]的研究顯示,150名受訪者中58%的護士并不知曉其所在單位的災害應對預案,25%不知災害發生時應該如何執行該預案。另一項針對474名護士進行的橫斷面研究顯示了相似的結果,研究中80%的受訪者不熟悉災害應對預案的內容及自己在預案中的角色定位,缺乏完成該預案的信心[26]。由此可見,護理管理部門需要明確所在單位的災害應對戰略和計劃,并對護士進行持續的評估、教育、培訓和演練,國家衛生醫療機構可邀請備災和救災經驗豐富的護士參與備災戰略和預案的制訂,以保證預案的可行性,確保災害發生時護士能夠有效執行備災戰略和計劃。
2.3.2 醫院管理部門和護理管理者的支持 護士的備災準備度還取決于災害應對場所中護理管理者的管理能力和支持程度,當護理管理者在災害應對實踐中發揮良好的導向、監督和保障作用時,有利于提高護士的備災準備度。例如Chung等[35]的研究指出,在傳染病疫情應對過程中,護理管理者應該明確感染控制準則和病人照護的關鍵措施,以此為基礎對護士進行指導,否則會導致護士在傳染病疫情應對中感到困惑和沮喪,Taylor等[36]指出護理管理者應合理排班,保證護士救災期間的休息時間,避免缺乏體力和精力降低護士的救災能力。同時,研究者認為護理管理者在災害應對中還充當著溝通者的角色,及時將護士的期望和訴求傳達給管理層或上級部門并進行積極的反饋,可以保證護士在災害應對中提供高效、機動、靈活的護理服務[30]。此外,既往研究指出了醫院管理部門所提供的資源對于護士備災準備度的重要性[37],但在傳染病疫情發生時,尤其容易發生感染控制材料和個人防護設備不足的情況,均會影響護士的備災準備度,因此研究者強調應為護士提供疫苗防護、充足的醫用耗材和個人防護設備是醫院的基本職責,以保證護士的備災和救災能力。
2.3.3 同伴支持和跨學科協作 災害環境中救災護士與其他醫務人員之間的同伴支持關系對于其備災準備度具有積極影響[18]。研究發現無等級的跨學科協作可促使護士與醫生、藥師和管理者形成高質量的救災團隊,團隊成員之間通過分享、欣賞、行為合作和言語鼓勵等措施使團隊形成較強的凝聚力,進行更加積極的災害應對,保證了災害應對措施的效率和有效性[38]。因此,制定跨學科協作方案對于護士的備災準備度至關重要,而且此方案應該以國家或醫院的備災戰略為方針,并明確團隊成員的角色定位和相應職責。
2.4 其他
2.4.1 災害信息 災害信息也是護士備災準備度的重要影響因素,尤其在傳染病疫情中,信息的準確性和時效性對護士的備災準備度有著重要的影響。研究發現,當傳染病疫情發生時,救災護士難以獲得有關病原體性質、傳播方式、診斷治療等相關信息,尤其在疫情暴發之初,有關疫情控制的預案和指南不斷更新,這種持續存在的信息不確定性導致護士產生困惑、焦慮和不安全等感受,不利于護士的備災和救災[39]。此外,大眾傳媒傳播的信息容易影響護士對災害信息的認知,客觀的災害信息傳播使護士正確地判斷災害的嚴重程度,否則可能誘發護士產生不必要的恐懼、焦慮感受。例如Speroni等[40]發現,護士對傳染病嚴重性和易感性的認知主要來源于死亡病例和確認病例數,若媒體反復強調或夸大傳染病死亡人數,也可能誘發護士的心理障礙,降低其備災準備度,對護理服務產生負面影響。
2.4.2 公眾認知 公眾對災害的認知也會影響護士備災準備度,在傳染病疫情中尤為明顯。疫情暴發容易引發公眾的恐慌情緒和社區的緊張氣氛,這些情況不僅會造成護士的心理壓力,還會增加護士的實際工作量。Mosquera等[41]發現公眾恐慌加重了醫院的診療負擔,未患病的群體占用了大量的醫療資源,導致醫療設備和防護裝備緊缺的狀況更加嚴重,同時,護士常常需要付出大量的時間和精力用于安撫公眾的恐慌情緒,不利于護士備災和救災。此外,部分公眾因恐懼心理存在歧視和排擠救災護士及其家庭成員的行為,增加了護士的心理壓力,影響護理服務的效率和質量[42]。因此,醫院和社區之間應該進行有效的溝通,并及時、完整地向媒體傳達最新的災害信息,以避免公眾產生不必要的恐慌。
2.4.3 個人狀況 既往研究顯示學歷、性別、工作年限等個人因素均會影響護士備災準備度[43-44]。雖然尚未得出一致的結論,但可以肯定的是,家庭因素是影響護士備災準備度的重要因素,相比于單身護士,已婚護士因照顧子女、老人等家庭責任而產生更多的考慮和擔憂,尤其是傳染病發生時護士常常擔心將疾病傳染給家庭成員[36],這些顧慮可能會影響到護士的備災準備度。
近年來,全球范圍內災害頻發,已成為研究重點和熱點,研究者逐漸意識到護理在災害管理中具有重要意義,尤其是最近出現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感染疫情,進一步證實了護士在災害應對中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備災準備度是影響護士備災和救災能力的重要因素,因此應該得到更多的關注。本文在回顧既往研究的基礎上探究了護士備災準備度的影響因素。災害的客觀狀況、護士自身因素、外界所提供的資源和支持都可影響護士的備災準備度,國家衛生管理部門、醫院和醫療機構、護理管理者和教育者應形成重點明確、切實可行的災害管理共識和災害應對預案,并以此為依據在備災、救災、災后重建等不同階段,對護士進行知識教育、技能培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