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媽媽染發

禮西子

人間最美一路與你行到時光的最深處

自從到外地求學，和家人一直處于聚少離多的狀態。很多時候打電話都會聽到爸媽的殷殷叮囑。我的體重這么多年過去一點兒沒增加，高中時是40公斤左右，現在穩定得令人羨慕。但爸媽總擔心我營養不良，所以一打電話，話題就離不開好好吃飯，吃好點。

時間過得真快，雖然我的體重沒有變化，但是我自己的年齡和爸媽的年齡卻從來沒有停止增長。第一次發現媽媽頭上有白發是在一個寒假，當時我有些驚訝，卻并沒有意識到父母正在老去，還天真地讓媽媽多吃點黑芝麻補一補。直到媽媽頭上的白頭發越來越多，她開始提出要染發。

我一直認為染發傷頭發，而且藥物接觸到頭皮對身體不好，還是不要染了。但是我媽卻反駁我，染發的年輕人多了去了，理發店里根本不缺生意，而且染完發會顯得年輕。“我不想讓人看到我有白頭發，”她固執地說，“我又不是老太太。”媽媽并不服老，她總認為自己還年輕，經常說肯德基創始人60多歲還創業，袁隆平80多歲還在做水稻研究……滿滿的正能量向我撲來，讓我不得不服氣。我只好說買點兒好的染發劑，在家里我給她染。

我選了一款對皮膚刺激小的染發劑。第一次幫媽媽染發，她穿著塑料防護服坐在窗前，我站在她身后，細心地調配著染發劑。準備工作做好后，我俯下身來給她梳頭發。上午9點的太陽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我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場景是難得的歲月靜好。

想起青春期，我和我媽出現過無數次的矛盾。我憤恨她對我的想法和決定的控制，厭惡她在日常生活中雞毛蒜皮的嘮叨。我策劃過離家出走，流浪遠方，甚至為了逃離她的管控和嘮叨，把升學志愿報得離家遠遠的。

我給媽媽染完發，過了一會兒，她洗完頭發，吹干了，頭發果然變得烏黑了。媽媽一邊開心地照鏡子，一邊問我：“是不是顯年輕了？”我不得不承認，頭發真的很黑，比我的頭發顏色看起來還好。她又忍不住叫來我爸，欣賞她的頭發，順便讓我教會我爸染發技巧，以后我不在家時就讓我爸給她染頭發。

最近一次春節回家，爸媽像獻寶一樣，把各種好吃好喝的讓我全吃一遍。我說茄子好吃，就天天燒茄子；我說臘腸的味道不錯，第二天就開始讓人做臘腸。臨走時連吃帶拿的，行李箱成了甜蜜的負擔。行李箱是爸媽整理的，我每次說不要放太多東西，回去后打開行李箱，總像去菜市場剛賣菜回來。

媽媽和我顯擺她和我爸一起染了頭發，兩個人搭配更合適，也不需要我操心。我無奈地對她說：“你們少染幾次，半年一次就行，經常染發對身體不好。”

自從新冠疫情發生后，我有了越來越多的時間和爸媽在一起。他們確實老了，兩個人有時候像小孩子，有問題還會找我打小報告。我第二次為媽媽染發，我爸在廚房做飯，她坐在我房間的穿衣鏡前對著鏡子左看右看，興奮得像個孩子。頭發染好了，她第一時間去廚房找我爸顯擺：“看，我的頭發又全黑啦！”

我收拾了一下也去廚房幫忙，不忘夸一句：“爸，又在做什么好吃的？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