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與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關系探究

薛 剛

［中央黨校（國家行政學院） 公共管理教研部，北京 100089］

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總結了黨領導人民進行偉大奮斗過程中所積累的寶貴歷史經驗，其中重要的一條便是“堅持胸懷天下”[1]。在開啟實現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的新征程中堅持胸懷天下的歷史經驗，要求我們進一步思考中國與世界的關系問題，放在行政價值的視野下就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與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關系問題。如何理解世界共同行政價值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如何看待并處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與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關系，如何在世界行政價值潮流中實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觀的與時俱進和豐富發展，如何為世界共同行政價值貢獻中國元素和中國智慧，都值得深入思考和探索。

一、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提出

2015 年9 月，習近平同志在出席第七十屆聯合國大會一般性辯論時首次提出：“和平、發展、公平、正義、民主、自由，是全人類的共同價值。”[2]此后，習近平同志在紀念中國人民志愿軍抗美援朝出國作戰70周年大會、世界經濟論壇、博鰲亞洲論壇、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等國內國際不同場合多次對“全人類共同價值”思想進行深刻闡述。習近平同志強調，“人類生活在同一個地球村里，生活在歷史和現實交匯的同一個時空里，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3]。人類文明具有多樣性，每一種文明都是獨特而不可替代的，但不同文明之間一定存在著共同的價值觀念和價值認同。“全人類共同價值”是從“人類命運共同體”出發，在承認不同民族、不同國家地區的人們具有不同價值觀的基礎上，基于人類共同利益所提出的符合時代發展潮流的理論創新，是不同文明中價值追求的最大公約數，是推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思想基石，是全人類的共同追求目標[4]和建設美好世界的正確理念指引[5]。

公共行政是國家行政機構依法管理社會公共事務的有效活動。價值是公共行政的靈魂[6]。行政價值定位是指導性與傾向性的，盡管不是物理存在，但卻時時刻刻影響與主導著政府公務員的諸多看法和做法。因此，行政價值理念是政府治理考量和運行的動力和精神內核，為政府治理現代化提供了基本的價值遵循。行政價值貫穿于行政管理認識與實踐的全過程，政府治理始終圍繞著行政價值選擇而展開與進行。以公共行政價值觀演變為例，古典公共行政理論將公共行政看作一種技術化、工具化的工作，用以實現政治意志，從而倡導以效率為主的公共行政價值取向；20 世紀60 年代末至70年代初的新公共行政時期，學者們對效率至上的行政價值觀進行反思，倡導公共行政的公共性和平等性，強調公平的行政價值觀；20 世紀70 年代至80 年代，以管理主義思想為主要特征的新公共管理運動又將效率優先視為公共行政的價值追求；自20 世紀90 年代到21 世紀之初，新公共服務理論認為公共性、服務性、民主性是公共行政應具備的價值觀念。

不難發現，在人類的公共行政歷史中，不同的發展階段、不同的國家和地區有著不同的行政價值偏好。但不可否認，“人類命運共同體”對于公共行政有著共性利益需求，這種共同的利益取向孕育出了行政價值共識，世界共同行政價值在現實社會的廣泛實踐和學界的長久討論中得以形成，包含了民主、公平、法治、公開等價值理念，它既是全人類對公共行政的共識性期望與追求，也是公共行政主體開展公共行政活動的價值指導和理性后盾[7]。

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內涵

改革開放以來，在探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的征程中，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統領下，在我國政府治理實踐和經驗的基礎上，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得以形成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包含人民至上、民主、公平、法治等理念，是我國行政價值領域的最大公約數，始終服務于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事業。

（一）人民至上理念

人民是我國政府權力的來源。我國憲法明確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力來源于人民，屬于人民。中華傳統智慧中就言“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人民至上是中國共產黨百年輝煌歷程的主旋律和寶貴經驗總結，是黨的根本政治立場，是新時代黨的初心使命、核心價值旨歸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的生動表達，更是黨領導下的政府一切行政活動的根本遵循。從“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三個代表”重要思想、“立黨為公，執政為民”、“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到“人民至上”，黨和政府始終高度重視和關注人心向背，始終本著對人民群眾的深厚情懷，堅持人民主體地位，以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為最高標準，將人民的生命利益、財產利益和發展利益放在至高無上的地位。人民至上的政府治理理念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的核心內涵，影響和規范著政府官員的思想活動和行政實踐全過程。新時代新征程，堅持和實踐好這一理念，密切關注、深入了解和及時回應廣大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人民政府的旗幟就會高高飄揚，“人民政府為人民”的深厚底蘊本色就不會須臾黯淡。

（二）民主理念

民主是全人類共同價值，也是世界共同行政價值。民主理念是自新民主主義革命以來，中國共產黨便始終不渝堅持的重要理念。中國的民主是人民當家作主，人民是國家的主人。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各級政府將民主理念倡導并貫徹于行政實踐之中。尤其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將全過程人民民主作為新時代人民民主的新形態予以大力推進落實，實現包含政策議程設置、制定、執行和評估等各個環節在內的全過程全鏈條民主參與。各級政府轉變唯上是從、高高在上等封建殘余思想和做法，通過開門問計、決策咨詢等多種形式，進一步拓寬暢通公眾參與公共決策的渠道，廣泛聽取并尊重專家學者意見和廣大民眾意愿訴求，使行政、經濟、社會、技術、法律等知識信息能夠更為充分地輸入政策制定過程，提升政策制定質量。更為重要的是，政府秉持的民主理念和切實歡迎公眾參與和監督的實際做法，極大地增強了公眾的獲得感、滿意度和原動力，真正讓人民群眾從內心深處感受到自己在政策制定和公共治理中有參與權、表達權和發言權，感受到自己是國家和社會的主人，是在當家作主，而不只是一味地被動服從政府管理和響應政府號召。

（三）公平理念

孔子在2000多年前就深刻地洞察到，人們不患寡而患不均。而在當代，大量的實驗研究結果表明，人們在自利偏好之外還具有公平偏好，在追求經濟收益時還會關注收益分配或行為動機是否公平。中國共產黨以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為基礎，植根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立足近代中國具體國情，將維護社會公平正義作為治國理政的重要價值取向。在黨的全面領導下的政府治理體系也在行政制度和行為中將公平理念作為指導性理念予以貫徹落實，通過對經濟體制、社會體制、行政司法體制等方面的深入改革，不斷協調、整合和合理分配公民的各項權利和各種利益，以切實保障每個社會成員有效行使平等權利，均衡實現不同行政客體應有的利益需求，滿足所有個體生存和全面發展的基本需要[8]。政府貴在公平，公平正義是以理服人化解各方矛盾、維護社會長期穩定和保持可持續高質量發展的基本前提和重要基石。黨的十八大以來，各級政府在繼續努力使全體人民共享改革發展成果的同時，更加重視新時代消除不平衡的問題，更加注意在全面推進現代化進程中著力維護社會公平正義，促進社會和諧穩定。

（四）法治理念

法治理念在對“文化大革命”中法律意識喪失的深刻總結和反思下得以形成和發展。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公報指出，“為了保障人民民主，必須加強社會主義法制，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這種制度和法律具有穩定性、連續性和極大的權威，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1999年，“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被正式寫入《憲法》。從“法制”到“法治”，雖只有一字之差，卻包含了治國理政理念的重大轉變，標志著國家不但要強化法律法規建設，而且要從根本上摒棄人治傳統的治理方式。伴隨著依法治國觀念的形成和發展，依法行政理念也在逐步樹立和增強，逐漸向法治行政邁進。1993年，八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第一次將“依法行政”寫入《政府工作報告》。1997年，黨的十五大將“一切政府機關都必須依法行政”寫入政治報告，行政法治理念正式形成。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同志提出全力推進“法治中國”建設，《法治政府建設實施綱要（2015—2020年）》與《法治政府建設實施綱要（2021—2025 年）》的相繼頒布，更為鞏固發展依法行政理念、深入推進依法行政、全面建設法治政府提供了綱領性指引。可以說，法治理念始終伴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形成發展的全過程。

三、世界共同行政價值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的關系

（一）總體關系：共性與個性

當前，世界各國存在著多種多樣的政府體制，行政實踐也各有差異。世界共同行政價值是從全人類共同利益出發、超越行政差異、兼顧不同國家民族行政文化的價值體現，承載了人類對公共行政的共同思考。筆者認為，世界共同行政價值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是共性與個性的關系，對世界共同行政價值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的關系可以作如下理解：

一方面，世界共同行政價值是從各國行政價值中凝練出的具有普遍意義的價值理念，世界共同行政價值在世界各國行政價值中存在并體現其共性。換言之，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為例的世界各國行政價值所包含的共性內容形成了世界共同行政價值，這也便意味著各國行政價值形成在先，世界共同行政價值凝練在后，世界共同行政價值是各國行政價值認同方面的最大公約數。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既能夠體現世界共同行政價值內涵，又具有彰顯中國實際的特色理念，實現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路徑也會依據中國國情而選擇。蘊含在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理論和制度內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若能不斷豐富發展，形成具有普遍意義的價值理念，也能夠為世界共同行政價值提供新的構成元素，給世界共同行政價值注入新的源頭活水，進而豐富和發展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內涵，更好地發展其廣泛的價值規范和引導作用[9]。同時，通過對法治、民主、公平等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實踐，能夠推動世界共同行政價值形成更大范圍和更大程度上的影響力，在與其他各國行政價值觀的交流與互鑒中，能夠達成更深入的共識，強化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存在基礎。

另一方面，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也不是脫離于世界共同行政價值而獨立存在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的內容和發展需了解、借鑒和吸納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理念，離開了對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關注與追求，我們就有偏離人類行政文明發展總體方向的可能。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構建主體是世界人民，因此既應重視社會主義的力量，也應正視資本主義的積極力量；既應學習發達國家，更不能忽視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寶貴經驗[10]。在倡導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同時，應尊重不同國家人民對價值內涵的認識和對價值實現路徑的探索，鼓勵各國行政價值特色百花齊放。我國的政府治理實踐正是吸納了民主、法治、公平等先進理念，積極倡導共同行政價值理想，并與我國歷史和現實國情相結合，才更好地向世界開放、融入世界，取得了政府治理領域和改革開放的偉大成就。

總而言之，世界共同行政價值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的共性與個性的關系，決定了二者具有辯證性和統一性。倡導世界共同行政價值，但不能生搬硬套變成僵化的教條主義；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但不能固步自封變成狹隘的經驗主義。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既彰顯著社會主義的中國特色，又體現著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整體精神。

（二）內涵關系：重合與補充

從具體內涵上看，世界共同行政價值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既有重合，又可互為補充。

民主、公平、法治是世界共同行政價值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所共同包含的價值理念，屬于二者重合的部分。民主、公平、法治的行政價值觀是世界各國在自身行政歷史實踐中所形成的具有人類共性的價值，同時又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實踐所倡導。值得注意的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實踐中所倡導的民主、公平、法治理念在具體的落實中又有所區分。其中，民主觀和公平觀能夠在我國政府治理中實現倡導和落實的統一，全過程人民民主實現了過程民主和成果民主、程序民主和實質民主、直接民主和間接民主、人民民主和國家意志相統一，實現了全鏈條、全方位、全覆蓋的人民當家作主[11]。同時，人民依法平等享有廣泛的權利和自由，廣大人民群眾公平共享改革發展所帶來的物質財富、文化成果、公共服務和良好生態等。法治觀念長期以來一直為黨和國家所大力倡導，但在基層政府工作中落實仍顯不足，人治思想依舊在或多或少地影響著政府治理實踐，領導的看法優于高于法律法規、法律法規是用以管理社會的手段而非規范政府行為的規定等思想殘余仍存在于部分政府官員的價值認識中，領導干部心中無法、以言代法、以權壓法的現象依舊存在于基層行政工作之中，基層政府以法治思維與法治方式推進改革開放、促進發展、消弭矛盾糾紛的能力還亟須進一步提高和增強。

公開是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重要組成部分，能夠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提供有益而必要的補充。信息公開在現代政府治理中具有非常重要的位置，被普遍看作現代政府的基本理念與底層制度安排，當今已有50多個國家和地區通過立法的形式確立了政府信息公開制度[12]。我國自2008年5月《政府信息公開條例》施行以來，政府信息公開工作走上了制度化、規范化的發展大道，政府信息公開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廣大公眾獲取政府信息較之前廣泛便利快捷了很多。然而，受管理思想和行政主體自利性的影響，我國政府信息公開實踐一直體現著濃厚的保密意識[13]，公開理念尚未成為政府治理體系中被廣大公務員所內在認同和大力踐行的行政價值觀，以公開為常態、不公開為例外原則的要求并未得到充分貫徹，公開越多、做事越難的糾結顧慮與管制型思維仍較為普遍地存在著。公開是現代政府治理的核心，是主權在民的內在要求，是保障政府權力合乎法與德的要求[14]，是建設人民滿意的服務型政府的必然要求，也是政府自信擔當的基本體現。對于為人民服務、對人民負責、受人民監督的人民政府來說，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應借鑒吸收世界共同行政價值中的公開理念，進一步深刻認識公開理念在實現政府治理現代化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在行政管理實踐中更好踐行和體現公開理念，從而實現自身的超越、豐富與發展。

人民至上，不僅僅是中國共產黨團結和帶領中國人民進行百年偉大奮斗的寶貴歷史經驗和原則堅守之一，也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根本價值取向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中所包含的極具特色的內容，它向世界各國和人民展示了“中國之治”的人民自覺、人民承諾、歷史文化底蘊和話語強音。堅持人民至上，就是深刻體認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堅持民心指向至上、人民地位至上、人民生命至上、人民標準至上、人民利益至上等，始終維護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現實利益。這一現代文明理念所充分凸顯的民重官輕思想、民本民先意識和家國敘事與境界擔當本身就蘊含著能夠由中國“特色”發展為世界“共同”、被世界各國政府和人民所普遍接受與廣泛認同的理念元素和中國智慧。這需要各級政府在新發展階段繼續堅守人民至上的崇高理念，敬畏人民賦予的領導權力，虛心接受人民對自己工作的評判，進一步豐富發展其理念內涵并切實轉化為治理效能，按照守正創新的要求創新內容表達和傳播方式，在對外交流互動中以世界其他國家所容易理解和認同的靈活多樣的方式對其進行充分貼切的傳播與解讀，將人民至上的聲音和實踐傳播得更廣更遼遠，在為世界共同行政價值增添新的價值元素和中國智慧的基礎上推動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繼續向前發展。

四、處理好世界共同行政價值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的關系

（一）持續貫徹民主公平觀，落實行政法治理念

民主觀和公平觀是世界共同行政價值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所共同倡導的積極理念，并在中國政府治理體系中行政主體的具體行政行為中得以落實[4]。為持續實現民主公平觀的落地效益，推動民主公平觀在世界范圍內形成更大范圍和更大程度上的影響力，強化其存在基礎，各級政府應在符合中國國情、根植中國大地的政府治理實踐中鞏固發展民主和公平的價值追求。一方面，進一步豐富拓展人民權利的內涵與外延，確保人民真正享有廣泛權利；堅持全過程人民民主，擴大人民有序政治參與，保證人民依法實行民主選舉、民主協商、民主決策、民主管理、民主監督；努力拓展政策空間，讓普通大眾在公共事務中擁有更多的選擇權與余地。另一方面，持續構建切實有效的公平正義制度保障，持續倡導共享發展理念，改革收入分配制度，扎實穩妥推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大力推進基本公共服務均等化，推進教育、醫療與養老公平；深化行政司法體制改革，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都感受到公平正義，切實維護好社會公平正義的最后一道防線。

法律是公權力控制和政策穩定的基礎，是公共權威的象征。行政法律法規用以規范政府公權力運用，保護個人合法權利不受政府及其工作人員非法侵犯，行政法治觀念是一切良好行政行為的前提。自改革開放以來，黨和國家便不斷樹立和倡導法治思想，歷經四十余年，依法治國觀念深入人心，行政法治理念也得以不斷發展。然而，法治理念的貫徹落實仍需要各級政府的不懈努力。要堅持法律主治的根本原則，法律內容應精細精確、具有可操作性，防止法律內容空洞空泛；法律的規范結構應盡可能完整，法律責任也應允當完備，維護法律的至上性，對公權力實行真正有效的約束。政府公職人員應秉持依法行政的基本理念，成為立法、普法以及守法的實踐者和領頭人，信法、學法、守法、用法，增強對法律的信仰和敬畏，強化規則程序意識，真正理解法律對自身公權力的規范約束作用，加強法治政府建設。各級政府及其工作人員應進一步將法律精神內化于思想、外化于自覺的政府治理行為之中，不斷提高運用法治思維與法治方式解決問題化解矛盾的能力，在教育“雙減”、市場監管、征地拆遷等各項工作中應嚴格按照法定權限、法律規則和程序辦事，不能懶政怠政層層加碼、違法減損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的合法權益或者增加其義務，堅守住依法行政理念和現代法治政府的底線紅線。特別是在當前對廣大人民群眾工作生活產生巨大影響的新冠肺炎疫情常態化防控工作之中，各級政府應將疫情防控措施尤其是涉及對公民人身自由的限制和約束的憲法依據、法律法規依據和條款向社會廣泛、明確而具體詳盡地公布和宣介，讓公眾廣泛知曉政府疫情防控措施的合法性和權威性，從而更加自覺、更加積極持久地配合和支持政府的疫情防控工作和相關管控措施。

（二）吸收公開理念，豐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內涵

習近平同志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大會上講話時指出：“我們積極學習借鑒人類文明的一切有益成果。”[15]在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基礎上，不同國家都有根據自身國情解釋和踐行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權利，都有在踐行共同行政價值的過程中形成自身特色的自由。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的形成基于中國的政府治理實踐經驗，具有自身特色，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的“特色”只有在世界行政價值發展的潮流中才能真正牢固地確立起來。我們應以中國智慧之眼觀世界各國行政文明之長，各級政府應樹立開放和包容意識，以虛心學習的態度借鑒人類行政文明有益成果，批判性吸收世界共同行政價值所包含的、行政主體自身所欠缺的行政理念。我們不應拒絕對世界共同行政價值的了解、學習和借鑒。要特別注意防止把學習發達國家有益文明成果批評為崇洋媚外甚至投降主義，這種錯誤的思想傾向不僅與新時代全面深化改革和推進更高水平的開放精神相違背，更阻礙了不同文明之間的交流互鑒，阻礙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與發展。

公開理念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所凸顯不足的世界共同行政價值內容，需要各級政府進一步主動倡導并落實，將公開理念具體地體現到實現人民利益的現代化政府治理實踐之中。習近平同志要求，用權必須透明，在陽光下運行，各級干部最好的用權方法就是推進權力運行的公開化、規范化，落實黨務公開、政務公開、司法公開和各領域辦事公開的制度[16]。在信息時代，政府數據和信息是重要而寶貴的公共資源，對其進行充分利用具有良好的社會效益。政府數據開放和信息公開直接有利于促進責任政府和廉潔政府的建設，表明了政府在不斷走向現代化和成熟，更有力彰顯了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政府的自信與擔當。一方面，政府公職人員要進一步提高對公開透明理念的認同度和重視度，將公開透明理念逐步內化于心，才能自覺外化于行。另一方面，應進一步貫徹落實好政府信息公開制度，在不危害國家安全、商業秘密和個人隱私的前提下，及時發布和更新權威信息，積極回應社會關切。行政執法依據要及時充分公開，在實施行政處罰等具體執法行為時，應明確說明具體適用條款，并明示申訴的具體渠道、方式和時限等。不僅要主動公開政府數據和信息，更要在對待“依申請公開”時，及時有效回應公眾需求，使申請主體能夠獲取其所需信息，在更深層次上保障公民的知情權和參與權，提高政府公信力、人民群眾滿意度和公眾政策遵從意愿，推進政府治理現代化與提升政府治理能力。同時，應理順公開與保密的邊界，實現保密范圍具體化、細致化，避免影響政府信息公開的實際功能與效果。當前，“互聯網+”和數字政府的迅速發展為制定政府信息公開法提供了良好的契機，我國多年來的政府信息公開實踐和發達國家信息公開法實施經驗等，則為著手研究制定政府信息公開法奠定了良好根基。

（三）堅持人民至上觀，為世界共同行政價值增添中國智慧

全球正處于大發展、大變動、大調適時代，同時也正處于一個挑戰不一而足、風險與日俱增的時期，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肆虐更加凸顯了地球上的國家與民族已被納入一個相互依存、休戚與共的人類命運共同體這一現實。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不僅要體現世界行政文明發展的方向，推動世界行政價值向前發展，而且要努力為世界共同行政價值增添中國元素和貢獻中國智慧，努力以中國先進政府治理理念感召和引領世界各國政府前行，這應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行政價值的建設目標之一。人民至上的行政觀既是體現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的特色理念，也是能夠發展成為世界共同行政價值內涵之一的中國元素、中國話語和中國智慧。人民群眾是歷史的主體、實踐的主體、價值的主體和權力的主體[17]，人民至上的價值取向不僅體現為為中國人民謀幸福，更體現為為世界人民謀發展、為人類進步事業而奮斗[18]。各級政府應堅持人民主體地位，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同時將中國人民的利益與世界各國人民的共同利益相結合，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努力“把世界各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變成現實”[19]。

習近平同志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恢復聯合國合法席位50 周年紀念會議上的講話中指出：“文明沒有高下、優劣之分，只有特色、地域之別，只有在交流中才能融合，在融合中才能進步。”[5]在面向未來奮力滿足中國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實現人類文明的發展進步的同時，要倡導和積極推動不同行政價值文明之間的交流互鑒，搭建不同層次的行政文化價值交流對話平臺。在繼續大力加強官方對話與溝通交流和主流媒體宣傳介紹的同時，應本著交往與和合、開放、包容、合作、共贏的精神，重視發揮社會和民間在這方面的積極作用，鼓勵和支持通過學術交流、海外志愿服務、民間互動等靈活多樣的形式多層次、多維度、全方位講好講充分講形象講豐富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政府人民至上的治理故事。特別應高度重視“民心相通”的貫徹落實，重視跨文化傳播規律的研究、學習和把握，重視外語教學和國際化人才的培養，重視傳播和交流策略與實際效果，針對不同外國受眾風俗習慣和文化特點等選擇合適的交流方式、話語和符號表征，盡力避免獨白式的、宣告式的、說服式的、自說自話式的單向表達和闡釋；注意突出交流主體之間的平等對話與溝通，有理有據，及時回應理解偏差、質疑與解答疑慮，切實提高對外傳播力，增進我國與其他國家人民之間的行政價值互識互信，在廣泛友好交流互鑒中更好更有效地傳播人民至上等中國行政價值理念，以其合理性與正當性而贏得他國人民和政府的內心認同、支持和尊敬，在推動加快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和全球治理創新中為世界共同行政價值不斷增添中國元素、中國概念、中國話語和中國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