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威敬

圖/視覺中國
日前,浙江省寧波市教育局發布的《寧波市中小學(幼兒園)教師退出機制實施辦法(征求意見稿)》(下稱“辦法”)引發輿論關注。
長期以來,對于教師行業是否應該引入退出機制,眾口不一。有人認為,對于“不合格教師”,除涉及嚴重的違法犯罪或師德師風問題的,沒有妥善的退出機制會導致“好的教師進不來,不合格的教師出不去”。也有聲音質疑,打破教師行業“鐵飯碗”,完全圍繞考核指標轉,老師恐難以全身心投入到教學中去。
寧波市教育局推出的“辦法”目前尚為征求意見稿,其在退出渠道的種類和適用、退出的權限和程序、退出待遇、爭議的處理等方面對教師退出機制作了明確的規定。
例如,“辦法”規定,教師退出渠道包括待崗、轉崗、離崗退養、解聘,其中:待崗是指暫停教學工作,由學校安排進修培訓、跟崗學習;轉崗是指從教學崗位轉至非教學工作崗位,包括教師本人申請轉崗和學校安排轉崗;離崗退養是指退出工作崗位但仍與學校保留人事聘用關系。可予以待崗的情形包括:經考核認定不適合教學工作的;新教師規范化培訓考核不合格的;學年度考核不合格的等。如出現待崗培訓后經考核認定仍不適合教學工作等情況,則予以轉崗。而若教師學年度考核不合格且不同意待崗、轉崗,或連續兩年學年度考核不合格;試用期考核不合格;連續曠工超過15個工作日,或者1年內累計曠工超過30個工作日;違反工作規定或者操作規程,發生責任事故,或者失職、瀆職,造成嚴重后果的等情形,學校可予以解聘。
在寧波市某小學的校長喬文(化名)看來,過去教師“退出”的具體標準比較模糊,這次如果出臺“辦法”可以減少很多糾紛和爭議。她告訴《中國新聞周刊》,其所在的學校位于寧波市鎮海區,盡管已屬于重點小學,但學校仍有極個別教師的教學能力不是很理想。幾年前,該校也曾解聘過一名未過試用期的教師,但對于一些已過試用期的教師,校方往往乏力。此外,由于當地實行“區管校聘”,決定解聘教師前,學校還需要向區教育局匯報。
近十年來教師已成為中國的熱門職業,教師資格證考試的報考人數十年漲了66倍。中國的專任教師總數從2012年的1462.9萬人增至2021年的1844.4萬人,增幅達26%。有專家表示,目前想當教師的候選人已嚴重供過于求,在客觀上也為教師退出機制出臺提供了條件。
關鍵問題在于教師退出的標準是什么、誰能決定教師的退出?
某二線地級市的小學教師陳玲(化名)向《中國新聞周刊》表示,她所在的學校,年度考核是由教師填表匯報教學任務,再由學校領導逐級審批,這樣的考核指標單一流于形式;而如果退出標準是班級成績,生源又會成為很大的問題。此外,若退出的決定權在學校,“老師是把精力放在教學上還是搞人際關系方面?”
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雖然認為教師行業也應有退出機制,但在他看來,打破教師“終身制”,還應該保留“終身教職”。打破“鐵飯碗”不能走向另一個極端——所有教師都取消“終身”。“最近幾年來,中國一些大學實行全員合同聘用,連教授也一年一考核,這顯然把教授變為學術民工,完全圍繞考核指標轉,難以全身心做自己感興趣的學術,以及投入到教育教學中。”他說。
熊丙奇舉例稱,在美國,對于達到規定條件的中小學教師,有“終身教職”,聘任其的學校,不得隨意解聘,這種“終身教職”制度,保障教師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同時避免教育自主權受到其他非教學因素的干擾。但獲得“終身教職”需要滿足比較嚴格的聘任條件。一般獲得“終身教職”者,經過此前嚴格的考核、篩選,已經在職業能力、操守方面得到認可。
他表示,分析國外的“終身教職”制度,通常有如下兩個制度做支撐,其一是教師同行評價制度,對教師的考核、評價,不是由行政機構進行,而是由教師委員會實施,這避免行政因素干擾教師考核、評價。此外就是年薪制,避免引導教師只關注考核的指標,防止教育功利化的問題。
因此,教師行業的退出機制如何做到公平、公正、公開,實現良性循環,仍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