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老齡化背景下老年健康體檢的困惑與思考

譚清武,劉艷如,溫曉華,岳蘭芝,顧素霞,劉雅夢

中國人民解放軍聯勤保障部隊第九八醫院(白求恩國際和平醫院)健康醫學科,石家莊 050082

按照聯合國“人口老齡化”劃分標準,當一個國家或地區60歲以上人口數占總人口比例超過10%、或65歲以上人口數占總人口比例超過7%時,則意味著這個國家或地區進入老齡化社會。我國早在2000年65歲以上人口就已達到了總人口的7.0%，已進入老齡化社會,且我國人口老齡化進程較快,到2017年65歲以上人口達到了總人口的11.4%[1],2020年我國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顯示65歲以上人口占總人口的13.50%[2],預計到2030年我國65歲以上人口占比將達到15.8%[3]。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進程加快,有關老年人健康問題受到越來越多的關注和重視,2019年7月發布的《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中納入了“老年健康促進行動”。如何促進老年健康是我們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實現健康老齡化目標的一項重大工程,而加強老年健康管理又是其中一項十分重要的工作[4]。目前,我國的老年健康管理主要是建立健康檔案,開展健康體檢、健康教育和體檢后服務[5]。老年健康體檢是老年健康管理過程中健康信息采集的重要途徑之一,可以較為全面地了解老年人的健康狀況、發現老年人的健康問題。近年來,隨著我國老年人健康意識的增強,接受健康體檢的老年人越來越多。然而,許多老年人特別是高齡老人,由于機體衰老,患有多種慢性病[6]和老年綜合征[7-8],身體功能退化,可能行動不便、語言不利或聽力障礙等,嚴重影響健康體檢的順利完成。在人口老齡化背景下,老年健康體檢工作面臨許多困惑,健康體檢機構如何根據老年人特點安全高效地做好老年健康體檢工作,是一個值得深入思考的問題。

1 老年健康體檢的安全隱患問題

1.1 老年受檢者缺乏陪護人員導致的跌倒風險 跌倒損傷以及跌倒引起的并發癥嚴重威脅老年人的健康,預防老年人跌倒非常重要。然而,部分老年人及其家屬防跌倒的意識仍然不強,在老年健康體檢工作中,有時見到有老年人甚至是高齡老人無家屬或陪護人員陪同,這具有很大風險。在去健康體檢機構的路途中,老年人可能要面對危險的路途環境;在健康體檢機構內,老年人可能要面對陌生嘈雜的體檢環境。危險無序的周圍環境和老年人較差的環境適應能力是老年人跌倒的危險因素[9]。健康體檢機構在預約老年人體檢時,要求老年受檢者盡量有家人或陪護人員陪同。對于沒有陪護人員的老年受檢者,健康體檢機構要安排工作人員陪同老年受檢者完成各項體檢。

1.2 高血壓病患者體檢日漏服降壓藥導致的高血壓風險 高血壓是我國老年人最常見的慢性病之一。在老年健康體檢工作中,部分患有高血壓病的老年受檢者平時每日早晨可能需要常規口服降壓藥,卻在體檢日早晨未按時服降壓藥物。究其原因,除了老年高血壓患者自身用藥依從性問題之外,還存在健康體檢機構預約體檢時注意事項告知不夠具體的問題。有的老年受檢者由于嚴格執行體檢禁食規定,擔心體檢日早晨飲水送服降壓藥會影響空腹采血以及一些需要空腹狀態下做的檢查,在體檢日早晨未常規服降壓藥,導致血壓明顯高于正常。有的老年受檢者甚至因血壓過高不得不中止體檢以調整血壓,影響有關體檢項目的順利完成。事實上,因送服降壓藥而少量飲水對空腹采血及一些需要空腹狀態下做的檢查無影響。因此,健康體檢機構預約老年人健康體檢時,在告知老年受檢者禁食的同時,應注意詢問一下老年受檢者的用藥情況。

1.3 糖尿病患者體檢日使用降糖藥導致的低血糖風險 糖尿病是十分常見的老年慢性病。在老年健康體檢工作中,有些體檢項目需要在空腹狀態下進行,部分患有糖尿病的老年受檢者平時每日早餐前可能需要常規口服降糖藥或注射胰島素,若在體檢日早晨常規口服降糖藥或注射胰島素,可能因空腹體檢項目檢查而不能按時進食導致低血糖的發生。因此,健康體檢機構在預約老年人健康體檢時,應當詢問老年人是否患有糖尿病及用藥情況,對于早餐前常規口服降糖藥或注射胰島素的老年受檢者,須告知體檢日早晨不可常規服降糖藥或注射胰島素,以免因空腹等待體檢時間過長、不能及時進食而導致低血糖發生,囑老年受檢者隨身攜帶降糖藥物,待完成空腹體檢項目后、準備進食前口服降糖藥或注射胰島素。

1.4 冠心病患者體檢過程中心絞痛發作的風險 老年人是冠心病的好發人群。健康體檢機構可能受檢者人數眾多,人員流動性大,環境嘈雜,容易引起老年受檢者的煩躁情緒;部分老年受檢者對服務質量期望過高,體檢服務稍不到位也會引發老年受檢者的不滿情緒[10]。煩躁、不滿、情緒激動等極易誘發老年冠心病患者心絞痛發作。由于老年人健康體檢項目較多,老年受檢者需要在各個檢查室奔波,有的檢查項目可能還需要長時間等候,讓老年受檢者感覺勞累,這也增加了患有冠心病的老年受檢者心絞痛發作的風險。因此,健康體檢機構對于老年受檢者需要注意細節護理[11],以消除老年受檢者的煩躁情緒。同時,健康體檢機構要不斷優化老年健康體檢流程,讓老年受檢者以更短的時間順利完成體檢,提高老年受檢者的滿意度[12]。健康體檢機構要強化體檢工作人員防范老年受檢者發生意外的意識,消除健康體檢一般不會有意外發生的麻痹思想和錯誤心理。要常態化地做好急救準備工作,成立由專職醫生和專職護士組成的急救組,配備相關的急救設備和藥品,急救組的醫護人員要常態化的進行體檢現場巡視。

2 老年健康體檢問卷結果的完整性和準確性問題

2.1 部分老年受檢者對健康體檢問卷不夠重視 中華醫學會健康管理學分會和中華健康管理學雜志編委會共同發布的《健康體檢基本項目專家共識》[13]將健康體檢問卷納入了健康體檢的基本項目,健康體檢問卷獲取的健康信息及數據與醫學檢查設備獲取的健康信息同等重要。目前,許多健康體檢機構采用的健康體檢問卷主要包括受檢者的既往病史、家族史、用藥史、過敏史、手術史、軀體癥狀、煙酒嗜好、飲食運動等內容。一般采用讓受檢者自填或體檢工作人員當面問診的方式進行健康體檢問卷調查。部分老年受檢者對健康體檢問卷調查不夠重視,簡單地認為健康體檢主要靠抽血化驗、儀器設備檢查等客觀檢查,不愿意花費時間填寫健康體檢問卷或接受當面問診,或者填寫健康體檢問卷不認真,導致健康體檢問卷調查獲得的資料不完整、不準確。因此,健康體檢機構在預約老年人健康體檢時,應向老年受檢者及其家屬告知健康體檢問卷的重要性,讓老年受檢者及其家屬充分認識到健康體檢問卷調查對疾病診斷、健康風險評估及健康指導有著重要作用,讓老年受檢者及其家屬務必認真對待健康體檢問卷調查。

2.2 部分老年受檢者的病史采集較為困難 老年人的失能問題日益突出,研究顯示中國老年人群的失能率為28.5%[14]。在老年健康體檢工作中,部分老年受檢者存在不同程度的失能,自己難以完成健康體檢問卷。體檢工作人員直接詢問老年受檢者本人或其家屬是獲取健康體檢問卷調查資料的重要途徑。然而,在問診時直接從老年受檢者獲得的健康信息往往有限。因此,體檢機構在預約老年健康體檢時,可以提前告知老年受檢者或家屬健康體檢問卷的有關內容,讓受檢者本人或家屬提前查閱受檢者過去的有關病歷資料及體檢資料,將有關病史及用藥情況記錄下來,體檢時帶著,便于體檢機構獲取完整準確的健康體檢問卷調查資料。

2.3 接受健康體檢問卷調查時漏掉部分重要健康信息 有的老年受檢者自己填寫健康體檢問卷調查時易漏掉部分重要健康信息。特別易漏掉一些目前處于穩定狀態的慢性疾病,如血壓控制達標的高血壓病、血糖控制達標的糖尿病、目前無明顯癥狀的腰椎間盤突出等。有些患有惡性腫瘤并接受過手術治療的老年受檢者,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實病情,也易漏掉,如手術治療的甲狀腺癌、手術治療的肺癌,可能老年受檢者的家屬并沒有告訴其真實病情,只告訴手術切除的是甲狀腺結節或肺結節。有的老年受檢者可能過去吸煙、飲酒多年,后來已戒煙、戒酒,易把已戒煙、已戒酒填寫成不吸煙、不飲酒,則漏掉了曾經有過的煙酒嗜好。以上這些情況都易導致健康體檢問卷調查時漏掉重要健康信息。因此,老年受檢者在接受健康體檢問卷調查時,體檢機構有必要安排工作人員當面問診,以盡可能地獲取完整準確的健康體檢問卷調查資料。

3 把老年健康體檢等同于門診專科就診問題

健康體檢主要是了解受檢者的健康狀況、早期發現疾病線索和健康隱患。健康體檢一般不能如同門診專科就診一樣采取層級式、遞進式的檢查方式,而是集中檢查,大多數情況下健康體檢可以發現指標的異常,但是不容易明確診斷疾病[15]。有的老年人及其家屬并不清楚健康體檢與門診專科就診的區別,以至于部分已經具有明顯臨床癥狀的老年人不及時去專科門診就診,而選擇去體檢機構體檢。去了體檢機構完成體檢后、體檢機構無法給予明確診斷、被告知要及時去門診專科就診,于是老年受檢者及其家屬片面地認為體檢機構什么問題也解決不了,甚至由此對體檢機構產生不信任和不滿情緒。因此,體檢機構在預約老年人健康體檢時有必要明確告知老年受檢者及其家屬,健康體檢不能完全等同于門診專科就診,已經具有明顯臨床癥狀的老年人應及時去門診專科就診,以免延誤病情,待病情穩定后再進行健康體檢。

4 老年健康體檢項目的個性化選擇問題

《健康體檢基本項目專家共識》[13]建議健康體檢項目設置采用“1+X”的體系框架,“1”為基本體檢項目,“X”為個性化體檢項目。各健康體檢機構在遵循“1+X”的體系框架下,采用基本體檢項目與個性化體檢項目結合的方式設計了一些個性化的體檢套餐[16],如各種腫瘤篩查套餐、糖尿病篩查套餐、心腦血管疾病篩查套餐等,以方便不同體檢需求的人群選擇。雖說是個性化體檢套餐,嚴格講只是針對不同年齡、不同職業或不同慢性疾病風險的群體而設定的套餐,并非完全針對受檢者個體量身定制的套餐。老年人由于年齡跨度大,所患慢性疾病多,個體差異大,這些個性化體檢套餐缺乏老年個體的針對性,無法準確反映老年人的健康狀況,難以完全滿足老年人個性化健康體檢的需求。若要滿足老年人個性化健康體檢需求、針對不同老年個體量身定制健康體檢項目,就必須提前了解不同老年受檢者的既往病史、軀體癥狀、煙酒嗜好、飲食習慣、體力活動、睡眠、精神心理等健康體檢問卷信息,以便于根據這些健康信息選擇相應的體檢項目。因此,體檢機構在預約老年人健康體檢時,可以讓老年受檢者提前完成健康體檢問卷調查,再根據健康體檢問卷調查所獲取的健康信息,為老年受檢者量身定制個體化的健康體檢項目。

5 老年健康體檢的功能評估問題

在我國老年人口中約有28.5%的老年人存在不同程度的失能[14],老年人的功能狀態直接影響著老年人的生命質量。許多老年人尤其是高齡老人可能已經患有多種慢性病和老年綜合征,身體功能下降,部分慢性病的發病風險評估可能已經沒有實際意義。對這些已經患有多種慢性病和老年綜合征、身體功能下降的老年人進行功能評估,維持和修復老年人的功能顯得更為迫切[17]。在為老年人提供連續性醫療服務、制定醫療決策過程中,應強調關注老年人功能狀態[18]。功能評估是老年綜合評估[19-21]的重點,因為功能狀態既是評估的內容,又是維持和修復功能的目標。功能評估對老年人十分重要,老年人的功能改變最能反映在日常生活活動之中,老年人健康受損最直接、最重要的線索,功能狀態較疾病更能預測老年人對醫療和社會服務的需求[9]。功能評估是目前老年健康體檢工作中的薄弱環節,許多老年人在健康體檢時關注更多的是自身的軀體疾病,很少主動要求進行功能評估。許多健康體檢機構更多關注老年受檢者的軀體疾病和一些異常結果,很少花費時間去評估老年人的功能狀態。隨著人口老齡化進程的加快和老年人對生活質量要求的提高,老年人功能評估必將受到越來越多的老年受檢者和健康體檢機構的重視。

6 小結

老年健康體檢是實施老年健康管理的基礎,是老年人健康信息采集的重要環節。老年健康體檢所面臨的問題相對于中青年健康體檢要復雜得多,不僅要關注老年受檢者的疾病風險、已患疾病,也要關注老年受檢者的功能狀態。健康體檢機構在老年健康體檢工作中應注意老年健康體檢存在的安全隱患,在完整準確的健康體檢問卷調查基礎上,針對不同老年個體進行個性化健康體檢,同時重視老年受檢者的功能評估,為不同老年受檢者提出個體化的健康指導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