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月海

“老師的培養田設計還真是大膽……竟然將一小塊月海整個打造成了綠藻的生長環境，這速度快的出奇……”

直徑大約三公里的小型月海內，循環生長著超過三十噸的綠藻，如果按照文件記載里的情況，綠藻的循環周期才二十一天……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能產出三十噸，這種驚人的生產力倘若放在地球上，再養活幾倍于現在數量的人類也綽綽有余，單憑水中的營養物質顯然無法完成能量守恒定律的閉環，那么空缺處的能量是從哪兒補充而來的？

楊鳴翻遍了所有的數據，都沒能找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如果實驗的數據無法對齊，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專注地去觀察。

在月球上并沒有準確的白天黑夜，楊鳴沿著月海的岸邊走著，直到感覺困意襲來無法聚精會神地思考后，這才悻悻地返回房間內，打算稍作休息再來。

剛走到半途，迎面有輛多功能月球車快速駛過，駕駛員朝著他用力地打著招呼：“楊專家！沒能迎接你實在抱歉呀！有空隨時都可以來找我玩！”

“武工！等明天我一定過去！”

楊鳴驚喜地發現開車的是自己在本部門內為數不多的朋友，物理工程師武宣，一個喜歡古典武術的古典派理工男，為人忠厚正直，在月球綜合基地內擔任全能型人才，通俗而言就是救火隊長。

他最近幾個月每天必須要做的工作是準時朝月海內傾倒分裂抑制劑，營養過剩的綠藻會通過過量的細胞分裂來消耗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能量物質，要是等能量耗盡再將它制作成食物，對人類毫無作用。

武宣要卡點去投放藥劑，無法停車與楊鳴敘舊，自覺有些煩悶，心不在焉地打開車廂，將里面的閥門擰開，對著綠藻表面高高噴灑過去。

藥劑落在浮于水面的綠藻上，引起了綠藻劇烈蠕動噴出大量氣泡，就像是沸騰的開水一樣。

武宣卻對壯觀的場面無動于衷，他每天都要看一次，早就見怪不怪了，“吃飽喝足了好好長大，我好歹是個工程師，天天在這里給作物施肥……”

他的話音未落，忽然覺著腳踝被什么東西輕輕一拽，武宣低頭看去，竟然是一團綠藻不知何時蹦了出來。

“調皮，離開水源你們怎么存活？”武宣抬腿用力抖動，剛把這一團踢回水中，更多的綠藻又跳上岸邊。

數量多到武宣不愿一個一個收拾，索性開車碾過去，反正綠藻數量極多，不缺這么幾團。

車輪在上面碾過，將綠藻壓進柔軟的沙土里。

月海的四面是堅硬的玄武巖，綠藻無法扎根，但岸邊的沙土相對松軟太多，很適合綠藻的生長。

等到武宣匆匆忙完離去后，一團接著一團綠藻借著抑制劑的反應來到月海外圍，自由自在地化身成為陸生植物。

月球綜合基地內仍舊嚴格執行著人類身體熟悉的晝夜生物鐘，每到地球上對應的時間，整個護罩的范圍內便會遁入黑夜內。

黑夜給人帶來的是更加冷靜的思考環境和充分的休息，楊鳴躺在柔軟舒適的床榻上輾轉反側，腦海里快速排列組合著有關綠藻的實驗數據。

“還有缺陷，還有缺陷，快點找出來是為什么……”他的直覺向來很準，綠藻生長的能源不會全部來自水中，護罩擋不住的宇宙射線，并不會給植物的生長帶來物質上的幫助。

水、光線都排除后，剩下的方向直指生存的空間環境，綠藻能夠攜帶充足的空氣進入太空，說明發生了這個方面的變異。

一旦它們回到地面時，會因充足的空氣而瘋狂生長……

通常排除作物的缺點，會使用最簡單的迭代手法培育接下來的幾代來規避掉缺陷。

綠藻本來就是實驗品，被強行拿出來推廣，其物質性質還不穩定，如果可以再持續一段時間的迭代培養后，肯定會誕生出一個十分適合大面積種植的藻類分支。

老師的實驗數據還是那么的嚴謹，楊鳴左右推算幾遍后，還是僅有這么一處破綻。

整座基地被護罩覆蓋嚴實，綠藻只有通過打開飛船的時候，從氣壓調節區域才能離開這里，或者是附著在其他可以移動的物體上。

忽然間楊鳴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如果綠藻會自主行動，真產生智慧意識，會在短時間內耗盡基地的所有能量，全部用來瘋狂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