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精神生產是馬克思思想中一個重要的理論,是整個社會生產的一部分。網絡時代,探討精神生產走向自由的話題依舊具有現實意義。技術爆炸的時代,精神生產面臨著資本邏輯的壓迫和挑戰,但在社會主義的中國,互聯網時代的精神生產走向自由存在依舊是可能和可行的,網絡時代精神生產走向自由,需要平衡好技術理性與價值理性,始終堅持方向性、主體性和規律性上的統一。
關鍵詞:網絡時代;精神生產;自由;路徑
一、馬克思精神生產理論的主要內容
馬克思的精神生產理論既源自于德國古典哲學又立足于當時的資本主義大工業社會,其站在實踐唯物主義的視角上創造性地將精神生產思想與歷史唯物主義相結合,推動精神生產思想走入現實的社會實踐活動和生產關系中,使這一思想真正具有了科學性和現實性。首先,精神生產的主體是在隨歷史發展的處在一定社會現實中的具體的人,不是德國古典哲學家眼中抽象的人。不同于康德立足理性基礎上的人,也不是黑格爾“絕對精神”統治下的人,更不是費爾巴哈脫離社會實踐,離群索居的人。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更加明確地指出精神生產的主體不是抽象的、觀念的人,“現實的、從事活動的人們,他們受自己的生產力和與之相適應的交往的一定發展—直到交往的最遙遠的形態—所制約”精神生產的主體雖不得不受到歷史條件的限制,不能隨心所欲地去選擇推動社會發展的方式,“人們不能自由選擇自己的生產力”要受制于一定的社會現實,但是人并不會就此屈服于各種現實條件的制約,因為人可以通過精神生產這種創造性的思維為社會現實提供思維創造的力量。其次,精神生產的范圍包括意識形態的生產和非意識形態的生產。意識形態生產主要從屬于一定的統治階級,“表現在某一民族的政治、法律、道德、形而上學等的語言中的精神生產”,能夠從精神思想層面控制整個社會的發展方向。相比前者,非意識形態的生產則不具有強烈的階級性和政治色彩,包括自然科學、語言學和形式邏輯等等,滿足人的精神需求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推動社會物質生產的發展。此外,從特征上看,精神生產因為要從屬于社會統治階級,毫無疑問具有階級性,在物質基礎上占統治地位的階級“同時也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精神力量。”統治階級掌握著整個社會的物質生產資料和精神生產資料,被統治階級在精神生產領域依舊處于被支配地位,“那些沒有精神生產資料的人的思想,一般地是隸屬于這個階級的。”精神生產還具有歷史性,其發展始終與一定社會發展階段的物質生產相聯系。《共產黨宣言》中提到“思想的歷史除了證明精神生產隨著物質生產的改造而改造,還證明了什么呢?”不論精神生產的內容和形式發生何種變化,都是一定時期社會的物質生產在觀念上的反映。比如,封建社會時期為了維護封建政權的需要,精神生產的內容具有封閉性和保守性,資本主義社會迅速發展之后,其內容更加具有開放性和多元性,甚至具有世界性。“資產階級,由于開拓了世界市場,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性的了……物質的生產是如此,精神的生產也是如此。”服務的階級不同,精神生產的產品也不同。封建社會時期形成的“八股文”與今天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具有不同的性質,一個是服務封建統治者,一個是服務廣大人民群眾。精神生產離不開物質生產,但并不是始終如一地與物質生產同頻共振,因為精神生產還有相對獨立性的特征,一定時期的精神生產會落后或者超前一定社會的物質生產,甚至有時候會背離物質生產,“例如資本主義生產就同某些精神生產部門如藝術和詩歌相敵對”資本主義大工業生產之下是對廣大勞動人民的剝削和壓迫,但是資本主義社會也存在著許多追求自由、民主、平等的精神作品,這些都在抨擊和批判著資產階級的殘酷統治。最后,精神生產的結構主要是精神生產力與精神生產關系的矛盾。精神生產不是人類剛誕生就有的,是在物質生產的基礎上形成和發展起來的。“思想、觀念、意識的生產最初是直接與人們的物質活動,與人們的物質交往,與現實生活的語言交織在一起的。”在生產力與生產關系構成的物質生產系統之上又形成了精神生產力和精神生產關系的矛盾,二者構成精神生產的內在系統以及精神生產方式。精神生產力是主體改造人的精神世界并最終作用于物質世界的能力,雖然不能直接對人產生作用,但是可以轉化為物質的力量或者實踐的力量對現實進行改造。精神生產關系是主體進行精神生產活動過程中形成的社會關系,包括精神生產的產品如何分配,精神生產資料歸誰所有,精神生產活動如何開展。精神生產力受制于物質生產力的同時又對其有促進或者阻礙的反作用,二者一定程度上能實現統一。
二、網絡時代:精神生產面臨的問題
(一)精神生產的過程受到網絡資本的控制
隨著互聯網的發展,人的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范圍得到了擴張,精神生產活動借助信息技術的運用也得到進一步的延展和豐富。但是網絡世界不同現實世界,存在諸多復雜現象和不可控因素。尤其是人工智能的興起、數字鴻溝、科技壟斷等因素的影響,使得精神生產的過程受到資本邏輯的控制,技術反過來操控人的精神生產活動,侵蝕著人的自主的自由的精神狀態。首先是可計算性融入到了精神生產的過程,“深度學習、神經網絡、分布式計算等被納入精神生產技術手段”信息和技術操控著精神生產,以用戶興趣為主旨精準推送單向度的內容。看似是為了迎合網絡用戶多樣化的需求,實則是把人當作數據進行計算,并不能真正滿足人的價值需求和全面發展。數字化技術通過捕捉大量受眾偏好的信息促使精神生產與大眾需求實現有效的對接,一味地迎合大眾的“口味”來創造和推銷精神產品,至于精神產品質量的優劣不作考慮,算法與資本的結合能夠形成網絡意識形態霸權,也由此產生“算法意識形態”、“大數據意識形態”。此外,網絡延伸了人們自由活動的空間,人們的精神生產范圍不斷擴大,精神生產的方式和過程也會更加便捷和輕松,但是作為非物質性的精神產品并不一定能夠得到有效的保護,網絡上依舊存在著精神成果被竊取、知識產權受侵犯、精神生產者不能享用精神產品等問題。精神生產作為人的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在這個異化的網絡社會卻不能保證人人能夠平等地生產和享用精神產品,精神生產的本質屬性也被資本邏輯所掩蓋—不是以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為目的,反倒成了資本追求剩余價值和高額利潤的工具。
(二)精神生產的主體面臨觀念窄化、認知失衡化
首先,在技術和信息爆炸的互聯網時代,網絡用戶并不會真正獲取更多優質的信息,在大數據和算法的作用下,用戶只會被越來越單一的信息環境所封閉,進而陷入網絡所編制的“信息繭房”中。在固定的信息環境里,主體的價值觀念會受到非主流價值觀念的侵蝕,甚至會消解其對主流價值觀念的認同。尤其是對于原本就存在價值偏差的人來說,大數據技術支持下的網絡空間會不斷推送其感興趣的內容,進一步降低其對主流意識形態的認知。一旦主體陷入在自己選擇的圈子中,便無法接觸到更加多元的信息,長期沉浸在自己選擇的舒適圈中,主體的主觀能動性和創造力會進一步降低,網絡主流的意識形態也無法打破主體自動建立起來的壁壘,其宣傳力度在廣大網絡群體中面臨被削弱的困境。另一方面,網絡社會已然成為了一個輿論紛爭的場地,各種錯誤思潮不斷蔓延和散播。伊萊·帕里澤曾提到過網絡“過濾氣泡”—過濾用戶不感興趣的內容,打造受用戶喜愛的信息世界。信息碎片化和標簽化的網絡時代,網絡民粹主義、歷史虛無主義等思潮借助“過濾氣泡”能夠加速在網民中傳播,人們極有可能被一些標題化的內容所吸引和帶偏,而另一些正向的社會思潮也可能會被解構,尤其是作為網絡常駐民的青年人一代,其對于網絡傳播的信息內容不能有效甄別和把握,對網絡主流意識形態的認知水平不斷下降。
三、網絡時代:“精神生產”實現自由的路徑
(一)方向性:社會主義的道路
精神生產的發展始終離不開現實的物質生產基礎,“精神從一開始就很倒霉,受到物質的糾纏,物質在這里表現為振動著的空氣層、聲音,簡言之,即語言。”網絡時代的精神生產依舊要立足于我國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國情上,無論網絡技術發達到何種地步都不能動搖精神生產要立足的社會主義根基,這才能從制度上打破資本邏輯對網絡精神生產的控制。針對精神生產在網絡空間面臨的各項復雜困境,網絡精神生產必須筑牢馬克思主義在網絡意識形態中的牢固陣地,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的立場不動搖。黨和國家要加強對網絡平臺的引領和治理,促使網絡平臺擔負育人責任。網絡平臺要積極落實國家網信辦發布的相關網絡治理政策以及要求,擔任起網絡平臺應承擔的責任,“網站平臺日益成為信息內容生產傳播的重要渠道,兼具社會屬性和公共屬性,在堅持正確價值取向、保障網絡內容安全、維護網民合法權益等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和作用。”重視管理和把控算法技術的運用,正確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技術捕捉互聯網上具有積極指向的精神生產材料,同時篩選和剔除西方國家在網絡上散布的錯誤思潮。對于算法技術的運用不可我國主流價值觀相違背,二者要相向而行,始終堅持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與網絡精神生產相融合,增強網絡主流意識形態的“智能融滲”,主流價值引導的精神生產同網絡技術相結合,能夠轉化為改造和變革社會主義發展的巨大現實力量。
(二)主體性:廣大人民群眾
社會主義的精神生產把人民放在核心位置,人民是無可替代的主體力量,這是與資本主義社會最大的本質區別,網絡的資本主義應用遮蔽了資本對人的剝削和壓迫,精神生產的動力來自剩余價值和利潤的驅使,網絡資本為了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會不斷收集人在網絡中留下的信息和數據,從而借助這些生產出“適合”人的需求的精神產品,比如一些網絡平臺根據部分人群的特殊喜好推出的一些低俗化的短視頻和網絡書籍等。人本來是數據的生產者和所有者,到頭來自己生產出來的東西不僅不屬于自己反而需要自己花錢購買。在社會主義的中國,堅持人民作為精神生產的主體也就意味著人民是精神生產的主導者和精神產品的享有者,精神生產要本著為人民服務的方向去發展。
網絡時代的精神生產更要適應新的時代環境的變化,不應該把廣大網民看成是無差別和單一的對象看待,要堅持個性化、分層化、精準化的思維方式,生產出適應不同人群需要的精神產品。此外,精神生產從人民群眾中來,也要回到人民群眾中去。精神生產相對物質生產更加具有抽象性,因此其內容必須采取人民喜聞樂見的方式去呈現,以飽含溫度、深度和熱度的精神產品引起廣大網民的共鳴,將一些學術話語轉化為大眾話語或者網絡話語,借助互聯網實現對網民的正向價值引導。
(三)規律性:求真、求善、求美
人與動物是不同的,人能夠從事精神生產,創造出人類獨有的精神產品,精神產品雖不能直接作用于人,但能借助物質載體對人產生一定的導向作用。網絡時代的社會主義精神生產必須遵循真、善、美的規律,堅持求真、求善和求美的統一。
“真”是指科學和求實。網絡社會是現實社會的虛擬化,網絡時代的精神生產同現實社會的精神生產一樣需要遵循人的身心發展規律、人類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以及互聯網時代的運行規律,處理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技術之間的關系要堅持科學性和真理性,結合當下中國的時代特色和生活實際,生產出符合人的身心健康發展以及社會健穩運行的精神產品。“不是意識決定生活,而是生活決定意識”精神生產源于生活,也要回到生活。互聯網時代的精神生產要立足復雜變化的現實社會,辨別虛幻的娛樂景觀,揭露泛娛樂化的錯誤思潮,對于一些錯誤的輿論要“敢于交鋒,敢于亮劍”
“善”是德行和修養的追求,精神生產具有階級性,社會主義制度下的精神生產依舊要堅持“以主流價值建構道德規范、強化道德認同、指引道德實踐”尤其是在網絡空間中存在著多元價值碰撞的現象,人的精神生產會受到各種非馬克思主義的思潮的影響,這就要求在網絡社會中提升主流意識形態對精神生產者的吸引力,創新工作思路,促使其價值導向和道德取向必須始終走在社會主義的軌道上,生產出具有時代化和大眾化的精神產品。此外,算法時代,要處理好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的關系,精神生產者在利用網絡技術進行精神生產必須符合主流的價值導向,在內容和形式上要與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相統一。例如精神生產的內容可以運用一些鮮活的具有教育意義的素材,不斷增強精神產品的感染力和影響力,更好得引導廣大群眾尤其青年群體向上、向善、向好。
“美”是對自由與和諧的追求。從古至今,中華民族都沒有放棄對美的追求,尚美成為了一種優良的傳統。美是“社會主義愿景中的價值旨歸”社會主義精神生產要遵循“美”的規律,樹立人本主義的價值取向。馬克思恩格斯認為,在共產主義社會中人能夠獲得真正的自由,不存在階級,社會高度和諧;人的精神世界實現極大的富足,每個人都能實現自由全面發展。只有物質生產領域和精神生產領域都能擁有一種高度發達的狀況時,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才不是幻想。如果精神生產出現滯后,即使物質生產很發達,人也不能實現真正的自由。在互聯網時代,物質生產借助技術的生產力已經取得了較快的發展速度。相應地,精神生產走向自由必須要有自由與穩定的網絡空間環境。網絡社會不是法外之地,也不是道德低地。秩序井然的網絡社會需要完善的法律法規來保障,國家必須進一步加強網絡立法,以法律來懲治網絡精神生產的怪象和亂象,同時對于符合社會發展要求的精神產品予以法律保護。要構建一整套適合網絡社會和現實社會的法律法規,“依靠著日益完善的法律法規,我們的網絡世界能夠和現實社會一樣秩序井然,甚至變成一個超越現實世界的存在。”加強對網絡主體信息的保護,不斷增強網民的法律意識和道德觀念,充分發揮制度在建立自由與良好網絡社會秩序中的作用,只有文明和安全的網絡環境才能夠為精神生產的自由發展提供無限的發展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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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葉海慧(1998-),女,漢族,安徽金寨人,碩士研究生在讀,單位:華南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