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國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起,新型農業化與城鎮化進程得到了飛速發展,激增的城市流動人口造成了城市建設用地指標緊張與農村宅基地大量閑置的矛盾局面。宅基地使用權的流轉為城鄉土地資源配置優化和集約利用指明了基本方向。囿于目前關于宅基地流轉的法律法規尚不完善,農民作為弱勢群體因信息不對稱、期望價值不對等等因素,其民主權益和合法財產利益往往容易受到侵害。2018年中央一號提出,“完善農民閑置宅基地和閑置農房政策,探索宅基地所有權、資格權、使用權‘三權分置’,落實宅基地集體所有權,保障宅基地農戶資格權和農民房屋財產權,適度放活宅基地和農民房屋使用權”。這一政策措施激活了宅基地的潛在利用價值,推進了城鄉土地要素的市場化配置,維護了廣大農民的根本利益。作為“三權分置”政策紅利的產物,宅基地使用權流轉所產生的增值收益無疑是巨大的,如何建立公平公正的分配制度以平衡各方主體的利益關系,已然成為廣大學術界亟需探索的焦點。盡管部分試點改革地區已出臺農戶和集體分享宅基地增值收益的法案,但政策所體現的公平民主性仍待考究。首先,農民作為宅基地使用權的決策主體,參與分配是毋庸置疑的。其次,基于“所有權原則”,集體經濟組織擁有宅基地的所有權,理應享受增值福利補償宅基地組織管理日常開支與新農村建設投資。最后,政府作為村莊基礎設施建設的主要投入者,對宅基地的價值開發與區位升級有重要貢獻,本著“誰投資,誰受益”的《物權法》原則,可考慮回報政府一定比例的增值收益以促進其管理工作的積極性,推動經濟循環暢通持續發展。
本文基于動態聯盟利益分配模型,結合覆蓋中西東部地域共10個試點改革地區的實證數據,定量分析宅基地使用權流轉交易增值收益分配問題,以期完善中國農村宅基地使用權流轉增值收益分配機制,審慎推進“三權分置”改革進程。
一、實證研究
(一)數據來源
本文分別從中、西、部三個地域共選取10個宅基地改革試點地區。西部地區有重慶市大足區、永川區,四川省彭山區、瀘縣,貴州省金沙縣、湄潭縣。中部地區有安徽省金寨縣,江西省余江縣。東部地區有浙江省義烏市,北京市昌平區。所涉數據來源于:①有關部門統計數據。社會經濟數據來源于各區縣《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2020)》、《統計年鑒(2020)》及地方政府相關統計公報;人口數據來源各區縣《第七次人口普查公報》;宅基地總面積來源于同期各區縣土地利用變更調查;公租房相關數據來源于同期各區縣國土房管局與不動產登記中心;集體管理成本來源于《土地復墾條例》、《土地管理法》;農村住宅建設投資由《中國城鄉建設統計年鑒(2020)》相關數據測算得來。②實地調查數據。2020年1-12月分別對大足區、永川區,四川彭山區、湄潭縣,貴州金沙縣、瀘縣,安徽金寨縣,江西余江區,北京昌平區,浙江義烏市,進行實地走訪和線上問卷結合的形式,采集了218份有效問卷。獲取得到各區縣租金水平,農戶建設投資、后期維護費用及占用宅基地面積等基礎數據。
(二)各利益主體分配比例確定及結果分析
(1)分析區縣分配比例系數,發現存在農戶收益gt;gt;集體收益gt;政府收益的大小關系,滿足宋戈等、朱從謀等的研究結果。其中,農戶收益比例集中在75%~85%,集體收益比例集中在5%~10%,政府收益比例集中在10%~20%。該分配比例是結合理論與實際的考究結果。基于動態聯盟利益分配原則,宅基地流轉增值分配收益由宅基地投資額與承擔風險系數共同決定。
首先,農戶作為宅基地使用權的權利人,承擔最大的宅基地投資額與風險系數。宅基地作為農民安身立命的棲息地,承擔了農民大部分的生計居住功能,農民流轉宅基地使用權除了會導致宅基地前期資金投入的損失外,還面臨著因進程務工居住而產生的再就業風險與居住保障風險。《中華人民共和國鄉村振興促進法》明確將“促進農民全面發展”作為立法目的,將堅持農民主體地位,充分尊重農民意愿,保障農民民主權利和其他合法權益,維護農民根本利益作為基本原則。基于這一立法意愿,農民理應享受宅基地增值收益的大部分利益以保障其經濟權益,提升本質力量,助推經濟發展。其次,村集體作為農民的利益代表,同樣具有自己的利益需求,即通過分享宅基地流轉增值收益補償為農戶提供的居住保障與日常宅基地事務管理開銷,并利用多余資金完善村莊基建,從而帶動農村非農經濟的發展[7]。相較于農戶與政府,村集體承擔最高的社會風險系數,不得不面臨因宅基地流轉而引起的社會不穩定、景觀生態價值喪失和農戶脫貧滯后等風險。最后,政府作為公共利益的代表者和維護者[7],亦應參與流轉收益的分配以作為農村住宅建設投資的回報。盡管政府對“新農村建設”給予了大量資金與政策優惠,但宅基地流轉對政府福利影響微弱,且實際生活中,政府鮮少參與流轉分配,僅以稅收形式間接分享收益,因此政府收益比例應低于農民。
不同于其他雙主體模型(“農民和村集體”或“農民和政府”),該理論分配比例系數平衡了農戶、集體和政府三者的利益關系。其中農戶占據了三成以上的收益,保證了農戶在增值收益分配中的絕對地位,增加了農民流轉的積極性與創造性;村集體與政府近似1:2的分配比例既保障了合理的投資回報,又緩解了村集體與地方政府的財政壓力,提升了深化宅基地試點改革的內驅力。因此基于動態聯盟收益分配模型測算獲得的分配比例系數是具有可行性的。
(2)分析(西部地區)省會分配比例系數,重慶、四川和貴州的分配系數分別為83.39:6.26:10.35、84.43:4.46:11.11、84.94:5.98:9.08。農戶收益比例呈現微小的上升趨勢,集中在84%,集體和政府的收益分配分別集中在6%和10%,變化幅度不明顯。農民收益比例的增加意味著農民對宅基地價值需求增大和公共投資不足。農戶因自身經濟薄弱而過分依賴宅基地居住保障價值,進而束縛了宅基地潛在巨大的資產效益。這側面反映部分地區鄉村社會保障體系有待加強,應加快鄉村振興改革步調,從根本上解放農村經濟。
(3)分析區域分配比例系數,西中東部地區分配比例分別為84.25:5.57:10.18、78.28:6.84:14.88、74.84:7.98:17.18。農戶收益比例呈明顯下滑趨勢,集體與政府呈反向性變動。相較于中西部,東部地區如浙江義烏,北京昌平等,政府、集體投入更多資金以調動農戶流轉宅基地的積極性。中央政府應加強西部建設,縮短東西部經濟地區發展差距,同時號召社會資本建設“美麗鄉村”,引導好、服務好、保護好工商資本下鄉的積極性。
(4)從整體數據看來,各參與主體的收益分配存在農戶gt;gt;集體gt;政府的大小關系,但比例上有一定程度的變動。農戶收益由75%~85%下降至60%~80%,集體收益由5%~10%下降至4%~9%,政府收益由10%~20%上升至15%~30%。這是由于經營性流轉為政府帶來的稅收增加改變了原收益分配比例,但現實中,政府為鼓勵支持農戶流轉宅基地,通常會給予政策鼓勵補貼。如重慶瀘縣,按每人30m2、每戶不超過5人計算,給予300元/m2的進城購房補助;江西余江會對低保戶、貧困戶額外的資金補助。
二、結論
(1)動態聯盟利益分配機制在宅基地使用權流轉增值收益分配中的應用可為理論研究和實際操作提供新思路。通過合理確定各參與主體宅基地投資額與綜合風險系數,該方法可應用于宅基地退出、征收增值收益分配等相關研究,同時有利于拓寬動態聯盟利益分配模型的理論深度。
(2)本文基于“投資額越大,風險系數越大,分配比例越高”的原則,得到了農戶利益gt;gt;政府利益gt;集體利益的測算結果。其中,農戶收益比例集中在75%~85%,集體收益比例集中在5%~10%,政府收益比例集中在1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