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破產制度為個體工商戶打通“市場退路”

“個體工商戶普遍經營規模小、抵御風險能力弱，面臨無法清償的大額債務時難以為繼，更需要穩妥有效的市場退出和破產保護機制，從而對個體工商戶和債權人都能夠形成有效制度保護，確保社會秩序、經濟秩序穩定。”全國政協委員、中華全國律師協會監事長呂紅兵近日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法治日報》）

鐵打的市場，流水的市場主體。在自主經營、自負盈虧、自擔風險模式下，個體工商戶因經營不善、外部環境沖擊等因素陷入不能清償到期債務且資不抵債的破產狀態是常有的事，揆諸市場，不少個體工商戶已經“實質破產”，但卻無法走破產程序，無法對債權債務做個公平、透明的了斷，也就無法走出債務泥潭。呂紅兵委員的建議切中了個體工商戶退出市場的堵點、難點和痛點，順應了進一步完善市場主體破產制度的法治需求，對破除個體工商戶破產重整障礙、保護債權人合法權益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按照現行的破產法律制度，個體工商戶沒有破產的資格與權利。《中華人民共和國企業破產法》調整的是企業法人的破產關系。《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企業破產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明確規定：申請（被申請）破產的債務人應當具備法人資格，不具備法人資格的企業、個體工商戶、合伙組織、農村承包經營戶不具備破產主體資格。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個體工商戶對債務承擔無限責任——個體工商戶的債務，個人經營的，以個人財產承擔；家庭經營的，以家庭財產承擔；無法區分的，以家庭財產承擔。個體工商戶被排除在法定破產程序之外，不僅個體工商戶的經營者長期背負債務壓力，難以化解債權債務糾紛，難以走出困境，難以獲得重生，債權人一方的合法權益也難以得到公平受償保障。建立個體工商戶破產制度有助于對個體工商戶的債務進行全面清理，打通個體工商戶的“市場退路”，能讓個體工商戶的經營者從失敗的經營關系和難以清償的債務中跳出來，重新開啟個人生活、家庭生活和市場活動。破產程序可以對個體工商戶經營者的財產進行全面真實的挖掘和還原，獲得更完整更準確的債務人財產信息，保障財產確認、清算、清償的公正性、透明性，可以有效遏制財產信息隱瞞、欺詐以及個別清償、偏頗清償等行為，提高債權人整體的受償率，公平保護各種不同類型債權人的應得利益。

個體工商戶的破產制度和自然人個人的破產制度有相近之處，又有區別。近兩年，中央層面在積極推動個人破產立法，深圳先行先試，推出了《深圳經濟特區個人破產條例》，不少地方也就個人債務清理進行了積極的探索和實踐。個體工商戶的經營者也是自然人，制定個體工商戶破產制度可以適度參照個人破產制度，但也應針對個體工商戶的資產管理、債務承擔以及個人經營、家庭經營的組織形式制定對應的破產申請主體、破產原因、破產債權確認、破產程序、破產重整、破產信用記錄等規則，確保破產制度的“鞋子”能夠適應個體工商戶的“腳”。

實際上，個體工商戶的破產退出也是解放和發展，也關乎營商環境的優化。截至2022年年底，全國登記在冊的個體工商戶高達1.14億戶，如此大體量的個體工商戶規模，不可避免地會遇到相當比例的破產問題。個體工商戶對破產制度的需求日益強烈，建立個體工商戶破產制度也符合優化個體工商戶發展環境的需求，順應了完善市場主體破產制度的趨勢。2019年6月，國家發改委等十三個部門聯合發布《加快完善市場主體退出制度改革方案》，明確提出研究建立包括個體工商戶在內的市場主體破產制度，“擴大破產制度覆蓋面，暢通存在債權債務關系的市場主體退出渠道”。希望有關部門重視呂紅兵委員的建言，加強立法調研，盡快建立個體工商戶破產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