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行

李路平，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在《青年文學》《散文》《天涯》《詩刊》《長城》《星星詩刊》《美文》《散文選刊》《散文海外版》《小說月報·大字版》等發表作品。

1

漫長的夏天讓季節并不分明

已經十一月了，太陽

仍舊散發著無邊的熱情

我們驅車往西，向隆安去

汗水不知不覺就濡濕了后背

兩邊的羊蹄甲和夾竹桃

不時映現，在陽光下

舞動著粉色的花瓣

仿佛正告訴我們，快了

就快到了

2

我們遠遠就看見了山上的

榜山文塔，路邊的芭蕉葉和

山上的草木無法遮擋

它的明亮，塔身的背后是

青天，沒有一絲云彩

猶如那些未曾說出口的

純凈的信仰，在孩子

虔敬的腳步聲中不斷攀登

融入塔身，又隨風飄散

它們如今已化作了隆安的一點

一滴，并仍在將它供養

3

車子駛過右江上的那座橋

隆安就到了。我們在想象中

將它建構，然后在現實里瓦解

這座偏安一隅的小城

在眼前散發金色的光芒

熱鬧中別有一種寧靜，把我們

吸引，又將我們引導到

城廂鎮，太陽高懸

樹木青翠的葉子灑下綠蔭

猶如清水滌凈塵灰與疲倦

4

沿著國泰路往前走，與陌生人

擦肩，隨意走進一家小店

詢問物品價格，或者買些水果

在街邊古舊的理發攤前逗留

看一位老人整理另一位老人的

儀容，感受一個小城的秩序和生活

不經意又拐到了江邊，老碼頭上

還有人洗衣，有人清理絲瓜瓤

一個女孩在鏡頭前自說自話，不斷

調整姿態，新的風尚已經到來

5

我們走在城廂鎮上，就像

走在故鄉，陌生的事物

仍舊陌生，熟悉的卻更加

熟悉，盡管相隔數百里

我們的生活并無不同

人們仍在踏實和希望里

堅守著內心的激情與恬靜

不就是這樣嗎？生活中

無數的面孔令人著迷

但我們還需要前進

6

導航將我們引入迷途，只有

遵從內心，才能抵達遠方的風景

當震東社區逐漸在我們眼前

浮現時，我們才驚訝于它的壯舉

一座新城在這片土地上誕生了

高樓連著高樓，社區、學校

還有工廠，在一面旗幟的引領下

煥發出勃勃生機。在嶄新的

樓房間穿行，我們不禁也感到

眩暈，一種愉快的眩暈

7

想象著他們曾經走過的路途

想象著他們曾經歷的生活

想象著他們怎樣的依依不舍

一步三回頭，離開故土

從鄉路走上街道，從鄉民

變成社區的居民，從無業者、

拾荒者、農民變成工人

離開草莽，在公園里漫步

擺脫孤獨，與老少朋友閑聊

不用再忍受路途的煎熬

也不用再擔驚受怕，在明亮的

光芒下，一切都那么美好

這是嶄新的生活，是

夢寐以求終于實現的幸福

8

陽光愈加繁盛，額頭

也沁出汗珠，從城廂鎮

到震東社區，從

舊城到新城，我們感受到了

一種活力，仿佛從蛹中

蛻變的蝴蝶，一點點咬開

蛹殼，不斷用力直至

完全掙脫，在枝頭展開翅膀

不斷扇動和調試著方向

向上輕盈飛升

責任編輯" "梁樂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