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軍嫂亦無悔

一

12月4日，國家憲法日，這一天也是全國法制宣傳日。我這個曾經的法務工作者，格外在意這一天網上的各種信息。我甚至想象著，總有一天，自己還會走上相關崗位。

我是山西人，2007年冬，在山東財經大學讀大四的我，經同宿舍同學介紹認識了劉鵬剛。他是陜西人，當時是西安某大學大四的一名國防生、準軍人。那年，同為大四學生的我們，硬是憑“網聊”抵抗地理隔離，將彼此的心房打開。

畢業后，我只身前往北京某律師事務所，成為一名法務工作者。他西進至某地，守著導彈、守護藍天。我們所處的地理距離被再次拉遠，但心卻一直緊密相連。2009年12月，在經過兩年的“網戀”后，我去西安旅游，與當時正好在那里休假的他第一次“線下”相見。

2011年3月，因部隊編制體制調整改革，他被分流到空軍某旅，駐地到了山東，我們之間的距離近了許多，他開始著手打結婚報告。2011年12月30日，我向單位請了一天假，坐當晚的火車從北京趕往山東。第二天早上6點多下火車，而后到客運站轉汽車，大約兩個半小時后走出車站，他已在車站出口等候。我們火速打車到他所在駐地的民政局，拍照、審核、簽字、領證……等程序完成，我倆走出民政局大門，我才反應過來，他還沒向我求婚呢！但也顧不得“矯情”了，因為我還得趕下午的火車回北京，唯一讓我感到欣慰的是他請了假送我回去。

沒求婚也就算了，后來因各種原因，我們連婚禮也沒能舉行。于是，每年的12月31日就成了我們最重要的紀念日。

2012年1月1日，新年第一天，也是我們成為夫妻的第一天。早飯還沒吃完，他的電話就響了，部隊有任務要求他歸隊。得到命令，他立即在網上訂票、收拾行李……他離開后，想到這新婚的日子又是孤單一人，我不由得落淚。

十幾分鐘后，門鈴響起，一開門，見他又回來了，對我說：“先不走了，快收拾一下，咱們去天壇。”我以為他騙我，他說，他又向單位領導打電話說明了情況，領導幫他申請了一天婚假。那天北京的風很大、很冷，凍得他直流鼻涕，我直流眼淚。不過天很藍，我們心情很美。

二

他歸隊不久后，打電話和我商量：“我們的家到底安在哪兒？”

我說：“你去哪兒，咱們就把家扎在哪兒！”

話是這樣說，但真正讓我抉擇，一時也犯了難。經過一段痛苦的糾結，2013年11月，我辭去在北京已經干了5年的工作，辦理隨軍成為一名“全職”軍嫂。

他不善言談，在家的時間有限，卻總是極盡所能地向我傳遞愛的信號。一次，我食物中毒，獨自在家翻來覆去，撥通了他的電話，但什么也沒說，只是讓他好好工作。他在單位加緊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后，專門請假回家，到家一看，背起我就往醫院跑。事后他說：“我在電話里聽出了你難受。”

2014年10月，我們的兒子閏閏出生了。在娘家住了3個月后，他把我們娘兒倆接回來，從此，我漸漸習慣了一人帶娃的日子。閏閏性格內向，難受也不說，這一點隨他；閏閏做事有條理、感情比較細膩，這一點隨我。那年冬天他又外出執行任務，又一次是我獨自在家照顧生病的閏閏。不知為何，那晚我心里異常委屈，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電話那邊是忙音。盡管知道他那邊沒有信號，但我依然控制不住情緒，一遍遍撥打那個號碼。閏閏見狀，小大人般伸出小手撫摸、安撫我，讓我覺得這個小娃娃瞬間長大了。

他所在的部隊號稱“車輪上的部隊”，每年執行任務漂泊在外的時間長達半年。要么在“無水、無電、無信號”的戈壁扎帳篷、“喝”沙子、數星星；要么在“高溫、悶熱、蟲多”的密林中拍蚊子、扣盆子（涼水澡）、長痱子……這些年，我從他的迷彩服口袋里翻出過戈壁的石子和大漠的黃沙，也從他的脖頸上看到了沿海烈日和密林蚊蟲的痕跡。因為心疼，所以更想溫柔對待他。

三

獨自在他鄉帶娃，我也重拾了讀書的習慣。見不到他的日子里，小說、詩歌、散文都是我的精神食糧。等他回家，總能“恰巧”趕上我在吟誦詩歌，聽著我的“告白”，他很快圍上圍裙，走進廚房起火做飯。

我體質弱、身體不好，生病躺在病床上時，更加感到健康的重要性，也不禁更擔心他的身體。我們默契地關心對方——他盯著我，注重飲食；我盯著他，進行體能訓練……

此時，臺燈淡黃色的柔光里，我們三口人的照片安靜地立在桌上。“這些年，你變了嗎？”我問自己。學生時代的我，活脫脫像個斗士，一心渴望化作建設法治社會的一方青磚。再后來，我成為“北漂”，在金融街的寫字樓里整日忙碌。嫁給他成為隨軍軍嫂，我確實在不知不覺中變了。如果堅持在北京，我是否也可以拼成一名優秀法律工作者？

我放棄工作隨軍，生活卻依然聚少離多，看上去我好像很傻。而我寫下詩句——憑欄思君月下惴，凱旋轅門攜君回。我心頭的那份盼望和喜悅，又豈是一般人所能理解的？

照片里，我笑著，閏閏笑著，他也笑著，我知道我真正在乎什么。部隊駐地偏遠，閏閏上學、放學需要我每天接送。雖然這使我求職一直未果，但我依然相信未來會更好。

理想猶在，只是褪去鉛華；希望猶存，只是更切實際。我無悔自己的抉擇——他的軍旅路上，有我的守護。

（整理者劉若男單位：北部戰區空軍政治工作部；亓琛單位：北部戰區空軍某旅宣傳科）

編輯/李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