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足用好老年教育滾動發展的“小三力”
——對“學、為、樂”實踐的反芻與思考之二

□華學倫

筆者認為，老年教育與生俱來的老年大學服務社會造就人的執行力、老齡部門肝膽相照情同手足的協同力、社會各界整合資源積極參與的支撐力，其三足鼎立的組合，是我國老年教育持續發展內驅力的硬核，但老年教育資源供給與學習需求全面協調的可持續發展，絲毫不可小覷，或疏于對又一組內驅力的應有重視與充分利用，它們是伴隨老年教育歷史車輪滾滾向前的行進中萌生的教育事業突飛猛進、學習需求日增月漲的加速力，資源供給僧多粥少、供不應求的高壓力及其為新一輪發展高屋建瓴、俯沖直下的強動力，其對立統一的組合，成為老年教育持續發展內驅力的軟核；如若將與生俱來的前三力稱為老而不衰、歷久彌堅的“老三力”，滾動發展的后三力便可言之為后生可畏、層出不窮的“小三力”，兩者合二為一的近親組合，便是老年教育全面協調、永續發展、愈發強勁的內驅力。本文試圖在勾勒滾動發展“小三力”矛盾運動、良性轉化探索軌跡基礎上，揭示教育資源供不應求的高壓力問題“既在發展中產生，就在發展中化解”、逐步實現“動態清零”的現實可能性。

一、滾動發展加速力的成因與魅力

（一）滾動發展加速力的成因。滾動發展加速力是由“老三力”為硬核的內驅力與外推力深度融合、充分發力、贏得“1+1＞2”產生的、有助于老年教育發展力度持續增強、速度愈發加快的一種新動能。正是這種新動能，潛移默化地加速了“學、為、樂”教育事業由實踐見真知——真知出良策——良策奏實效——實效聚人心——人心得“天時地利人和”，然后才有乘風破浪的順勢而為，在持續發展中滾滾向前，在滾動發展中加速前行，彰顯其教育事業突飛猛進與學習需求日增月漲的加速力。

值得一提的是，這里所說的外推力，主要是黨和國家基于發展老齡事業、老年教育事業和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的一系列政策法規的領導力、保障力與感召鞭策力；老年教育頂層設計與發展規劃的統籌力、指導力與引領力；老年群體求學心潮后浪推前浪的進取力與沖動力；尊老、敬老、助老等社會輿論氛圍、環境氛圍的烘托力與促進力等外部有利條件的大系統組合。這里所謂的“滾動發展”，是指在老年教育持續發展全過程中某一時段或階段的發展。據此，每一個滾動發展其實都是持續發展全過程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在相互之間，既可將后者視為前者的持續發展，亦可將后者視為前者的滾動發展，它們既是車不停輪的滾動發展，又是承前啟后的持續發展。

（二）滾動發展加速力的魅力。加速力是“小三力”中堪稱“大哥大”的一個富有生機和活力的主導因素。教育事業突飛猛進與學習需求日增月漲的加速力，必然導致教育資源供不應求的高壓力，同時又為供需之間的協調平衡、同步發展發揮其引領之力、拉動之力、倒逼之力，驅使壓力如山的高壓力轉化為進一步發展的強動力，從而為下一輪的進一步發展贏得速度與力度、時間與空間。滾動發展的加速力正是在這些特定意義上為老年教育的發展插翅添翼，彰顯了無窮魅力：

1.加速助推了我國老年教育的長足發展。從辦學規模與社會效果看，這主要表現于兩個“更進一步”：一是全國老年教育形式之多、機構之眾、覆蓋面之廣、普惠面之寬、老年人參與率之高、獲得感之強，均呈現了交相輝映、不斷拓展提升的“更進一步”；二是老年大學教育教學質量的提高度，人民群眾對老年教育教學的滿意度，老年人對健康老齡化、積極老齡化的迎合度，社會輿論與社會環境尊老、敬老、助老的濃郁度，均呈現了同頻共振、相輔相成、不斷充實提升的“更進一步”。

2.加速促進了我國老年教育在全球的后來居上?？v觀我國老年教育急起直追的快速發展，我們以最短的時間一躍成為在多方面取得國際領先地位的后起之秀，不但辦學規模全球最大、發展力度全球最強、學習課程全球最多，而且還創造了中國老年學員一系列的全球之最：如參與社會服務的涉及面最廣，學有所成的大器晚成者最多，學有所為、為社會再做貢獻者最多，獲得的成就感、自豪感、幸福感、價值感最強，留給子孫后輩與周圍年輕人的精神激勵最深等等。

3.加速成全了廣大老年人重塑人生、再創價值的自我實現。一些時過境遷、消極保守的老齡觀，如“日薄西山、氣息奄奄”的學習無用觀，“朽木不雕、老朽無能”的無所作為觀，“上有社保、下有子女”的被動養老觀等等，曾一度影響老年人對老年教育豐富內涵、深遠意義的正確認知。

事實上，老年教育的飛速發展已日益清晰地告訴人們，老年人的“老有所學”本身就是一種創造性的自我實現。即創造新的生活，以學習為中心；創造新的自我，與時代共進步；創造新的價值，繼續為社會作貢獻。通過接受老年教育，很多老年人已經發生了舊我變新我、小我變大我的轉變。整體來看，正是“老有所學”的所知、所用與所得，成全了老年人服務社會、再作貢獻和融入健康老齡化、積極老齡化時代潮流的大有作為；也正是“老有所為”的大有作為，令廣大老年人深切領悟了創造一個新我、大我的社會意義與自我價值，隨后才有了“老有所樂”在其層次、品位、內涵全面提升基礎上的大樂極樂，有了在“學、為、樂”書香校園、溫馨家園、精神樂園中分享康養、醫養的大福高福，最終成全了我國一代代數以千萬計的老年人，使其得以在不到半個世紀的彈指一揮間，破天荒地顛覆了千百年來的老齡觀，獲得了自我解放，創新了晚年人生，凸顯了老年教育“學、為、樂”的真諦。

二、滾動發展高壓力的凸顯與成因

老年教育滾動發展的高壓力，是指老年人快速猛增的學習需求導致老年教育資源供給供不應求、壓力山大、刻不容緩、亟待加快擴展的一種客觀情勢，也是老年教育持續發展過程中，為力求供需平衡、協調發展而必須見微知著、未雨綢繆的一個動態的、十分敏感的現實問題。

（一）加速力是促成供不應求高壓力的第一推手。在宏觀層面上，加速力助推了老年教育事業的突飛猛進和長足發展，同時也加速了老年人“學、為、樂”實踐效果與社會影響鋪天蓋地的傳播擴散，“學、為、樂”融為一體的“老年教育真神、老年大學真靈、老年學員真棒”的社會反響，日益家喻戶曉，深入人心，大大激發了廣大老年人爭先恐后的學習熱情與日益猛增的入學需求，以致在那些老年教育資源供給極度短缺和相對滯后的地區，難免萌生求學呼聲響遏行云、教育供給捉襟見肘的高壓力。

在微觀層面上，滾動發展的加速力促成了銀發學子“學、為、樂”美好體驗在老年群體中“一十百千”的傳遞輻射，以勢不可擋之力，在四面八方助推了老年人學習需求的日益高漲。而這種“一十百千”的傳遞輻射，既有銀發學子在各大媒體文章表述中的現身說法，廣而告之，又更多見于學而不厭的過來人在與左鄰右舍、親朋好友、微信群體等日常交流中的言傳身教。正是廣大銀發學子一年又一年、一代復一代“一十百千”的、越發廣泛深刻的“學波”漣漪，促成了老年人學習需求扶搖直上、老年教育供不應求的十萬火急的局面，以致在全國有些地方，一邊凸現了新生入學“一座難求”、有門難進的“爆棚”現象，另一邊顯現了老者求學東奔西走、無門可入的冷落境地。

（二）實踐中的認識誤區助長了供不應求的高壓力。多年前，《半月談內部版》發表了題為《老年大學招生爆棚背后的“精神饑渴”》的文章，認為“近年來，老年大學的火爆程度絲毫不遜于一些名牌大學……老年人不僅爭先恐后報名，甚至已經學成的畢業生還‘賴’在學校遲遲不肯離開。老年大學深受老人青睞的背后，是老年人存在強烈的精神饑渴。”隨后，媒體談論老年大學“一座難求”爆棚現象的文章隨處可見，其社會影響之廣、持續時間之長均屬罕見。可見，老年大學“一座難求”的爆棚現象，已成為教育資源供不應求高壓力十萬火急的警示牌，需要知其然，究其所以然，才能有所裨益。

新生入學“一座難求”高壓力的成因，有機制問題、管理問題、歷史問題、資源不足和發展不平衡問題，也有一些是認識問題。例如：

一是老年人對“老有所學”的認識誤區。在老年教育持續發展近40年的歷史長河中，“學、為、樂”融于一體，已日益成為很多老年人夢寐以求的價值追求，老年大學已被普遍視為老年人依戀不舍的溫馨家園、精神樂園，乃至人生“第二春”的百花園。但有些老年人卻片面地認為，接受終身學習，就是在老年大學學習、學習、再學習，一直學到“我不能學習為止”，因而遲遲不愿畢業離校。其實，老年人在遠程教育、社區教育，甚至學歷教育中的“老有所學”，或在社會各類老年社團中的自主學習，均屬終身學習范疇。時至今日，老年教育的終身學習早已成為人人可學、時時可學、處處可學的“老有所學”。此外，老年人的終身學習也絕非學習的科目越多越好、在校的學齡越長越好。老年人對終身學習的片面理解，無疑是導致一些老年大學老學員“一席不讓”、新學員“一座難求”的人為因素。

二是辦學管理者的認識誤區。身處新生“一座難求”之校的辦學管理者，他們的認識誤區或許主要表現于對老年人維權問題的某些片面理解?！吨腥A人民共和國老年人權益保障法》明文規定：“老年人有繼續受教育的權利”，因而在老年大學學籍管理問題上，在沒有上級機關統一規定的情況下，學校始終沒有，也不敢對老年學員“畢業”離校的年限或年齡有任何明文規定，凡是老人自己想繼續學，學校就無法不讓他（她）學，以致在某所學校建校33年來，學習時間最長的學員已經在校學了28年，一旦進入該校研究生班，又得延長數年。上述兩大誤區交叉并存，難免導致一些老年大學高齡“留學生”的庫存量積重難返，教育資源持續緊張。

（三）多種形式的發展不平衡是導致供不應求高壓力問題的癥結?？v觀老年教育供不應求的高壓力，既有“一座難求”、有門難進之無奈，更有求學心切、“入學無門”之煩惱，歸根結底，則是老年教育存有多種形式的發展不平衡：

1.老年教育在全國各地的發展不平衡。雖說平衡是相對的，不平衡是絕對的，但固化的、極度的不平衡，則是必須警覺和扭轉的。鑒于老年大學銀發學子對“學、為、樂”美好體驗在全國各地“一十百千”的傳遞輻射是暢通無阻、沒有邊界的，因此，在老年教育欠發達地區，供不應求的問題很可能出現“內外夾攻”的高壓力，既面對本地區老年人老有所學的精神饑渴如嗷嗷待哺、供不應求的燃眉之急，又背負向周邊快速發展地區迎頭趕上的十萬火急。

2.老年教育在城市與農村、地市以上與縣域以下的發展不平衡。通常，省、地市老年大學，大多得天獨厚而規?；趾?，師生濟濟，業績赫赫；縣（市、區）老年大學，則一般會次之；鎮（街道）老年學校，則會次之再次之，不是“先天不足”，就是“后天失調”，或是尚在“十月懷胎”；此外，還有地市之間、縣域之間、鎮（街道）之間、村（社）之間橫向發展等不平衡問題，以致在一個省(區、市)內，不但普遍面臨“打通最后一公里”“辦好家門口的老年大學”等高壓力，還可能萌發個別“一座難求”的老年大學盲目擴建的高壓力。

3.老年教育發展速度與辦學規模之間的不平衡。全國老年教育全面協調的可持續發展，必須有國家頂層設計的統一指導，各地老年教育全面協調的可持續發展，還需要有各地的、在國家頂層設計統籌下的、切合本地具體實際的頂層設計的具體指導，否則，難以確保本地老年教育發展速度與辦學規模之間的動態平衡，而導致供不應求的高壓力。

三、滾動發展高壓力向強動力的轉化

在教育資源供不應求的高壓力面前，若是畏首畏尾、束手無策，高壓力就會成為“攔路虎”，阻礙老年教育全面協調的可持續發展；若能直面應對，精準施策，高壓力就會成為加速器，進而轉化為強動力，促進老年教育全面協調進一步發展。其方略與對策主要是：

1.敢于擔當兩個“最大限度”的歷史使命，這是實現良性轉化的首要前提。我國老年教育的發展必須堅持貫徹“保障權益、機會均等”的基本原則，確?！白畲笙薅葷M足各類老年群體學習需求”。為此，也就必須按照社會需要，“最大限度”擴大老年教育資源供給。唯此，才能實現“廣廈千萬間”，讓天下學士“俱歡顏”的目標，最大限度讓渴求老有所學的老年人共享“學、為、樂”的精神大餐與積極養老；才能充分體現老年教育踐行“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進一步“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才能確保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的全面實施貫徹，有利于國家發展建設之大局。由此大義凜然，才能充分激勵和增強老年教育辦學人的歷史使命感和政治執行力，使其高屋建瓴、俯沖直下，將教育資源供不應求的高壓力轉化為進一步發展的強動力，“逢山鑿洞，遇水搭橋”，確保“最大限度滿足各類老年群體學習需求”。

2.充分發揮“老三力”與“小三力”的雙重優勢，這是實現良性轉化的力量之源。首先，要充分發揮“小三力”中居于主導地位的加速力所特有的“四兩撥千斤”的優勢。教育事業突飛猛進與學習需求日增月漲的加速力，既是促成供不應求高壓力難題的系鈴人，同時又是化解供不應求高壓力難題的解鈴人——它能以廣大老年人“學、為、樂”美好體驗愈發廣泛、深刻、強烈的傳遞輻射力及其求學風潮一波高于一波的強大沖擊力，理直氣壯地為化解供不應求的高壓力，充分發揮其需求“牽著”供給走的拉動力、供給“跟著”需求走的引領力和需求“鞭打”供給走的倒逼力，從而為壓力山大的高壓力轉化為“飛流直下三千尺”的強動力注入滿滿的軟實力；同時，要充分發揮“老三力”三足鼎立的優勢：充分發揮老年大學服務社會造就人的執行力，以確保老年人學習新知識、展示新作為、作出新貢獻的社會影響力不斷增強；充分發揮老齡部門肝膽相照情同手足的協同力，以確保“黨委領導、政府統籌”和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在老年教育發展實踐中的進一步落實；充分發揮社會各界整合資源積極參與的支撐力，以確?！巴苿永夏甏髮W面向社會辦學”有更大拓展。正是這三個“確?！?，十分有利于從三個維度，即“老有所學”對社會發展的影響度、老年教育發展與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國家戰略的適應度和人民對老年教育辦學的滿意度，贏得黨和國家及社會各界對老年教育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的高度重視，為高壓力向強動力的轉化提供必要而充分的人、財、物等硬實力。

3.善于破舊立新，創新思維，這是實現良性轉化的重要之策。我國老年教育歷經而立之年的長足發展，積累了很多寶貴經驗，但新形勢下的新要求、新問題層出不窮，不能因循守舊、固步自封，必須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與創造性，在新形勢下克服消極觀望的“等（體制完善）、靠(行政推動)、要（政策優惠）”之類的習慣思維，學會從自身挖掘潛力，匠心獨運，另辟蹊徑，以思維方式的創新，實現老年教育的資源供給能“最大限度滿足各類老年群體學習需求”。例如整體式思維的創造性運用：山東省濰坊市各級老年大學辦學人構建了全市上下橫向到邊、縱向到底的老年教育聯盟，全市聯盟實現了市、縣一體布局，全縣聯盟形成了縣、鎮一體布局，全鎮聯盟構成了鎮、村、戶一體布局，使老年教育穩穩地扎根基層，至2020年，該市以各種形式參與老年教育的老年人占老年人口總數的比例已高達30%；又如發散式思維的創造性運用：湖南省快樂老人大學，3年建立校區90個，全部在社區，學員7萬多人次；還有如復合（疊加）式思維、“互聯網+X”等思維方式的創造性運用，也都在千方百計擴大教育供給、最大限度滿足學習需求的攻堅克難中開出了姹紫嫣紅的美麗之花，結成了別開生面的創新之果。

四、幾點思考

思考一：“最大限度滿足各類老年群體學習需求”，這是發展老年教育的基本原則，也是老年教育辦學人的歷史使命、政治責任、社會價值之所在，但均需有行百里者半九十的清醒。老年教育的資源供給，不僅僅是辦學覆蓋面的“最大限度滿足”，還包含環境設施和教育教學的內容、手段、形式、理念、方法和師資隊伍、辦學管理人員等“最大限度滿足各類老年群體學習需求”的與時俱進、發展變化等內涵充實提升、外延優化拓展等綜合平衡的需要，因而，確保教育供給與學習需求全面協調的可持續發展，應是老年教育辦學人矢志不移、努力不懈的永恒主題。

思考二：老年教育全面協調的可持續發展，將始終是內驅力與外推力致力于同一個目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聚合發力的必然要求，也是必然趨勢；內驅力與外推力的強強組合，將始終是老年教育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的雙引擎和總動力。為此，如何能在不斷增強自身內驅力的同時，敏銳發現、深刻領悟、緊緊抓住、充分汲取四周環抱的外推力，使每一年、每五年“1+1＞2”的總動力均能抵達最大化，充分用足用好歷久彌堅的“老三力”與后生可畏的“小三力”，是老年教育辦學人永不放棄的追求。

思考三：時值老年教育發展由“而立”之年邁入“不惑”之年的歷史大轉折，為把握好老年教育由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飛躍的主動權，確保老年教育資源供給足以“最大限度滿足各類老年群體學習需求”，老年教育辦學人必須更加注重自身能力的充實與提升，尤其是“發現能力”的充實與提升。這就需要我們“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為指導，不斷提高發現問題、發現優勢、發現對策、發現規律的能力”（中國老年大學協會會長張曉林語），在新征程上再創老年教育的更大業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