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日子”過出高質量

文/曾勛

“我本來以為機關單位普遍存在浪費現象，比如打印紙不在乎用量，食堂天天大魚大肉，吃不完都倒掉了，但是現實并不是這樣。”2021年到某省應急管理廳入職的王丹談起“想象”與“現實”的差別，不禁感嘆如今機關單位在“節約”這件事上下足了“繡花”功夫。

10年來，“過緊日子，節用裕民”的理念，讓地方政府治理思路發生了深刻的變化。當下，資源短缺成為世界性問題，在“節約型社會”的話語背景下，“節約型政府”建設已成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大課題。

“陣痛”中的蛻變

根據財政部公布的中央本級“三公”經費預算、決算數據，2012年，中央本級“三公”經費支出合計74.25億元，比預算數減少5.59億元。2021年，支出數為26.81億元，比預算數減少25.06億元。

“要讓人民過上好日子，政府就要過緊日子。”10年來，這句莊嚴承諾從中央落實到基層。不過，改革都會經歷“陣痛”，愈在基層愈加明顯，四川省南充市南部縣某鄉鎮黨委書記楊義對此深有感觸。

10年前，楊義還在市級機關工作。當時，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全面推進公務用車制度改革的指導意見》和《中央和國家機關公務用車制度改革方案》，各級黨政機關將發放公務交通補貼，中央國家機關的補貼標準為司局級每人每月1300元，處級每人每月800元，科級及以下每人每月500元。

楊義回憶說，該市個別機關的領導干部因為“不習慣”新政策，便沒有執行，有的領導干部既坐公車又拿補貼，造成變相腐敗。后來，該市紀委展開公車亂象治理，查處了幾名違反規定的領導干部，通過嚴格的約束和管理，剎住了公車改革中的亂象。

徹底根治陳規陋習，思想觀念的改變最難。對此，四川省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機關事務管理局公共機構節能科負責人雍懿也有同感。2019年10月，國家發展改革委印發的《綠色生活創建行動總體方案》一時引起各級機關單位熱議，其中明確“節約型機關創建”是首要任務。

阿壩州公共機構節能工作起步晚，基礎薄弱。“阿壩地廣人稀，自然生態本來就好，大部分行政機關和參公單位都沒有安裝空調，最多也就是冬天烤烤電爐，在節能減排上，我們并沒有太大的壓力。”雍懿說，當時面臨的問題是個別部門和干部對開展公共機構節能工作的重要性認識不夠、基層節能工作具體經辦人員變動大、科室人手嚴重不足等。

針對這樣的情況，雍懿系統學習了相關法律法規，隨時解答和指導各部門在創建節約型機關過程中遇到的疑難問題。隨著時間的推移，機關單位工作人員有了自覺的節能減排意識。

“再多評估一下”

2021年4月，國務院發布《關于進一步深化預算管理制度改革的意見》，提出要更好地落實預算法及其實施條例的相關規定，規范預算支出管理，推進財政支出標準化，要求地方結合公共服務狀況、支出成本差異、財政承受能力等因素因地制宜制定地方標準。

四川某市自然資源和規劃局一名領導干部回憶起該市某處河濱公園改造的故事。當時，該市相關工作會議上出現了兩種不同的意見，一種意見認為，公園建設流行大改造、大景觀，應該投入大量資金開山辟路；另一種意見則認為，需要保留山體和遺跡，打造符合地方地貌生態的小景觀。在這次會上，該市“一把手”并沒有表態，而是多次強調“再多評估一下”。之后，相關部門展開民意調查，最后選擇在已有地貌生態的基礎上打造小景觀。公園建成后，贏得不少市民的青睞。

“所謂節約型政府，其實是權力收斂型的政府，要求在經濟運行、社會建設過程中，對資金、資源、能源實行合理減量化，對群眾負責，尊重民意，履行好政府的職責。”這名干部說。

如今，不少地方政府將探索建立事前績效評估機制作為政府優化財政支出結構，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和使用效益的有效方法。

“不作為，就是對權力的浪費”

“只考慮節省不考慮增收不是積極的節儉。”在復旦大學國際關系與公共事務學院教授李春成看來，善治必儉，把有限的資源用到刀刃上、高效地進行公共治理或提供公共服務，這是一種“高級節約”。李春成認為，盤活財政存量資金和閑置資產是政府目前“開源”的最佳措施。

江蘇省蘇州市陽澄湖半島旅游度假區有一棟爛尾多年的樓盤。這棟大樓在2014年土建封頂后，由于種種原因停工了。2021年底，度假區產業、建設部門聯合輔導業主制訂詳細工作計劃時間表，沉寂了近7年的工地又恢復了熱鬧。

“創新與節約，并不矛盾，有為政府，必定是雙管齊下。”一名蘇州干部說，大樓能夠順利、迅速地復工，是由于蘇州市在新冠肺炎疫情等不利形勢下，出臺了《蘇州工業園區產業用地更新三年攻堅行動方案（2021—2023年）》。該方案旨在促進土地高效集約利用，實施有效的激勵政策，盤活閑置地塊，提高載體資源利用率和各類市場主體參與的積極性。

對基層政府來說，將閑置資產變“遺忘”為“創收”，考驗的是領導干部的細致、膽識和創新能力。在四川省眉山市仁壽縣曹家鎮東聯村，一處充滿鄉村風情的民宿被鮮花環繞，精美的油紙傘讓游客感到無比愜意，而這里原來是閑置的村辦公室。東聯村黨總支書記劉飛蝶介紹說，村級建制調整后，曹家鎮原東聯村與原梨園村合并為東聯村，原東聯村的辦公場所就成了閑置資源。

“基層領導干部不作為，就是對權力的浪費。”當地一名干部談到閑置辦公室變“網紅”民宿時說，“一開始我們心里也沒底，怎樣能盤活閑置辦公室。后來我們征詢上級部門的意見，借鑒東部發達地區的一些做法，探索出‘黨總支+公司+農戶’的利益聯結機制。”

“節約能源資源工作常講的‘管理節能、技術節能、行為節能’，概括了節約能源資源的幾個途徑。”有專家表示，節約型機關創建工作不能停留在現有成績上，要把節約習慣的養成和堅持作為努力方向，適時調整工作目標，完善制度措施，形成長效機制，不斷提高節約型機關創建水平。

“政府主動過緊日子，保障群眾過好日子”，這份鄭重承諾已經兌現，并且仍在繼續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