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國逃票不僅僅是為了省錢

在美國旅行時，遇到的中國留學生除了向我推薦好吃的餐廳、好玩的去處之外，還會提醒我：千萬不要輕易嘗試逃票。

之所以有人想逃票，道理很簡單，那就是票價貴。以紐約地鐵票價為例，其全程統一單程票價2.75美元，一次往返就是5.5美元，如果每天坐一次往返地鐵，一個月就要花費160美元左右，換算成人民幣是一千多元，對于并不富裕的來自發展中國家的留學生而言，顯然是筆不小的開銷，而對于當地的窮人，同樣也有壓力。

除此之外，在美國逃票的“技術含量”很低，甚至可以說是沒有，這更容易讓人對逃票“想入非非”。紐約地鐵實行閘機口刷卡進站，但閘機口內外幾乎沒有任何工作人員的監督，不少當地年輕人縱身一躍，就能輕松跨過低矮的閘機口，順利逃票。而一些腿腳不便的乘客則會選擇緊貼前面刷卡的人，蹭過閘機口。

除了這些有點技術含量的，還有一些毫無門檻的逃票行為。出站人流擁擠時，常常有人不想排隊依次通過閘機口，而直接打開閘機口旁有警報鈴標識的大門快速出站，大概是早已老化，警報門幾乎從來不響，而站外乘客也會趁機大搖大擺地“免費”進站。

閘機口旁偶爾也有地鐵工作人員，但人們對于逃票依舊有恃無恐，原因很簡單，這些工作人員對此視而不見，因為這不關他們的事。在美國，制止逃票行為屬于警察職責，只要周圍沒有警察，逃票幾乎就變得毫無成本可言。

在如此寬松的逃票環境下，讓人老老實實買票，確實很難。有數據顯示，紐約一年大概有20多萬人逃票搭乘地鐵。

留學生李凱告訴我，紐約地鐵并非真的無人監管，雖然沒有常駐監管人員，但警察一般會不定期在各個站口巡邏檢查，一旦被警察抓個現行，就遠不是補票或罰款那么簡單了。根據紐約州法律，逃票行為屬于“竊取有價服務”的一種犯罪，會被記入個人誠信系統，將會影響逃票者的入學、就業、房貨等。曾有留學生在美國畢業后，面試過多份工作都被拒絕，后來才知道是上學期間的逃票行為被記錄在個人誠信系統中。

即使如此，仍有很多人愿意冒險。其中一個原因就是“窮”，低收入群體對于自身誠信記錄的重視程度遠不如富人階層，在他們看來，短期內省錢比遠期的誠信記錄更為實際。

除了省錢，還有一種令人意想不到的逃票理由——故意和政府作對。在這些乘客看來，美國貧富差距如此之大，富人和窮人用同樣的價格買票，本身就不公平。他們還認為，納稅人已經為國家的基本設施買單了，不應該再額外為交通付費，如果非要收，就應該多收富人的錢。2019年11月1日，紐約警察在地鐵執法過程中對一名據稱只有15歲的男孩大打出手，引發當地大批民眾到地鐵站里示威，除了抗議紐約警察局執法過當外，示威隊伍中還出現了“免費交通”“去你的2.75美元票價”的口號，可見當地人對于地鐵票價積怨已久。

除了主動逃票，也有乘客“被迫”逃票。眾所周知，紐約地鐵設施老化，缺少維修，一位剛搬到紐約的華人告訴我，他在給交通卡充值時，遇到地鐵站充值機器壞了，無法充值，要么翻身一躍，要么走報警門，又或是老老實實地多走一站路，到下一個地鐵口充值乘坐地鐵。而顯然，對于時間就是金錢的紐約人來說，很少有人愿意花時間多走一站。無奈之下，他只好“入鄉隨俗”了。

除了地鐵站，美國火車站也是逃票重災區。美國的火車票同樣不便宜，上車前，可以在月臺上或是手機上自助買票，上車沒有人驗票，下車更沒有人阻攔，如果沒有買票，根本不會有人知道，途中可能會被乘務人員隨機查票，不過概率極低。我在美國乘坐了多趟火車，只被查過一次票，當被查到時，內心居然是激動的，感覺終于沒有白買票。李凱告訴我，他的同學專門計算過，大概乘坐火車十多次，才會被查一次，如果被查到，即便被罰款，票價很可能會高于罰金，所以有些乘客，尤其是那些不太在乎個人征信記錄的人更傾向于逃票。

我也問過一個本地人會不會逃票，他反問我道：“為什么要逃票？這是不對的！”對于道德感極強的當地人，即便無人查票，也不會違背道德與法律的約束，大部分美國人對自身誠信十分重視，一旦有了污點，可能會因為省了幾美元而葬送自己一生的前途。當地社會正是出于對人民道德的信任，所以查票變得可有可無，既然逃票的只是少數人，政府也就沒必要花那么多納稅人的錢去雇用太多的警力抓逃票。

但我還是會很好奇，如果真的被警察抓到了，該如何面對？根據不少人總結的經驗，即便被警察抓到，也并非一定會被處罰或是有不良記錄，逃票的人可以編出各種理由，只要警察能夠信服，譬如：我的交通卡忘帶了！我是一個窮學生，沒有錢買票！……只要運氣好，通常警察會放你一馬。可如果真的嘗試了，又有誰敢說自己的運氣真的一定好呢？

（薦自《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