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錫軍
紫砂壺藝術歷經上百年的發展,在藝術造型、裝飾手段、內涵表達等諸多方面均實現了突破,在新時代條件下,融合了更為多樣的審美因子,彰顯出創新的價值,并通過創新再度強化了傳統工藝的活力。《儒牛》一壺以牛為主題,這是紫砂壺創作中常見的主題之一,創作者有意追求創新,在藝術表現上更具抽象化特征,不僅具有形象感,更具趣味性。本文在創新視角下對此壺進行了分析,一方面從泥料、工藝等方面說明紫砂壺創作基本規范的決定性意義,另一方面則探討了創新對紫砂壺藝術發展與優秀文化傳承所具有的重要作用。
紫砂泥是一種神奇的、珍貴的泥料,它誕生在中國這個喜愛飲茶的國家,充分實現了自己的價值。紫砂泥從原礦顏色上區分有紫、紅、黃三種,“在紫砂泥紫、黃、紅三種顏色中,每種顏色隨著礦藏的深淺老嫩和窯溫的高低而形成各有特色的泥種。三種顏色相互配比,再加上窯溫高低的變化,就能燒制出一系列不同顏色的產品來,所以也稱之為‘五色土’。”[1]
創作者運用了最能代表紫砂壺美學特征的紅色泥料來制作此件《儒牛》,為作品奠定了傳統、古雅的基調。作品色澤紅潤,但并非俗氣的大紅色,由于紫砂泥之“泥性”,所以泥料色彩中融合了質樸的棕色,形成了溫和的氣質,這種大方、自信又不具攻擊性的效果可以說是對紫砂泥之美的高度概括。在泥料質感的處理上,創作者完全遵守傳統規范,壺體表面光潤細膩,柔和的光澤襯托出泥料的精美,在色彩與質感兩個方面充分顯示出紫砂泥的傳統韻味。
創新對于紫砂壺藝術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每一種新款式的誕生都包含著創新精神,此壺更是大膽,“顛覆”了紫砂壺的一般結構,因而更能顯示出創新精神。
此壺參考了牛的形象,采取了一種抽象化的藝術表現方式。壺身造型是經典的圓形,創作者運用此造型來表現牛兒豐滿的身形,圓圓胖胖十分可愛,增加了親切感。壺身與壺蓋共同構成了一個標致的球形,造型十分圓滿,體現了紫砂壺圓器的結構美,線與面的輪廓清晰,弧度恰到好處,雋永耐看。壺體頂面的弧度是比較緩和的,筒身及底部自成一體,弧度更加明顯。圓弧形的底部不能很好地保持作品的平衡,創作者便在壺底部鑲嵌了小巧的足,三足鼎立的結構不僅能保證作品的平穩,也象征牛的四肢,使牛的身體造型更加完整和形象。

壺身一側鑲嵌著微微上揚的圓筒形小壺嘴,對于壺嘴弧度的把握是創作的難點,創作者可謂是將之控制在毫厘之間,相當精準。創作者在壺嘴上進行了裝飾,以一塊三角形的泥片連接到壺身上,模仿的是牛的耳朵。環形把手的線條走向是自下而上的,把手上端與壺身連接之后繼續向外延伸,模仿的是牛靈活擺動的尾巴。在壺嘴與把手的襯托下,牛兒的形象就更加生動了。
此壺沒有壺鈕,也正是這點促成了作品的創新之處。在平整的壺蓋中央有一圓洞,這便是充當壺鈕的部分,也就是說,此壺并不是完全封閉的,當浸泡香茶時,溫熱的茶氣便會自壺蓋圓洞中飄散而出,使人們能夠更好地品茶之香氣,壺體內外都會受到茶氣的滋潤,養壺的效果更佳。
此壺在結構上進行了突破,利用壺蓋的特征,取消了壺鈕的設計,也是對作品整體造型的簡化。作品從整體上看極為簡練和清爽,同時又具形象感,可謂是充分利用了各部分結構的特征。創作者在追求創新的同時遵循了兩個基本原則:一是遵循結構原則,力求各部分配合得均衡與和諧;二是遵循工藝原則,從泥料到造型都追求一絲不茍,彰顯了紫砂壺的工藝品質,這是作品創新的根本落腳點。
在紫砂壺創作中,牛是一個非常常見的主題,比如說經典的“牛蓋蓮子壺”,牛蓋這種設計更是中國匠人工藝智慧的顯現。對于中國人來說,牛是一種可愛可親的動物,在傳統的農業活動中,牛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在中國文化中,牛代表著吃苦耐勞、穩重踏實,所以魯迅先生也曾以牛自比,稱“俯首甘為孺子牛”。
“在古代,擁有牛的數量多少往往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2]因此牛也可以象征吉祥、幸福或是財富,這是關系到人們生活理想的重要方面。創作者選擇紅色泥料也有這一方面的用意,因為紅色在中國文化中也代表著吉祥、喜慶等,在藝術化的表現之中,創作者始終重視作品的情感價值。
創作者通過創新不僅完成了對紫砂壺傳統的弘揚,也實現了對優秀文化內涵的傳承。依靠紫砂壺扎實、多元的工藝傳統智慧,此件《儒牛》實現了創新表現,同時也讓人們看到了創新之中所包含的工匠精神與民族情感,揭示了紫砂壺創新的本質。
紫砂壺藝術能夠興盛百年,優秀傳統的支撐與創新精神的引領都是必不可少的。本文對此件《儒牛》進行了較為全面的分析,說明了其在對傳統資源的充分利用之中所形成的創新價值,指出了紫砂壺創作應遵循的基本原則。在新的時代,紫砂壺創新只有利用好優秀的傳統資源,才能開拓更為廣闊的發展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