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武：初心如溪

傅一波

年度出品人

作為《人世間》的背后推手，出品人程武花了4年時間，做了一部“留得下來”的作品。

在他身上，看到的不僅是作品，更是有他本人展現出的真誠與堅守，如同溪水，涓涓細流，溫暖人心。

從清華求學者，到校話劇團負責人，再到Google、騰訊、閱文。

在這個過程中，文藝屬性滲入理科生的生活，隨后，二者中和，無意間為程武與每部作品的相遇預留伏筆。

2022年11月6日晚，第31屆金鷹獎頒獎典禮，《人世間》成為最大贏家。從優秀電視劇，到最佳男女主角，再到最佳電視劇導演，整個團隊囊括四項大獎。這部出版于2017年12月的小說，歷經4年，從書中闖入現實，洋洋灑灑58集，故事并未日久消弭，反而成為了當下人們追憶各自歲月的一劑“良藥”。

即便是裝上時光機器，回到2018年初，出品人程武還是無法預料到《人世間》如今的爭睹之景。但有一點，他深信不疑，初心未變，他一定會做這樣一部“留得下來”的作品。

01 作品如溪：三種真情

《人世間》是個跳不開的話題。

彼時的2018年，影視圈內的磁場對嚴肅文學改編作品的青睞不高，市面主流選擇多以仙俠古偶，或是都市甜寵為主。

這是一個并不戲劇化的故事。當時，程武的團隊就一直在尋找真正“動人”的作品。直到看了梁曉聲的原著，推薦給他。程武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把三冊書逐字逐句地讀完。他用“靜水流深”來形容《人世間》，普通但又很有典型性的一家人，在中國波瀾壯闊的50年歷史里面，如何能夠在時代的大背景下面對所有的困難，積極前行，推動這個時代前進。無論是周志剛、李素華，周秉昆還是周蓉，平實的畫面與作品中傳遞出的溫暖，不僅將程武拉回了自己和父輩的過去，也引發千千萬萬像他們一樣的普通人的共鳴，為當下提供了難得統一的集體情感反應。

項目決策、創作、拍攝、發行過程當中的困難、糾結，甚至是矛盾，這些都被程武一筆帶過。旁人無所知，但可從時間線窺見一斑：2017年底小說出版，2018年中，在程武的推動下，騰訊影業拿下版權。2020年10月他攜主創團隊集體亮相發布會，首次官宣《人世間》影視化。2022年1月，作品完成緊張的后期制作，于春節檔開播。熟悉影視行業規律的人，大抵能夠明白，只要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差錯，《人世間》的命運將會截然不同。而作為決策者的程武，壓力可想而知。

在改編的過程中，哪怕時間再趕，他還是下定決心克制住所有人“趕工”的念頭。程武有自己要遵循的“初心”：要做“留得下來”的作品。

云開與月明，總是相輔相成。在程武和團隊的努力下，4年磨一劍，《人世間》驚艷出世。

幾個細節，程武的印象特別深刻。

首先是親情，程武的腦中泛起劇中一個畫面，周志剛、李素華和他們的3個孩子，秉義、秉昆和周蓉，他們全家人躺在炕上，秉昆問：“爸，我們兄弟三個里面你最喜歡誰？”父親沒有正面回應。女兒周蓉便上前調侃，父親是個老狐貍。

父親笑了，順著女兒的話說下去，“我是老狐貍，你們都是小狐貍。”

平實、真摯、純樸的情感隨著畫面娓娓道來，這是《人世間》動人的組成元素之一。

程武說：“這就是我們中國人在家庭生活中表露的真摯情感，實際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其中，我們每個人都憧憬，我們每個人都懷念。”

愛情也是，從古至今一直都是文學、影視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在《人世間》亦是如此。劇集播出的過程中，程武看過不少關于感嘆李素華與周志剛愛情故事的彈幕。他曾有過預期，《人世間》應該能在不少50、60后群體中獲得共鳴，也覺得70、80后會喜歡上這部劇。可播出之后，他在彈幕中不斷看到一些90后，甚至00后的留言。

除此之外，是友情。“六小君子”之間的成長、相伴、互助、矛盾，再到諒解，都讓觀眾代入其中，有所共鳴。

親情、愛情、友情，劇集當中的恩怨情仇，各自境遇互不相同，但最后還是匯成一條河流。

程武坦言，《人世間》的成功正是依靠著三種真情。盡管劇作并非一部如影視理論教科書式強情節、快節奏的作品。

但在當下，普通、平凡、靜水流深展現出50年的生活史和普通人身上的善良、真誠、堅忍、勇敢成為了作品成功的最佳注腳。

02 人生如溪：真誠才是最大本領

話題轉向程武自己。

他就讀于清華大學的物理系，但早早意識到藝術和科學將一起成為他的人生追求。在校期間，他擔任學校話劇團的負責人，寫劇本、做舞美、燈光布景，他演過愛國詩人聞一多，也演過天才少年曹植。在理性嚴肅的內核外面，包裹著藝術的感性張揚——科學和藝術是通往美的一體兩面。

在這個過程中，文藝屬性滲入理科生的生活，隨后，二者中和，無意間為程武后來的人生與職業選擇預留伏筆。

如果說《人世間》是程武人生履歷當中的重要一頁。那在此之前，他在文化、影視中留下的注腳絕非能用簡單的“高光時刻”來概括。細數下來，最近幾年他擔任出品人的項目，除了得到主流肯定的“時代旋律三部曲”《1921》《人世間》《心居》，也有踐行他IP理念、收獲超高人氣的IP改編劇集《慶余年》《贅婿》《天才基本法》等。

但聊起高光時刻，程武的第一反應是多年前出品的一部音樂劇《重生》，這部作品改編自真實故事，講述的是一位云南的緝毒干警，由于意外受傷成了植物人。臥床期間，妻子不離不棄，為了呼喚丈夫，寫了600封信，一封封地讀給他。最后在妻子的努力下，丈夫醒了過來。對程武而言，這便是人性當中最美的一面。

當然，他自己的生活也有“高光時刻”。大約40年前，程武和姐姐一前一后坐在父親的自行車上，他坐大梁，姐姐坐后座。程武的父親會騎上幾十里地，帶姐弟倆去買書，在那個不富裕的年代，動人的往往異常樸素。每每想到這里，程武會不由自主地聯系到《人世間》。

他說：“不論是在劇中或是現實生活中，‘他們的存在讓我們知道人性里有特別善良光輝的東西，我們的人生可以過得渾渾噩噩，可以只是追名逐利，但是如何讓我們自己的人生變得更有價值和意義，我覺得我們需要追求這種動人的、善良的、正直的情感。”

所以，當有機會可以參與到溫暖人心的作品時，程武覺得“這是一種讓人很快樂、很幸福的事情”。同時，他也相信，自己能夠和團隊一直堅持著初心：豐富生活、溫暖人心、感動人性。

程武有他自己的追求和情懷，也有對作品品質的堅持和耐心。

但一切動人的作品都發生在“人世間”，他感慨有幸成為其中的一員，也將用真誠的赤子心，獻給每個漫長且珍貴的故事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