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水田衣元素在現代毛衫中的創新設計

張燦燦 陳繼紅 陳培藝 李赟

（武漢紡織大學服裝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3）

水田衣作為明代時期婦女服飾的典型代表之一，是一種將細碎的、零散的布頭重新組合、拼接的服裝。明末清初文學家李漁的《閑情偶寄·治服》中記載：“至于大背情理，可為人心世道之憂者，則零拼碎補之服，俗名呼為‘水田衣’者是已”[1]。其圖案最初多為規則的長方形，力求規律，后多為不規則的菱形或梯形等多邊形圖案拼接。伴隨紡織技術的進步，備受消費者青睞的針織服飾也呈現出款式多樣化、圖案多樣化的特征，加之我國對服飾設計理念發展的不斷重視，針織毛衫時尚與傳統文化融合設計關注程度不斷增加，毛衫設計師更應從多角度探索傳統服裝中的設計元素，將傳統服裝創新于毛衫的設計開發中。

目前，關于水田衣的研究，趙近從服裝設計要素角度對水田衣理論和實踐創作進行了分析[2]，段宗秀從傳統美學角度對水田衣蘊含的文化進行了理論闡述[3]，柯杰華、方澤明從技藝的角度分析了水田衣設計創新在梭織面料上的應用表現[4]。上述研究表明，傳統服裝元素能夠很好地應用于服裝領域中，但主要集中在梭織服裝上，缺乏對針織產品的創新應用。本文將水田衣元素以全新的視覺設計應用于現代針織毛衫中，融合當下的審美和創作，用現代理念和技術創新傳統水田衣，為現代針織毛衫賦予水田衣的文化內涵，不斷提高現代針織毛衫的美感設計。

1 水田衣元素的造型及其工藝研究

“水田衣”是明清時期極為盛行的婦女服飾，它的造型工藝、圖案設計、色彩選擇等體現出同時期獨特的服飾美特征，服裝內部圖案分割的這一工藝手法決定了它天生比其他服飾更具有獨特性，為它在當時風靡一時提供了基礎。

1.1 水田衣的造型工藝

從造型工藝來看，服裝設計上有兩個關鍵點：一為整體造型的選擇，二為內部分割的把握。在整體造型上，水田衣選取平面剪裁的制作方法，在制作時盡量減少服裝版型上的接縫，使得服裝從整體視覺效果上給人一種整體統一的感覺，營造出飄逸的視覺效果。水田衣制作中最核心的造型部分是內部分割與圖案比例搭配，采用對襟的形式將服裝的左右兩部分進行等形且等量分割，達到左右對稱的視覺效果。在工藝方面，水田衣的縫制打破了以往布片形狀大小基本一致，編排縫合有規律的方式，采用比較靈活的做法，布片形狀隨心所欲，像正方形、長方形、三角形以及多邊形等都可進行拼接制作，使衣身左右兩邊相等分割以實現對稱的外觀效果，如圖1所示。

圖1 水田衣造型

1.2 水田衣的色彩

色彩作為服裝重要的組成部分，色彩搭配起到引導受眾視野重心、情感流動的作用。自古以來，色彩就被賦予了各種含義。水田衣的色彩不僅展現穿著者的身份、地位，更與當時社會整體追求的商業審美統一。明朝初期著裝采取嚴格限制的政策，在服裝的色彩上有著嚴格的劃分，女子服飾顏色限制更多，大紅、鴉黃等都在限制之列。因此當時的水田衣服裝多由白、青、玄顏色組成。明中后期，伴隨著紡織業、商業經濟的發展，人們對華麗服飾的追求壓倒了服飾禁令的束縛。水田衣開始出現紫色、藍色、青色、桃紅等鮮艷的顏色，整體效果對比強烈炫目[7]，如圖2所示。

圖2 水田衣的色彩

對色彩限制的瓦解推動了水田衣在色彩運用上的發展，最突出的表現在于大量的色彩對比。圖案中色彩的面積和位置對于能否以最佳的姿態展示水田衣獨特的美感十分重要。色彩屬性不變，隨著面積的增大，對視覺的刺激力量加強，反之則削弱；所選擇的色彩在色環中距離越近，對比效果越強，反之則越弱[8]。其次，只考慮色彩的選擇是不夠的，制作者需在使所選色彩的組合中最終實現預設的視覺美感，既讓每個色彩具有獨立的個性表達又能使每個色塊在整體縫合后形成新的整體，從而達到服裝整體色彩雜而不亂，生動立體。

1.2 水田衣的圖案

圖案在服裝設計理念和情感表達上發揮著重要的作用，幾何圖形作為圖案設計的一種表現形式，同時也是水田衣設計的一大特點。它的裝飾效果強，既可顯現簡約規律的美感，同時能進行排列組合達到不同的效果。

水田衣的圖案設計以幾何圖形的組合為主，具體有菱形、四邊形、圓形、三角形、階梯形等（表1）。在表1中通過將水田衣圖案的3個典型拿來分析，分析出案例一、二、三分別是由不同的單一幾何圖形通過加入顏色形成不同的色塊進行整體平移、局部旋轉和中軸對稱等方式進行連續組合，使服裝產生與眾不同的視覺效果。

表1 水田衣圖案構成分析

在明朝初期，水田衣制作者先將各種布料裁成相同的正方形、長方形或是其他規則的多邊形再進行拼合（圖3），水田衣的圖案在簡單重復的縫合后就已經擁有了獨特性。

圖3 水田衣的圖案

通常，人們一直追求的是以完整為美，追求秩序感，當水田衣這種等量分割后圖案自由組合的造型工藝出現后，開始打破“傳統”，加上商業的迅猛發展，人們不再滿足于絕對重復的外在形式。制作者擯棄過去絕對規整的服裝圖案風格，更多強烈的、新奇的、個性的水田衣造型陸續涌現。當不同形狀、不同材質、不同顏色的局部圖案被制作者按照特有的組合方式重新排列成一個整體時（圖4），以往重復性的圖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全新的非對稱的圖案[6]。非對稱的圖案構成在形式上更為自由和靈活，相較于早期規整的圖案布局多了動感的平衡，營造視覺上的空間感，更加引人入勝。

圖4 水田衣圖案裝飾效果

2 水田衣元素在現代毛衫中的創新設計

毛衫作為歷史悠久的服裝形制之一，因其獨特的針織成型工藝，至今，在服裝形制中占據一席之地。毛衫設計中獨特的組織肌理和紋樣圖案，視覺效果十分豐富，具有不可替代的效果。隨著科技的發展，針織設備的不斷更新，針織材料性能不斷提升，產品種類更加多樣化，毛衫蘊含的文化寓意與外在的創新設計對針織市場的發展顯得尤為重要[9]。同時，毛衫其獨特的成型方式和一貫的風格與水田衣的設計元素存在很多的共同性和借鑒價值，因此利用對水田衣設計的再創新，使毛衫呈現不同色塊對比拼接，再受之前的平面裁剪的制作手法影響，利用針織面料特有的彈性張力創造空間造型設計，對毛衫服裝從傳統功能性向流行化時裝轉變具有一定參考價值。

2.1 圖案的創新設計

圖案是水田衣設計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不同的圖案組合形成不同的視覺效果，也創造出不同的服裝風格。在針織毛衫設計中，圖案是最為廣泛、最為基礎的構成形式，起到局部實用與裝飾功能。在毛衫設計中運用水田衣的幾何圖案設計元素，可以起到強烈的裝飾效果與簡約美感。同時采用水田衣的拼接形式和工藝特點，進一步用以指導實踐，創造出既具有文化性又具有設計美的毛衫產品[10]。

2.1.1 圖案搭配的創新設計

選取水田衣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三角形幾何元素進行創新設計，圖案設計呈現如圖5所示，由單一的三角形圖案對拼進行連續構成一個整體的圖案設計，給人產生繽紛復雜、無限延伸的視覺效果。類比于這樣的針織圖案制作，首先可以考慮電腦橫機設計的平面針織效果，其次在針織服裝的圖案設計中除了改變面料的材質和組織結構外，還可以對面料進行二次設計，即對已經成形的針織面料進行重塑設計。綜上所述（圖6），在圖案造型上將圖5設計的圖案組合造型應用在毛衫的款式圖展示上。如此的圖案搭配創新設計，符合針織的編織特性。同時在電腦橫機上提前設計花型，然后由機器自動編織，設計變得更加便捷且多樣。

圖5 圖案搭配的創新設計

圖6 圖案搭配設計于毛衫中

2.1.2 圖案配色的創新設計

水田衣服裝中的色彩是通過色調的對比達到強烈的視覺沖撞感，是其服裝色彩中最為突出的特點，這特性滿足針織產品的多樣化特點同時可作為傳統創新性的前提。設計師可以在水田衣傳統色主導下針對圖案配色進行設計創新，即根據傳統的配色來限定針織毛衫的配色，如白、青、玄、藍色等色彩，這種配色會呈現出較強的民族和文化特征。如圖7圖案創新所示，在參考表1中水田衣傳統圖案的案例2，以藍色為主的色彩設計的基礎上，將色彩和設計的幾何元素圖案相互融合，在選定對比色調的基礎上，通過變化不同明度、純度和飽和度的藍色與灰色組合，體現色彩強烈的視覺效果（圖7）。將圖7所示圖案設計應用到針織服裝的領口周圍（圖8），使得單調的針織產品圖案變得有韻味起來，產品層次豐富起來，更加具有視覺效果。

圖7 圖案色彩的創新設計

圖8 圖案配色設計于毛衫中

2.2 工藝的創新設計

水田衣的拼接工藝極具特色，遵循當代審美法則，進行針織毛衫創新設計。針對當下市場上的針織產品，通過運用不同的針織工藝設計方式、配合使用不同的紗線材質，將水田衣元素以最佳形式應用于針織毛衫中，塑造出具有立體感和含有設計概念的毛衫織物，祈望能設計研發出更具有市場發展潛力的產品，既能使明朝時期水田衣的服裝工藝得以保存，又能符合現代人的審美時尚。在本次工藝設計中，如圖9所示，所設計的主體部分為菱形幾何圖案，是由菱形幾何圖案和針織絞花組織組合而成。更加巧妙的是在制作工藝上，主圖的菱形圖案采用提花組織連續形成，將設計的圖案根據不同方向、位置，運用粗細不同、相互穿插的毛線穿插，流動的絞花線條和菱形幾何圖案搭配，更加突出展示水田衣幾何圖案的特色，層次豐富，形成塊面感強且較為簡潔的毛衫服裝。將其應用在女士針織毛衫的部位中，如圖10所示，設計感十足。

圖9 圖案工藝搭配的創新設計

圖10 圖案工藝搭配設計于毛衫中

3 水田衣對針織毛衫設計的美學引導

水田衣作為自明代時期盛極一時的服裝，不僅是因為自身的獨特性美感，其中所蘊含的服飾文化背景更是推動服裝發展的重大原因之一。這種當時的“奇裝異服”從美學設計的角度來看，無論是初期圖案制作縫制的規整還是后期形狀各異的拼接，都讓看似隨意的美發揮到恰到好處的位置。水田衣傳達給設計上的美學引導不僅是個性化的設計思想，其中也包含著節儉美德的思想。水田衣最初由很多家的碎布料拼合出的服裝，蘊含了人們的群體性與祝福的思想[12]。服裝的內在構成有時稍微改變一下，就會令人重新產生奇異的感覺。這教會后人在普通物件中，如何融進自己的感情，將物質承接文化思想蘊意傳承。從水田衣中提煉傳統文化設計元素與蘊含的美學思想，深入理解水田衣的文化內涵，提煉其中幾何圖案的視覺符號，將傳統服裝文化與現代藝術設計思想相融而匯聚于針織毛衫中，從而拓展針織毛衫所構成的圖案、紋樣、色彩等藝術綜合體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