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匡林林(長沙市麓山梅溪湖實驗中學歷史教師)
在湖南省長沙市,人們習慣性地把平原低洼地區叫做塅里。在長沙市東鄉以東,有一塊位于山嶺之間的平坦洼地,名叫田家塅。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義勇軍進行曲》的詞作者田漢,就出生在這里。
從少年時代起,田漢就顯露出了他的與眾不同。他是人人樂道勤好學的“靈泛伢”,是感念師恩身許國的“窮學生”,還是獻身戲劇志救國的“先驅者”。
以前,對對聯是學生學習的基本功,教書先生也經常會在課堂上用對對聯來考學生。一次課堂上,先生拿出一塊木炭,隨口吟出上聯:一筒篾黑的白炭(當地人習慣將木炭叫白炭)。一句上聯包含兩種顏色,著實難對,課堂一時沉寂下來。這時,田漢想起出門前母親塞給他當午飯的兩根黃瓜,靈機一動,起身,手指黃瓜應聲對答:兩條溜青的黃瓜。對得嚴絲合縫。
田漢聰明的名聲漸傳。有一天,學堂來了個楊督學,他假意刁難田漢。楊督學摸著田漢的頭說:“我出一上聯,你來對下聯。上聯是:田家之子,聰明伶俐,頭頂牛屎。”田漢沉思片刻,把楊督學從上往下打量了一番,從容應答:“縣府督學,正直無私,身披羊皮。”楊督學聽罷,不由豎起大拇指:“靈泛伢子,名不虛傳!”
田漢的聰敏機智,源自他勤奮好學的習慣、敏銳細致的觀察、沉著從容的品質。這些優秀的素養,為他今后的文化藝術人生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1912 年,14 歲的田漢在長沙選升學校讀書。聽說徐特立創辦的長沙縣立師范學校免收學費,家境貧寒的田漢心動不已。田漢早就聽說過徐特立“傾囊資助辦學,心懷教育大愛”的事跡,打心眼里對徐特立欽佩不已。
而徐特立對田漢早已賞識有加。1910 年,徐特立到長沙縣東鄉視察,在田漢就讀的清源庵學堂里,偶然看到田漢的詩文,十分贊嘆。
田漢酷愛讀書但買不起書,只好假日里去長沙圖書館看書。為了省錢,他每日只買一個燒餅充饑,再留一個銅板買門票,一待就是一整天。徐特立知道后,把自己買書用的一個折子交給他,要他到書店去選購,年底再去幫他付錢結賬。長沙的夏天,蚊子又多又毒,因為沒有蚊帳,到了晚上,田漢被蚊子叮得全身是包。實在熬不住了,田漢就蒙著被子睡覺。可顧得頭來顧不得腳,氣得他把床板打得一片響。徐特立知道后,又特意幫他買了一床蚊帳。
就這樣,在學風濃郁、思想活躍的長沙縣立師范學校校園里,田漢的文才得到了最大的培養和發揮。
他時刻沒有忘記徐特立對他的恩情,每當提起徐特立,他總是滿懷敬意:“徐老永遠是我的好老師,是我一生做人的榜樣。”
1917 年,俄國“二月革命”爆發。當時19 歲的田漢正留學日本。他以敏銳的洞察力和扎實的研究力,寫出了中國學術界研究俄國革命的開篇之作《俄國今次之革命與貧富問題》,得到了李大釗的鼓勵與嘉許。田漢成為中國“最早”關注俄國革命的革命人。
此時的日本,西方戲劇風靡,影響范圍頗廣。田漢憑借從小對戲劇的濃厚興趣以及極高的戲劇天賦,廣泛接觸世界文藝理論及西方主要國家的代表性詩人、戲劇家的作品,一頭扎進戲劇藝術研究中。不久,他又撰寫了《俄羅斯文藝思潮之一瞥》,成為中國“最早”研究俄羅斯革命與文藝思潮的文藝人;同時,他還向國內系統介紹西方文藝理論和文藝名家,成為中國“最早”翻譯莎士比亞劇作的戲劇人。
三個“最早”,實擔“先驅”!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少年田漢認識到了“開啟民智”的重要性,立志要做“中國未來的易卜生”,用藝術啟蒙民眾,喚醒民眾,實現“藝術救國”的崇高理想。
田漢的一生,“命為生民立,人為詩劇生”。在少年時代,他勤勉好學打基礎;在民智未開之時,他身先士卒啟民智;在中華民族最危險之際,他緊扣脈搏喊怒號。
“起來,不愿做奴隸的人民,把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1935 年,田漢和聶耳合作的《義勇軍進行曲》傳唱全國,被稱為中華民族解放的號角,對激勵中國人民的愛國主義精神起到了巨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