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今,距離“二戰”后興起的非洲獨立運動已逾半個世紀,這片已經覺醒的大陸在發展上仍面臨著艱巨挑戰。如何激活非洲的現代化與工業化,將是21世紀的非洲與世界共同面臨的重大課題。而中國之所以要特別關注非洲的發展,既與我們作為一個發展中大國的責任擔當有關,也與中國自身的可持續發展及和平崛起有關。俄烏沖突爆發后俄羅斯被西方全面制裁的遭遇,讓人們看到了以美國為主導的國際體系的霸權實質。我們必須正視有朝一日美國利用這一國際體系全面遏制中國的可能性,并開始思考如何團結包括非洲國家在內的廣大發展中國家,攜手構建共同發展、平等互惠的新國際體系。
在主流傳媒和輿論中,非洲多呈現為貧窮、落后、混亂的形象。然而,劉海方在《被忽視的自強大陸》中提醒人們注意,近年來非洲在應對多重危機時表現出來的能動性,往往為外人所忽視、無視乃至歪曲。在適應氣候變化、抗擊新冠疫情、解決糧食危機、回應俄烏沖突的過程中,非洲各國一直以來過度依賴與原宗主國之間的縱向關系的局面正在發生變化,大陸內部各國之間平等協作的橫向關系和整個大陸的內循環正在日益增強。非洲的能動性值得尊重,非洲的未來值得期待。
在《想象的兄弟,還是現實的伙伴?》中,李小云、張傳紅指出,在西方圍堵背景下,非洲在中國與西方的博弈以及構建新國際體系的嘗試中有著重要的戰略意義。但兩位作者也提醒我們,那種認為中非曾是“革命兄弟”的歷史敘事有一定的想象成分。我們不能不加思索地沿襲這種思維來處理未來的中非關系,以避免透支這一重要且稀缺的戰略資源。今天,經濟發展依然是非洲的核心關切。因此,中國如何以現實的伙伴的身份,充分利用自身發展資源的組合優勢,打造中非合作的不可替代性領域,是強化未來中非合作關系的關鍵。唐曉陽的《激活非洲工業化:“一帶一路”能帶來什么》一文認為,非洲工業化之所以舉步維艱,是因為各類要素難以組成一個有機的體系。而在中非共建“一帶一路”過程中,中國借助工業園建設、與工業投資相聯動的基礎設施建設以及注重非洲本地市場的工業投資,為非洲提供了工業化所需的支撐條件,幫助非洲國家整合了部分經濟要素,并帶動了非洲相關產業鏈乃至產業集群的發展。但非洲工業化目前仍面臨著與當地政治社會結構和生態互相牽制的困境。未來中國仍應在中非工業合作中加強與非洲的交流,幫助非洲形成有利于工業化的良性循環。
在內部因素之外,中非合作還面臨著越來越嚴峻的外部挑戰。在《瞄準中國:大國競爭時代的美國對非戰略》中,張宏明指出:遏制中國已成為美國兩黨和朝野共識,美國對中國的圍堵是全球性的,而非洲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環。通過梳理近年來美國的對非工作,張宏明發現美國在非洲重點關注的是戰略地位重要、地緣政治影響大、能源和礦產資源富集或具有特定價值的“關鍵國家”。這些國家同時也是中國在非洲重點經營和投入巨大的國家。這表明,美國對非戰略的針對性越來越強,且其施策重點并沒有放在提升美非關系及促進非洲發展上,而更多是基于大國競爭的冷戰思維。
非洲從覺醒走向發展與中國推動構建新國際體系這兩大議程,具有很大的兼容性和共同利益。因為新國際體系之“新”,正在于它應當且必須給予亞非拉發展中國家充分、自主的發展機會。進入21世紀第三個十年后,如何幫助非洲突破經濟社會發展的內外困境,應當成為中國更重要的思考方向和外交議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