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不能只有紫羅蘭一種花

江寧

將近10年前，一名中國學者在美國TED（“技術”“娛樂”“設計”英文單詞首字母）大會上發表演講，主旨就是討論人類社會進化與發展的兩大敘事：西方敘事認為所有的人類社會，不論其民眾是基督徒、穆斯林還是儒家信徒，都將通過民主制度從傳統社會躍升到現代社會，西方民主制度就是人類“歷史的終結”；中國敘事主張人類社會遵循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社會、社會主義社會，最后過渡到共產主義社會的規律，共產主義必將成為人類的未來。

這是兩種路徑與終點都截然不同的敘事。作為最大的發展中國家、最大的發達國家、世界前兩大經濟體，中美兩國的發展道路，可謂這兩大敘事最典型的代表、最生動的載體、最具象的呈現——它們直觀地向世人展示著兩大敘事的根本方向、演進脈絡、實現方式和終極目標。

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樹葉，也沒有完全相同的歷史文化和社會制度。中國是一個具有960多萬平方公里廣袤土地、5000多年中華文明深厚滋養、14億多人口規模的超大經濟體，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走出了一條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美國是一個年輕的國家，400多年前五月花號才抵達北美大陸，240多年前才從近代西方的殖民體系中贏得獨立并建國，隨之沿著資本主義道路演繹了大國崛起的奇跡，其間充滿了資本的血腥擴張和戰爭的巧取豪奪。中美是兩個歷史文化、社會制度、發展道路不同的大國，過去和現在有差異和分歧，今后也還會有。美國搞的是資本主義，中國搞的是社會主義，雙方走的是不同的路。這種不同不是今天才有的，今后還會繼續存在。兩大敘事走向不同，根本原因蓋源于此。

我們不能要求所有花朵都變成紫羅蘭這一種花。各國歷史文化和社會制度各有千秋，沒有高低優劣之分。一個國家的發展能否在歷史的河流上劈波向前，受制于各種主客觀條件，但是說一千道一萬，關鍵在于其發展方向是否順應歷史發展規律，符合全人類的共同福祉。當前，世界之變、時代之變、歷史之變正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展開，和平赤字、發展赤字、安全赤字、治理赤字加重，人類社會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只有符合和平、發展、合作、共贏的歷史潮流，不搞恃強凌弱、巧取豪奪、零和博弈的霸權霸道霸凌行徑，才能讓人類前途終歸光明。觀察和預測兩大敘事誰將邁向歷史更深遠處，這是一個最基本、最重要的研判尺度。

美國搞的是資本主義，中國搞的是社會主義，雙方走的是不同的路。這種不同不是今天才有的，今后還會繼續存在。兩大敘事走向不同，根本原因蓋源于此。

在這個大前提下，一個國家走的道路行不行，還可以有四個更為明確具體的指標：是否符合本國國情，能否解決國家面臨的經濟發展、社會進步、民生改善、社會穩定等一系列問題，能否得到人民支持和擁護，能否為人類進步事業作出貢獻。如果能夠滿足以上指標，無論是西方敘事框架下的美國模式，還是中國敘事下的發展道路，都無可厚非。

當今世界，人類生活在不同文化、種族、膚色、宗教和不同社會制度所組成的世界里，各國人民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人類文明已經進入21世紀，冷戰思維早已過時，以意識形態劃線、搞集團政治和陣營對抗，只會割裂世界。人類發展面臨諸多共同問題——百年變局和世紀疫情相互交疊，世界進入新的動蕩變革期；疫情持續、全球供給瓶頸、通貨膨脹、債務風險和政策不確定性等多重挑戰，使得世界經濟復蘇不確定因素顯著增多；單邊主義、保護主義、霸凌行徑、全球化逆流，也使得國際治理的不確定因素顯著增多。站在這個重大歷史轉折點上，各國既需要面對前所未有的挑戰，也應該抓住前所未有的機遇。我們應該從這個高度來看待和處理中美兩種道路。

一方面，我們要積極樹立雙贏、多贏、共贏的新理念，摒棄你輸我贏、贏者通吃的舊思維，“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與共，天下大同”；另一方面，我們更要清醒地看到，當前形勢下，中美兩國共同利益不是減少了，而是更多了。中美不沖突、不對抗、和平共處，這是兩國最基本的共同利益。中美兩國經濟深度融合，面臨新的發展任務，需要從對方發展中獲益，這也是共同利益。全球經濟疫后復蘇、應對氣候變化、解決地區熱點問題也離不開中美協調合作，這還是共同利益。

寬廣的地球完全容得下中美兩條道路各自發展、共同繁榮。中美能否處理好彼此關系，攸關世界前途命運，是兩國必須回答好的世紀之問。中美合作，兩國和世界都會受益；中美對抗，兩國和世界都會遭殃。中美要沿著正確航向前行，不偏航、不失速，更不能相撞。中美各自取得成功對彼此是機遇而非挑戰。

從大歷史的視角審視，無論是中國敘事，還是以美國為代表的西方敘事，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自身的努力，為人類制度文明構建完整的圖譜。在這個進程中，中國充分尊重兩大敘事的競合發展。中國黨和政府的內外政策公開透明，戰略意圖光明磊落，保持高度連續性和穩定性。中國從來不尋求改變現有國際秩序，不干涉美國內政，無意挑戰和取代美國。美國有美國式民主，中國有中國式民主，都符合各自的國情，中國全過程人民民主基于中國國情和歷史文化，體現人民意愿，我們同樣感到自豪。所謂“民主對抗威權”不是當今世界的特點，更不符合時代發展的潮流。中國把自己的事情辦好了，對世界而言就是貢獻。美國把自己的事情辦好了，對世界而言亦是貢獻。探討新時期兩國正確相處之道，找到兩國關系發展的正確方向，推動中美關系重回健康穩定發展軌道，造福兩國，惠及世界。

我們都是時代發展的劇中人，也是歷史演進的觀察者。中國敘事和西方敘事，誰將應和時代的潮流和歷史的節拍昂首向前，誰會卷入時代的暗流和歷史的黑洞折戟沉沙，我們有幸目睹，歷史終將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