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應該有兩種眼光

劉亮程

世間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尊嚴、有存在理由的。你不能簡單地把世間的東西分成好與壞，然后區別對待。古人講“厚德載物”，這是什么意思？大地如此寬厚，承載萬物，它承載草木蔥郁的南方，也承載荒天野地的北方；承載風沙，也承載河流；承載好人，也承載壞人；承載猛獸，也承載溫馴的牛羊；承載著美，也承載著丑。這就是厚德載物。

我們要學這種胸懷，把天地間的好壞放下，先去承載，先去認領它。它是我們的，不是別人的，壞東西也是我們的，不是別人的，因為這個世界沒有別人，你能把壞東西弄到哪里去呢？但是在我們的教育中，早早就把好壞分開了。

所以，我們后來遇到的所有麻煩都是我們怎么對待好壞的問題。本來是沒有問題的，一朵鮮花和一片敗葉都是好東西，一個窮人和一個富人，應該也都是一樣的。只是我們無端地給了窮人那么多不好的東西，給了富人那么多榮耀，讓我們具備兩種眼光，那本來應該是一種眼光的。

（落花雨摘自《把地上的事情往天上聊》，譯林出版社，Bonnie 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