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中藥治療原發性痛經的用藥規律研究*

李曉杉，汪 曦，虎婭敏，馬鳳麗

(云南中醫藥大學，云南 昆明 650500)

痛經，又稱為“經行腹痛”，是指婦女在月經來潮時或前后出現的下腹部、腰骶部疼痛，疼痛呈周期性、陣發性，嚴重者可表現為劇痛或暈厥等[1]。原發性痛經經現代技術檢查子宮內無任何病變的痛經，多發生于青少年初潮1～2年內。現代醫學認為痛經發生的主要因素是月經來潮時子宮內膜大量釋放前列腺素。該病發病率高，嚴重者會影響女性的工作及生活。中醫認為痛經發生的主要原因是沖任、胞宮的周期性生理變化，治療此病關鍵在于明辨虛實。《景岳全書·婦人規》中論述“經行腹痛，證有虛實，實者……虛者……”[2]。實證多為氣滯、血瘀、痰濕、寒凝、濕熱等邪氣內阻，致經期沖任、胞宮氣血運行不暢，故“不通則痛”；虛證則為精血虧虛，沖任、胞宮失于濡養而致“不榮則痛”。中醫藥治療本病能明顯緩解患者癥狀，提高生活質量，且遠期療效較穩定，副作用少。本研究基于“古今醫案云平臺V2.3.5”數據挖掘功能，分析中藥治療原發性痛經的用藥規律，以期為臨床用藥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檢索策略 以“原發性痛經”和“中醫藥”為關鍵詞，在中國知網(CNKI)、萬方數據(WANFANG DATA)中檢索自建庫至2021年10月30日的文獻資料。

1.2 納入標準 (1)符合原發性痛經的診斷標準。(2)文獻資料為臨床療效觀察類。(3)治療以中藥內服為主。(4)方劑的中藥組成明確，進行加減的方劑只保留基礎方。

1.3 排除標準 (1)有方名，但無具體中藥組成或組成不完整。(2)中藥組成相同而方名不同的文獻。(3)個案報道、案例分析等文獻。

1.4 藥物名稱規范 中藥名稱參照全國中醫藥行業高等教育“十三五”規劃教材《中藥學》[3]進行標準化。如將“小棗、山茱萸”統稱為“山萸肉”；將“元胡、元胡索、延胡”統稱為“延胡索”；因文獻資料中部分方藥組成未明確寫白芍、赤芍，因此將“白芍、赤芍”統稱為“芍藥”，但在后面分析中將分別進行分析；將“官桂、桂心、桂”統稱為“肉桂”等。

1.5 數據整理與錄入 建立Excel表格，分別納入文獻資料的發表年限、方劑名稱、中藥組成、文獻來源等相關信息，建立原發性痛經的數據表。再次對納入的資料進行核對、檢查，確保沒有錄錯、重復和遺漏；使用古今醫案云平臺軟件的批量導入模塊將數據表導入平臺中，建立原發性痛經的醫案數據庫，最后將此醫案數據庫加入分析池管理。

1.6 數據分析 通過“數據挖掘”模塊，統計中藥的頻次、性味歸經；在關聯分析功能中設置支持度≥0.2，置信度≥0.5，提升度>1，進行藥對的關聯分析，得出常用的藥物組合。再對前20味藥物進行歐式、最長距離聚類分析。

2 結果

篩選出符合標準的文獻共143篇，錄入中藥處方143首，包含中藥144味。

2.1 用藥頻次統計 經統計分析，144味中藥使用總頻次1537次，使用頻次>20次的藥物有22味，其中使用頻次較高的藥物分別是當歸、芍藥、延胡索、川芎、香附。見表1。

表1 治療原發性痛經高頻藥物使用情況(頻次>20次)

2.2 藥物四氣統計 對144味中藥進行四氣統計，以溫性和平性藥物為主，出現的頻次分別為656次和356次。見表2。

表2 治療原發性痛經藥物的四氣統計

2.3 藥物五味統計 對144味中藥進行五味統計，使用頻次最高的為辛味和甘味，出現的頻次分別為915次和616次。見表3。

表3 治療原發性痛經藥物的五味統計

2.4 藥物歸經分析 對144味中藥進行歸經統計，主要歸肝、脾、心、腎經。見表4。

表4 治療原發性痛經藥物的歸經分析(次)

2.5 藥物關聯分析 按照支持度高低進行排序，顯示中藥使用次數較多的關聯組合為：當歸-芍藥(99次)、當歸-川芎(88次)、延胡索-當歸(85次)、延胡索-芍藥(79次)、川芎-芍藥(77次)等。見表5。

表5 治療原發性痛經藥物的關聯分析

2.6 聚類分析 以距離>8進行分組，可將以上藥物分為3組。第1組：延胡索、香附、甘草、川芎、當歸、芍藥；第2組：五靈脂、蒲黃、小茴香、肉桂；第3組藥物較多，故以距離>7為劃分依據分為2小組，第1小組：烏藥、沒藥、桃仁、紅花；第2小組：吳茱萸、桂枝、熟地黃、柴胡、丹參、益母草。見圖1。

圖1 治療原發性痛經高頻藥物聚類分析

3 討論

3.1 藥物使用頻次及功效分析 經上述統計可知，在原發性痛經的治療中使用頻次較高的中藥分別為當歸、芍藥、延胡索、川芎、香附等。當歸被李時珍稱為“婦科圣藥”，善于補血、活血，還具有調經止痛之功效，主歸肝經。現代研究表明，當歸多糖在血液系統疾病的治療中起著重要的作用，不僅能促進造血細胞的生殖，以促進血液的生成；還能對子宮起抑制和興奮的雙向調節作用[4-5]。芍藥有“肝家要藥”之稱，主歸肝經，赤芍善清血分郁熱，既涼血又活血；白芍有養血柔肝，止痛的功效。現代研究表明，芍藥苷不僅能鎮靜止痛，還能抑制炎癥細胞的產生，減輕慢性炎癥引起的疼痛[6-7]。延胡索歸肝、脾、心經，能行血中氣滯，氣中血滯，善治一身上下諸痛，為止痛之良藥。主要發揮作用的延胡索乙素和延胡索總生物堿不僅能抑制中樞和外周的疼痛，還能改善血液的流變性，從而發揮活血、止痛的功效[8]。川芎歸肝、心經，既能活血，又能行氣，為血中氣藥，常與活血化瘀藥物配伍使用，如桃仁、紅花等。現代研究表明，川芎素能夠抑制月經來潮時子宮內膜對E2和OT的釋放，從而抑制子宮平滑肌的強烈收縮；川芎中包含多種抗凝血活性成分，能有效防止血栓的形成和血小板聚集，從而發揮活血的功效[9-10]。香附歸肝、脾經，不僅善散肝氣之郁結，還具有調經止痛的功效，有“氣病之總司，女科之主帥”之稱，常與川芎、當歸等補血活血藥物同用。香附中的乙酯和石油醚成分能降低血液黏度，促進血液的流動性，從而發揮活血化瘀的功效；石油醚還能抑制子宮平滑肌的收縮，香附酮、α-香附烯酮成分是抗痛經活性成分[11]。治療原發性痛經居于前10味的藥物中，根據其功效分類可以分為：活血化瘀藥(延胡索、川芎)，化瘀止血藥(五靈脂、蒲黃)，補虛藥(當歸、白芍、甘草)，理氣藥(香附、烏藥)，清熱涼血藥(赤芍)，溫里藥(小茴香)。治療原發性痛經以活血化瘀為主，兼益氣補血、理氣等，符合本病的病機，虛為氣虛、血虛，實為氣滯、血瘀等。在治療上，以調理氣血沖任為原則，經期重在活血化瘀、止痛以治標，平時辨證求因以治本。

3.2 藥物四氣分析 通過藥物四氣統計分析可見，主要以溫性和平性藥物為主。溫性藥物具有溫里散寒、溫經通脈的作用。平性藥物其寒熱偏勝不突出，可以包含寒熱兩性，既可以溫經通脈也可以清熱涼血。

3.3 藥物五味分析 通過藥物五味統計分析可見，主要以辛味和甘味藥物為主。辛味能散、能行，具有行氣、行血的作用，辛味藥物能促進氣血的運行。甘味能補、能和、能緩，具有補益、補中、緩急止痛的作用，甘味藥物能補氣、滋補精血和緩解疼痛等。在臨床用藥中藥物的四氣與五味關系非常緊密，常結合在一起討論。因此，在治療原發性痛經時應著重使用辛溫藥，如當歸、川芎、延胡索等；甘溫藥，如當歸、黃芪等。

3.4 藥物歸經分析 通過藥物歸經統計可見，歸經最多的是肝經。肝藏血，主要體現在儲存血液和調節血量兩個方面；肝主疏泄，其作用保持全身氣機的通暢。葉天士所言：“女子以肝為先天，以血為本”。肝藏血功能失常，血液不能下注胞宮，可致胞宮失于濡養而疼痛；婦人多憂思忿怒，怒則傷肝，肝失疏泄，女子氣血運行不暢、精神神志失常，氣血瘀滯而導致痛經。

3.5 藥物關聯分析 藥物關聯分析結果顯示，使用較多的關聯組合有：當歸-芍藥、當歸-川芎、延胡索-當歸、延胡索-芍藥、川芎-芍藥。可以看出，在本病的治療中，主要以活血化瘀、補血藥物為主配伍使用，說明在本病的治療過程中，治標而不忘本，祛邪時不忘扶正。

3.6 藥物聚類分析 藥物聚類分析結果顯示，第1組藥物基本可用于原發性痛經的患者。其中延胡索不僅能活血止痛，還能辛散行氣，香附既能行氣解郁又能調經止痛，甘草補脾益氣、緩急止痛，川芎活血行氣，當歸補血活血，白芍養血斂陰，柔肝止痛，赤芍清熱涼血、祛瘀止痛。6味藥合用，既能活血化瘀、行氣、止痛以治標，又能補益氣血以治本。川芎、當歸、白芍為“四物湯”的主要組成，此方為補血治血的經典方。第2組藥物主要適用于寒凝血瘀型原發性痛經的治療。其中五靈脂化瘀止血、活血止痛，蒲黃化瘀、止血，小茴香散寒止痛、理氣，肉桂散寒止痛、溫經通脈。前兩位藥物合用構成“失笑散”，本方首見于《蘇沈良方》，主治瘀血停滯，癥見心腹刺痛；具有活血祛瘀，散結止痛之功效，用于血瘀證。小茴香、肉桂為“茴香湯”的主要組成，具有寬中、益氣、溫胃之功效，可用于治療臟腑虛冷而致的心腹痛。故在活血祛瘀的同時，應用溫法以溫補中焦，脾胃為氣血生化之源，元氣充足，氣的運行推動血液的運行，則瘀血無以停滯。第3組藥物主要用于治療氣滯血瘀型原發性痛經，可以分為兩小組，第1小組藥物中烏藥行氣止痛、溫腎散寒，沒藥活血止痛，桃仁活血祛瘀，紅花活血祛瘀、通經止痛。桃仁、紅花為活血化瘀的常用組合，再配合烏藥行氣，可推動瘀血的快速運行。第2小組中吳茱萸散寒止痛、疏肝行氣，桂枝溫經通脈，熟地黃補血滋陰，柴胡疏肝解郁、升舉陽氣，丹參活血祛瘀、益母草活血祛瘀。其中，吳茱萸、桂枝與第1組甘草、川芎、當歸、芍藥這4味相結合為“溫經湯”主要組成，具有溫經散寒、養血祛瘀之功效，可用于治療寒凝血瘀型原發性痛經。

綜上所述本研究借助“古今醫案云平臺”軟件，分析中藥治療原發性痛經的用藥規律，總結了常用中藥及其歸經、功效的規律，明確了原發性痛經的治療以活血化瘀、補血為主，輔以補氣、行氣、溫里散寒、清熱涼血的特點，上述結果可為臨床治療原發性痛經提供一些思路和方法。但本研究仍存在不足之處，一方面，未對中藥的劑量進行分析；另一方面，本研究僅對臨床觀察類文獻進行分析。在臨床治療中仍應在中醫理論的指導下進行辨證論治，才能取得良好的臨床療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