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不育癥的中醫藥研究進展※

門 波 羅盼盼 李鵬超 付曉君

男性不育癥是指育齡夫婦同居一年以上，性生活和諧，未避孕，女方有受孕能力，由于男方原因而致女方不能懷孕的一類疾病[1]。現代醫學對本病的發病機制尚未完全闡明，無特效治療方案，而中醫藥治療本病歷史悠久，認識獨特，形成了具有鮮明特色的中醫論治體系，現本文將從男性不育癥的病因病機及其中醫藥治療進展等方面進行闡述。

1 中醫病因病機

1.1 腎氣虧虛《素問·上古天真論》云：“丈夫八歲，腎氣實，發長齒更；二八，腎氣盛，天癸至，精氣溢泄，陰陽和，故能有子……”此即指出了腎主生殖的生理機制，且腎藏精，為先天之本，生命之根，精充則衛外固密，邪不易侵。正如《馮氏錦囊秘錄》曰：“足于精者，百病不生；窮于精者，萬邪蜂起。”精虧所致的外邪入侵，首當其沖的是影響精子質量。徐福松［2］指出腎精虧虛為本病病機之樞要，治療應以補腎填精為首要。袁卓珺等［3］認為男性不育癥的治療應以補腎為基本大法，在此基礎上隨癥論治。李海松［4］強調腎虛為不育癥的核心病機，治療應以補腎為關鍵。

1.2 氣血虧虛精血同源，血虛必然會影響精子的生成，導致不育，正如《評注產科心法》中所載:“血虛則精必薄……何能成孕？”賓彬［5］認為氣血充盛有利于精子的生長發育，若氣血虧虛則會影響精子質量。馬棟等［6］認為本病病機主要為本虛標實，其中氣血虧虛為本病發生發展的基礎性因素，因此主張在補益氣血的基礎上辨證論治。王權勝等［7］治療本病時注重益氣補血，臨證之際善于從脾論治本病。

1.3 血脈瘀阻《諸病源候論》載：“腎藏精，精者，血之所成。”若血脈瘀滯，新血無以化生，外腎得不到氣血的濡養，精氣自然無以化生而導致腎精不足，終致不育。秦國政［8］重視血瘀的致病觀，認為血瘀是男性不育發生的一個關鍵環節，故臨床中多重視活血化瘀藥物的運用。王繼升［9］亦持相同觀點，認為加用適量的活血化瘀藥物，促進氣血運行，往往能明顯改善患者的精液質量，提高臨床妊娠率。周少虎［10］認為男性不育癥多為本虛標實之證，核心病機為腎虛血瘀，故臨床論治善用活血化瘀之法。

1.4 濕熱毒邪偏嗜肥厚辛辣，蘊濕生熱；或飲食不節，中焦運化受損，濕濁內生，日久化熱；或外感濕熱毒邪，濕熱下注精室，影響精元化生，皆誘發不育。王琦［11］認為濕熱毒蘊是導致男性不育的主要病因之一，臨證之際重視清熱利濕解毒之法的運用。李曰慶［12］認為濕熱蘊結嚴重影響精子的化生。林兆豐等［13］認為濕熱毒邪會影響患者的精液質量，導致少精子癥和畸形精子癥的發病率明顯高于常人。

1.5 肝郁氣滯《石室秘錄》載：“男不生子有六病，一精冷也……一精少也，一氣郁也?！睆娬{肝郁為男性不育的重要致病因素，肝腎同源，精血互生，肝主藏血，濡養外腎，若肝郁氣滯，失其條達輸布氣血之功，則氣血不能濡養外腎與腎臟，誘發本??；且肝主疏泄，司精開闔，若疏泄失司，精關開闔不利，則可引起射精遲緩、不射精、早泄諸癥，影響受孕。劉祺等［14］認為氣郁體質與男性不育癥的發生、發展與轉歸有重要的相關性，治療應注重疏肝解郁之法。馬文君［15］重視肝郁這一致病因素，臨床論治之際，強調疏肝、清肝、柔肝諸法的運用。謝建興［16］提出諸郁致病的觀點，認為治療男性不育時應注重疏肝理氣散結的治法。

2 臨床研究

2.1 辨證論治李海松［17］將本病分為3 個證型進行治療：對于腎陰虛證，方選六味地黃丸加減治療；對于腎陽虛證，方選五子衍宗丸合金匱腎氣丸加減治療；對于肝郁氣滯證，方選五子衍宗丸合柴胡疏肝散加減治療。李祥云［18］將本病主要分為4個證型進行辨治：對于腎精虧虛證，治當補腎填精；對于濕熱內蘊證，治當清利濕熱；對于脾虛濕盛證，治當健脾利濕；對于血脈瘀阻證，治當活血化瘀。孫自學［19-20］將本病主要分為4 個證型進行辨治：對于腎精不足證，治當益腎填精；對于氣血兩虛證，治當補益氣血；對于肝郁血瘀證，治當疏肝活血；對于濕熱下注證，治當清利濕熱。

2.2 經驗方治療王炎［21］將45 例睪丸微石癥致男性不育患者給予自擬聚精助育湯（藥用：生黃芪、炙黃芪、太子參、生地黃、熟地黃等）連續治療6 個月，對比治療前后發現聚精助育湯可增加睪丸血流、改善精子質量，提高配偶妊娠率。周少虎教授對于畸形精子癥導致的男性不育癥患者，多以補腎益精、活血化瘀之法治之，并自擬“益腎活血方”（藥用：丹參、枸杞子、五味子、菟絲子、酒蓯蓉、酒黃精、關黃柏、熟地、黃芪各15 g，三七粉3 g，淫羊藿30 g，鹽杜仲20 g，當歸尾10 g，炙甘草10 g，山藥20 g），常獲奇效［22］。何旭鋒等［23］對78 例精子頂體酶異常的男性不育癥患者給予暖精煎治療（處方：菟絲子、黃芪各30 g，覆盆子、當歸、肉蓯蓉、巴戟天、淫羊藿、枸杞子、補骨脂各15 g，蛇床子12 g，制附子、露蜂房各10 g，制黃精20 g），結果表明暖精煎可明顯提高精子頂體酶異常男性不育癥患者的精子頂體酶活性，改善精子質量，提高生育能力。

2.3 中西醫聯合用藥治療張鶴云等［24］運用還少膠囊聯合左卡尼汀口服液治療脾腎虛損型男性不育患者，發現聯合治療組對提高精子質量的療效明顯優于單純使用左卡尼汀口服液的對照組，且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蒲江波等［25］運用復方玄駒膠囊聯合維生素E、維生素C 治療65例精液及頂體酶活性異常的男性不育癥患者，治療3 個月后觀察，在修復精子DNA 損傷及提高患者整體身體素質方面，聯合用藥組效果明顯優于單純西藥組，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張鶴云等［26］隨機將186 例少、弱、畸形精子癥所致的男性不育癥患者分為3 組，西醫組予左卡尼汀口服液治療，中醫組予口服還少膠囊治療，中西醫結合組則聯合西醫組和中醫組的治療方案進行治療，治療12 w 后對三組進行臨床療效評定，結果表明中西醫結合組在整體調節及顯效速度方面，明顯優于中藥組或西藥組。

2.4 中醫傳統療法治療孫一鳴等［27］運用針刺療法將100 例特發性少弱精子癥不育患者隨機分為治療組、對照組各50 例，治療組給予針刺治療，對照組給予非經非穴安慰針刺治療，10 w后進行臨床評價，結果表明通過穴位（關元、氣海、百會，雙側三陰交等）的良性刺激作用可有效提高精子密度，改善精子活力，顯著提高臨床妊娠率。阮春鑫等［28］通過藥物鋪灸（蛇床子、小茴香、生姜）治療腎虛型男性不育癥，治療12 w后發現藥物鋪灸在提高精子數量、活力，降低精子畸形率，調暢全身氣血陰陽方面效果顯著。穆艷云等［29］通過麥粒灸配合藥物（維生素E 膠丸、五子衍宗丸）治療少弱精子癥，治療3 個月后發現麥粒灸結合藥物治療對精子濃度和精子前向活率有較好的改善作用，可以提高精子DNA完整性。

3 實驗研究

王德勝等［30］研究發現強精煎（菟絲子、枸杞子、黃芪、黨參、益母草、當歸等）治療少、弱精子癥性不育的機制可能是通過上調c-kit 蛋白表達，進而促進精原細胞的分化，促進精子發生，改善生精障礙及上調CFTR 蛋白表達，調控精子發生，調節精子獲能，提高受精能力。柳宇雙等［31］研究發現參陽膠囊（丹參、陽起石、淫羊藿、甘草、山藥等）對腎陽虛大鼠血清中睪酮的含量和陰莖組織中神經型一氧化氮合酶（nNOS）、內皮型一氧化氮合酶（eNOS）活性具有顯著的改善作用，并且可顯著增加睪丸中生精小管的數量、精子的數量與精子存活率。趙羅娜等［32］研究發現杜仲補天素片（杜仲、菟絲子、肉蓯蓉、遠志等）通過增加模型大鼠的體質量，提高性器官及腎臟指數，提高血清性激素中促卵泡激素（FSH）、促黃體激素（LH）、睪酮（T）、雌二醇（E2）的水平，降低血清丙二醛（MDA）水平，提高血清超氧化物歧化酶（SOD）、谷胱甘肽過氧化物酶（GSH-Px）水平，產生抗氧化損傷作用并改善睪丸病理形態損傷，從而促使雌性大鼠受孕率及平均產仔數上升，發揮抗腺嘌呤致大鼠生精功能障礙作用。

4 小結與展望

中醫藥治療男性不育癥歷史悠久，經驗豐富，形成了獨具特色的治療方法，并進行了較多的臨床觀察和實驗研究，但目前其臨床療效的提高仍受一些因素制約：缺乏多中心、大樣本、符合循證醫學設計的中醫藥相關臨床研究；中醫藥相關基礎實驗研究起步較晚，深度有限，其作用機制研究尚不十分明確；目前中醫藥研究多集中在臨床觀察，但指標觀察與療效評價模糊，缺乏統一的中醫診斷、分型及療效評定標準。針對此不足之處，提出以下建議：應有相關專業學會組織進行多中心、大樣本、符合循證醫學設計中醫藥相關臨床研究；應結合現代先進科學技術從深度與廣度上，多層次、多維度研究分析中醫藥治療本病的相關機理；今后的研究中應加強證候規范化研究，將中醫理論與現代科技結合，確立統一的診斷、分型及療效評定標準?？傊窈髮W者應充分依靠現代循證醫學體系，利用現代科技，重視臨床研究與動物實驗，充分開發與挖掘中醫藥的獨特優勢，為男性不育癥的治療提供有益的思路與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