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麗菲
(河南省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河南 鄭州 451464)
糧食安全是“糧食、能源資源和金融”三大安全戰略之首。2014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實施“以我為主、立足國內、確保產能、適度進口、科技支撐”的國家糧食安全戰略20字原則,首次提出糧食生產要從注重數量轉為數量質量并重,糧食數量、質量“雙安全”成為新發展格局下的必然選擇。經過多年改革開放,我國糧食產業鏈供應鏈已經深度嵌入全球貿易體系,形成了“國內生產+進口補充”的資源配置格局,在新發展格局下糧食“雙安全”依賴于糧食產業鏈供應鏈的自主可控與安全穩定。
我國始終把解決人民吃飯問題作為治國安邦的首要任務。隨著經濟發展水平與質量不斷提升,糧食安全內涵也在不斷深化。①數量安全是糧食安全的基礎。糧食數量安全指糧食總量供需基本平衡,作為人口大國,糧食數量安全要求具備糧食生產能力、糧食儲備能力以及重要農產品供給保障能力,國內糧食基本自給,這是確保國民經濟持續發展的物質基礎,是我國應對突發事件的壓艙石,也是促進新格局形成的最堅實保障。②質量安全是收入增長到較高水平的必然要求。質量安全包括結構安全、技術安全、資源環境安全等,是水平更高、質量更好、效率更高、更加可持續的糧食安全。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已然發生變化,體現在糧食安全層面上,就是人民日益增長的糧食消費需求與糧食數量、質量安全供給之間的矛盾。①糧食供需矛盾凸顯。我國主要糧食作物自給率超過95%,基本可以實現自給自足,但隨著我國城鎮化率不斷提升,糧食生產要素供給面臨著水資源、耕地、勞動力等硬約束,難以保持高速增長的糧食供給與快速擴張的糧食需求之間的矛盾日益突出[1]。②糧食供需結構性矛盾凸顯。城鎮居民的食物消費結構正在向高級化升級,飲食結構正呈不斷改善且多元化趨勢,稻谷和小麥等主食消費比例下降,大豆和玉米等相應飼料糧的需求量增加,這對糧食的質量安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數量與質量并重是糧食安全進入新階段的必然選擇[2]。
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穩定是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重要保障,只有產業鏈供應鏈完整暢通,才能有效應對新發展格局下的挑戰。在日益不穩定的國內外經濟形勢下,糧食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穩定已經成為糧食安全的題中之意。①產業鏈供應鏈的安全穩定是糧食安全的重要基礎。糧食安全要滿足多樣化、多層次和高質量的需求,關鍵在于貫通生產、分配、流通、消費各環節,推動經濟活動在各個環節、各個部門、各個區域之間的循環暢通,這就需要糧食產業鏈供應鏈開展緊密型縱向協作,對信息流、物流、資金流進行控制,推動全鏈條協同創新和整體升級,提高糧食產業核心競爭力,實現管理與優化的最終目標。②產業鏈供應鏈的安全穩定是糧食安全的必然要求。新冠肺炎疫情的暴發,使得安全與效率同等重要,共同構成了產業鏈供應鏈的競爭力,一旦關鍵環節被發達國家“卡脖子”,就有可能造成糧食產業鏈供應鏈的“窒息”,影響到鏈上經營主體對糧食供需方面的決策,糧食穩定的數量安全與質量安全就難以保障。
糧食產業鏈供應鏈具有參與主體多、環節多、領域廣的特點,各種要素相互影響,使糧食產業鏈供應鏈風險復雜多變,只有準確識別糧食產業鏈供應鏈的關鍵風險點,才能預判糧食安全發生風險的可能性,這是保障糧食安全的內在要求。
糧食產業鏈供應鏈應該是有機統一的,如果上游節點經營主體與下游節點企業間的信息不對稱、主要供應鏈節點企業間耦合度較低,則整個糧食產業面臨斷裂風險。目前我國糧食產業鏈風險主要源于鏈條較短,前端面臨著種業品質參差不齊、品種相對單一等風險,中端面臨著加工效率、精深加工程度較低等風險,后端面臨著增值受限的風險,難以形成全產業鏈的大型糧食加工企業。糧食供應鏈風險主要源于節點之間的運行效率與效益,鏈條環節之間人為分割明顯,生產、加工、運輸、消費各個環節存在相互脫節的現象,各環節的經營主體可能因為信息壁壘、利益分配不均等問題造成合作不暢。例如,新冠疫情暴發前期的搶購風潮,暴露出了糧食應急保障體系面對突發事件時的準備不足,主要表現在跨區域運糧困難,這正是糧食流通環節效率低導致的。
種業是糧食產業鏈的核心環節,種源安全是糧食安全的基礎。我國糧食產業鏈供應鏈雖然在應對重大風險方面顯示出了較強韌性,但也存在種業不強、產業鏈條短等問題,對進口有著不同程度的依賴、現代生物育種技術相對落后等有待解決。當前,我國種業同時面臨著本土優良糧種資源消失的風險和種子核心技術自主創新能力不足的問題;而國際糧食種子生產科技供給能力強,有完整的產業鏈供應鏈,生產供應的種子質量好,導致我國糧食種子在現代生物育種的關鍵技術突破領域總體處于不利的競爭地位,在品種和數量方面對進口有著不同程度的依賴。部分跨國糧商憑借其在全產業鏈等方面的競爭優勢形成糧食霸權,影響了我國在部分作物種子上的價格主動權和市場話語權,對國家糧食安全構成威脅。避免在種業技術“卡脖子”技術上被“一劍封喉”,從源頭上保障國家糧食安全是目前亟待解決的問題。
盡管當前我國糧食安全保障處于歷史最佳時期,但利用外部市場和資源仍然是目前和未來保障中國糧食安全的必然選擇,國際糧食產業鏈供應鏈風險對我國糧食產業安全也會造成很大影響[3]。目前世界糧食生產和消費的空間分布錯位,區域布局呈兩極分化,全球糧食貿易呈現出高度依賴少數大型糧食凈出口國的態勢。在復雜多變的國際環境影響下,美國、日本、韓國、俄羅斯和阿根廷等主要國家紛紛發布糧食安全政策和限制措施,造成了國際糧價的異常波動,貿易保護主義抬頭、因疫情恐慌而過度“囤糧”、糧價“瘋漲”等因素中斷了食物全球運輸加工,打亂了糧食全球供應鏈,使得區域范圍內的糧食流通鏈和供應鏈中斷,一些以糧食進口為主的國家將會受到明顯沖擊,也引發了我國大豆、玉米等部分糧食價格的異常波動,國內農資價格明顯上漲,糧食加工成本上升[4]。
確保糧食安全,要加大糧食安全支持力度,形成“以我為主、立足國內”的糧食發展格局,要推動糧食全鏈發展,穩步提升抵御糧食產業鏈供應鏈風險的能力,要在全球糧食格局中謀劃糧食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為糧食“雙安全”營造良好的環境。
(1)完善糧食安全的頂層設計。以大局觀念做好糧食安全頂層設計,落實“米袋子”省長負責制,明確各級黨委政府在維護糧食安全方面的責任,建立監督考核機制,從制度安排角度加大對糧食安全保障工作的支持力度。
(2)全面支持糧食產業發展。加大政策支持力度,充分調動農民種糧的積極性,打破一二三產業各個行業的溝通壁壘,引導其以現代經營理念從事糧食生產,促進糧食生產提質增效、糧食產業轉型升級,實現穩定糧食生產。
(3)構建糧食產業鏈供應鏈風險預警與防范體系。將糧食產業鏈供應鏈風險納入糧食安全監測體系中,利用衛星遙感、大數據、云計算、物聯網等現代信息技術深度挖掘糧食產業鏈供應鏈風險數據,通過糧食產業鏈供應鏈風險指數評估、糧食產業鏈供應鏈警情研判模型優化機制、糧食產業鏈供應鏈風險案例庫等模型方法,以非對稱、非傳統的治理方式化解威脅糧食安全的不穩定因素,增強糧食保供穩價調控的前瞻性、主動性[5]。
(1)加強糧食現代供應鏈建設。把提升糧食供應鏈韌性作為確保糧食安全的關鍵舉措,推進糧食現代生產體系和流通體系建設,促進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5G等新一代信息技術與“產購儲加銷”的融合,實現供應鏈各環節分散經營向一體化發展轉變,持續提高糧食供給體系的綜合生產能力和整體質量效率。
(2)做強糧食產業鏈。利用科技創新拉長糧食產業鏈,積極引進和培育糧食龍頭企業,完善國內以育種環節為主的“健全、自主、可控”的種子產業鏈,補齊產業鏈缺失環節,從源頭上保障國家種業安全[6]。
(3)促進糧食三鏈融合發展。秉持全鏈思維,通過延伸“產業鏈”、提升“價值鏈”、打造“供應鏈”,抓好“糧頭食尾、農頭工尾”,實現糧食產業鏈、價值鏈、供應鏈的精準對接、協同提升,促進糧食產業的高質量發展。
(1)樹立開放型國家糧食安全觀。要在全球發展格局中謀劃糧食產業鏈供應鏈安全,把保障糧食“雙安全”置于不斷擴大開放合作的大背景下加深認識,牢固樹立國內外糧食市場一體化的開放型國家糧食安全觀,維護我國權益和貿易正常化。
(2)全面提升產業鏈的掌控力和話語權。提升外部資源和市場利用的掌控能力,利用國內國外兩個市場維護糧食安全。有條件的企業充分利用“一帶一路”倡議等機遇開展“走出去”,支持中糧、中儲糧等大型糧食企業融入全球農產品供應鏈,同時,要將先進科技水平“引進來”,借助外資先進技術和管理優勢,提高業務經營和運營能力,培育中國自己的世界糧商[7]。
(3)打造中國“海外糧倉”。積極優化糧食及重要農產品進口的全球布局,建設海外糧食生產區,廣泛參與國際農產品產業鏈分工,重點解決我國糧食結構性短缺問題。
糧食安全是一個涉及多環節多領域的系統工程,與糧食產業完整性、鏈條緊密性密切相關。在新冠肺炎疫情、貿易摩擦、地區政治沖突、極端氣候等突發事件出現持續化、高頻化的情況下,高度依賴于糧食產業鏈供應鏈的安全穩定。未來,要從產業鏈自主可控、供應鏈多元穩定角度出發,不斷完善糧食安全監管體系及應急響應機制,防范產業鏈供應鏈風險,主動掌握糧食安全主動權,在確保糧食產業鏈供應鏈安全穩定中解決我國糧食的數量安全、質量安全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