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曉曦
(廣西科技大學人文藝術與設計學院,柳州 545006)
琺瑯彩在清朝康熙、雍正、乾隆時期得到發展,當時由清宮內務府的造辦處執行,在獲得進口的琺瑯料以后,對景德鎮進貢的未曾涂染的白瓷或者胎瓷等進行加工。通常是由皇宮中的畫師按照主題實施繪制,然后經過低溫燒制階段、最終形成富含魅力的精美琺瑯彩。結合文獻調查,琺瑯彩在之前的稱呼并不確定,而首次出現“瓷胎畫琺瑯”源自乾隆時期為琺瑯彩瓷器配置的木匣子簽條。在民國時代,這種“瓷胎畫琺瑯”的稱呼與通常瓷器的名稱有顯著差異,為了便于協調和統一,就用“琺瑯彩”的叫法來代替[1]。而追溯清朝民間的叫法,還有稱其為“古月軒”,不過,“古月軒”這種叫法在《清宮檔案》中并無記載,在琺瑯彩身上仍然充滿著未知的神奇。
當前提及的琺瑯器主要包括兩種,其一是來源于波斯地區的銅胎掐絲琺瑯,據史料記載,這種琺瑯器是在元朝時期傳入國內,后來到了明朝受到重視并逐漸開始燒制,最終在景泰年間達到了鼎盛時期,這種琺瑯器后來被形象的稱呼為“景泰藍”。其二主要代表來源于歐洲地區的畫琺瑯藝術,這種畫琺瑯藝術是從清朝康熙年間開始在國內傳播并應用。按照當前來講的琺瑯彩,通常是指由第二種畫琺瑯工藝描繪而成的琺瑯彩。
從琺瑯彩的歷史淵源來探究,在康熙時期畫琺瑯器就表現出釉色潔凈亮麗的特點,琺瑯彩的紋飾多以花卉圖案以及獨特的寫生為主。到了雍正年間,總體上琺瑯彩的制作更為巧妙,主要體現出黑釉亮麗光澤的特點,通常認為雍正年間屬于琺瑯彩發展的頂峰,甚至要超過康熙、乾隆兩個朝代。在清朝乾隆年間,畫琺瑯彩的外觀又突出表現裝飾比較稠密、細致等特征,在這段時期能夠直接體現出中西合璧的形象設計[2]。琺瑯彩屬于寶貴的藝術收藏品,在制作過程中需要借助高超的技術手段,以畫師手工操作為基礎,通過形象的描摹繪制對白瓷進行完美的修飾,最終才能夠成功獲得靚麗多彩的琺瑯彩。
琺瑯彩在制作過程中,需要有獨特的制作設施,該制作設施被叫做琺瑯作。琺瑯彩的制作地點是在清朝的宮廷內,根據史料記載,在清朝康熙年,琺瑯作就分布在養心殿、武英殿以及圓明園等多處位置。提及康熙年間的畫琺瑯藝術,結合歷史資料:“五十五年九月十一日,廣西巡撫陳元龍,也被稱作清代相國……御賜琺瑯五彩紅玻璃鼻煙壺”[3]。這也說明在康熙五十五年間琺瑯彩已經出現,并且可以作為皇帝賞賜給重要官員的物品,這就意味著當時的琺瑯彩就富有價值。康熙年間在利用瓷胎進行繪制琺瑯彩時,由于技術條件并不成熟,這種最新的工藝需要不斷探索和制作,雖然有不少地區都能夠燒制琺瑯彩,但是利用瓷胎來制作琺瑯,當時還屬于技術首創。
畫琺瑯不僅能夠依托瓷胎進行制作,還可以將紫砂、玻璃胎以及銅胎作為基礎。在實踐過程中發現,瓷胎釉面上進行操作很難將完整的圖案或者繪畫附著上去,在利用紫砂胎時,通常能夠以琺瑯彩的理論展開操作。在康熙時期,琺瑯彩通常使用的就是白瓷胎,畫琺瑯過程滿足里面有釉而外部沒有釉的條件。畫琺瑯工藝技術絕非只是在瓷胎的外表面進行隨意繪制,它需要按照具體主題進行設計,主題應當遵從皇帝的旨意。
琺瑯彩是在康熙三十五首次燒制成功,并從此開始遠近聞名。在具體創作期間,其具體風格與畫意主要按照旨意來執行,通常在康熙年間燒造出來的琺瑯彩底部題有“康熙御制”的字樣。琺瑯彩與其它瓷器的燒造方式有顯著差異,在燒制期間需要經由兩地,分別是在景德鎮與宮廷內,據史料記載,在清宮廷內二次燒造琺瑯彩階段,燒造的地點也絕非一處。康熙帝對西方的工藝技術等比較好奇,在從西方獲得部分寶物時,就看到了銅胎琺瑯器。為了欣賞琺瑯器外表的精美圖案,康熙帝命令畫師在傳統的瓷器上面進行操作,逐漸形成了備受推崇的琺瑯彩。
總體而言,康熙時期所選擇的胎體,主要是利用景德鎮的白瓷,以白瓷為基礎,由畫師進行繪制。在制作期間,要先完成上釉過程,隨后利用工具將外部的釉去掉,在留下的澀胎上完成對圖案的繪制,再經過入窯燒制階段,即獲得琺瑯彩。從這種制作方法中可以看出,具體的圖案以及上釉效果和銅胎琺瑯器比較類似,在使用景德鎮白瓷的階段,也嘗試采用宜興的紫砂作為基礎,不過通過對比發現,紫砂的瓷胎相對粗糙,具體操作效果不如景德鎮的白瓷。
到雍正時期,他也比較重視琺瑯彩,當時主要命令怡親王管理整個燒造事務。根據《清宮檔案》中所記載,雍正時期奉命進行繪制琺瑯彩的畫師包括張琦、鄒文玉、周岳等多人[4]。雍正帝對于琺瑯彩的要求較高,覺得燒造出來的琺瑯彩花樣比較粗俗,他要求畫師需要更加細致。正因為如此,在雍正時期,琺瑯彩的質量得到提升,配合精妙的燒造工藝,精益求精,使琺瑯彩呈現出胎體細膩、釉面晶瑩的特征。雍正六年之前使用的彩料多是進口而來,為了表現出光鮮亮麗的特點,在具體使用階段還特意加入了粉質,當時最為貴重的顏色屬于將黃金作為呈色劑形成了胭脂紅。清朝宮廷在燒造琺瑯彩時,使用的顏料相對豐富,后來又開始通過自己進行煉制。
在乾隆年間,琺瑯彩的加工技術相對成熟,按照具體的風格分類,乾隆時期的琺瑯彩多是沿襲雍正年間的清秀風范,表現出清新淡雅的特征。不過,有時為了體現出盛世局面,在借鑒西方繪畫技術期間,還會帶有明顯的富貴奢華風格。乾隆在位時,其命人燒制的琺瑯彩多具有西洋元素,無論是畫師的繪畫風格,還是琺瑯彩所表達出的意趣,不少都與西方國家相關。在制作過程中,采用西洋常用的透視法,甚至將圣經故事列為題材,可謂是獨具特色。整體上乾隆時期的琺瑯彩存在繁縟復雜的特質,促使粉彩和琺瑯彩的有機結合,雖然增添了華美的程度,但是意趣效果并未得到提升。
從琺瑯彩燒造過程所采用的原料來講,在雍正、乾隆時期主要是產自景德鎮的白瓷,可以說在此階段內景德鎮的白釉器燒制工藝也得到極大提升。根據《清宮檔案》中所記載,景德鎮每次為宮廷制作琺瑯器時提供的白瓷達到數百件,這也說明琺瑯彩的具體制作工藝確實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在景德鎮御窯廠進行白釉瓷胎的制作,第二階段則是送到清朝宮廷內進行繪制和加工等[5]。從博物院中收藏的白釉瓷器中可以看出,可供繼續燒制琺瑯彩的白瓷造型多種多樣,種類比較豐富。在查看雍正和乾隆的白釉器狀況后,發現極其相似,再結合歷史資料內容記載,說明所使用的白釉器皆源自景德鎮。
在雍正年間制作的茶碗和酒盅等,它們通常是成對存在,由于體型不大,通常屬于半脫胎的形式,周圍的修胎比較規整,瓷胎表現出精細、溫潤、輕薄等特征。例如,以雍正年間制作的填白釉墩式小碗為例,小碗高度保持在6厘米,口徑達到了12.5厘米,從整體上觀察,該小碗具有深腹和直口等特征,在小碗足內題有“雍正御制”這四個青花字樣,周邊又設計了一圈青花方欄,青花題字則位于正中央。從填白釉墩式小碗就能夠看出,雍正時期的白釉器多細膩精巧,胎體異常潔白,加強釉面純正,表現的溫潤和諧,青花標示書寫也極為規范。
在雍正時期制作的御制琺瑯彩顏色通常具有朱紅與紫紅兩種,制作的琺瑯彩器物多屬于成對出現,包括酒盅、茶杯等,這些體型較小的琺瑯彩也署有“雍正年制”的楷書字樣。“年制”款與“御制”款存在一定的差異,依據雍正官窯瓷來講,“年制”款通常屬于工部在景德鎮御廠制作出來的官窯瓷器,這種瓷器種類和功能多樣,不會受到使用范圍的禁錮[6]。對于“御制”款則說明只限定于宮內制作出來的瓷器種類,在使用期間多有范圍限制,一般用于皇家使用。據相關記載,雍正時期養心殿就放置著琺瑯彩花卉茶碗,高度為4厘米,口徑達到9.2厘米,該茶碗釉面潔凈,外部施加著琺瑯彩所繪制的圖案造型,具有較強的立體感。
在乾隆時期,琺瑯彩已經得到了良好的發展,具體的器體造型極其豐富,僅瓶類就涵蓋了玉壺春、膽型、葫蘆型等多種造型,這也彰顯出乾隆年間琺瑯彩的制作技術工藝。以收藏的乾隆年間的琺瑯彩白地花紋蒜頭瓶為例,高度保持在17.6厘米,口徑達到2.6厘米,制作期間,在白釉面施加黃、綠、紅、粉等多種色彩,繪制成獨特的山石花卉風格,在畫面的上部位置,還題寫著詩句,與整個瓶體相得益彰,無論是顏料的顏色配比,還是具體的繪畫以及瓶體的布局外表,呈現出和諧統一的狀態。在描摹山石階段,又采用皴法進行渲染,層次分明,充滿著國畫的藝術風格。
據傳,乾隆皇帝尤其喜愛白釉直徑瓶,現保存的乾隆白釉直徑瓶高度達到18.7厘米,口徑在4.2厘米,從外面觀察,此瓶屬于洗口長頸,腹部區域比較寬大。乾隆時期的白釉瓶造型各具特色,還存在兩個瓶體連在一起的情況,也被形象地稱之為合歡瓶,這種獨特的造型是乾隆時期白釉瓶特征之一。同時,在結合西洋花卉進行修飾時,體現出富含魅力的琺瑯彩特征,在乾隆時期琺瑯器裝飾期間,通常會使用軋道工藝,這種軋道工藝在《清宮檔案》中被描述為“錦上添花”,主要利用獨特的工具勾畫出形象的鳳尾狀圖案,在制作中對工藝的要求較高,也體現出琺瑯彩的精細程度[7]。
在乾隆年間,制作出來的琺瑯彩器多富有寓意,借助紋飾等特征,保持圖案中的各處脈絡相通,在瓷器的底部通常印有“大清乾隆年制”的篆書字樣。通過白地和色地彩繪,具體畫面中的花卉紋脈清晰,并且富有吉祥富貴等美好的寓意。乾隆時期的釉色品種也豐富多樣,可以說是對雍正階段的創新。
雍正對于興起的畫琺瑯可謂是情有獨鐘,對于質量的要求也更為嚴格。針對同時期出現的掐絲琺瑯物品,畫琺瑯表現出獨特的優勢,雍正時期的畫琺瑯采用黑釉花紋屬于首創。總體上,雍正時期畫琺瑯器多為小型器物,諸如多孔式花插、八寶法輪、多層式燭臺、成套的杯盤等,這些新型的式樣都是康熙時期難以見到的。在紋飾方面,主要將物像集中在花鳥和草蟲上來,印有“雍正年制”的印章,常采用藍釉與紅釉兩種,這與康熙年間的設計保持相同。
從雍正到乾隆年間,畫琺瑯工藝又得到了一定的發展,乾隆甚至親自詢問造辦處的琺瑯作狀況,并提出針對性的意見。首先,在此時期,追求琺瑯器多樣化的造型式樣,滿足宮廷生活的各種需求,燒造的琺瑯器體型也逐漸增大,不乏有大瓶、畫缸等,它們都成為了宮殿中的特色陳設品。其次,在紋飾和題材方面,花紋的種類也開始繁多,涉及到的花樣和鳥蟲魚獸等更為復雜,在處理色彩和搭配期間,合理借鑒了透明化手法,能夠體現出層次感[8]。不少畫作是對西洋景色和人物的繪制,與西方的油畫在一定程度上具有類似的特征。加上當時清朝宮廷內有西方傳教士,這些畫琺瑯也有可能出自他們的手筆。
乾隆時期能夠出現畫琺瑯的新作品,不僅與具體的題材相關,還受到當時的獻貢影響。在琺瑯器中表現出西洋風格,這種有意描摹西洋風格的琺瑯彩,多是由廣東地區制造,制造過程中受到西方世界的影響,整個的風格特征與西洋畫較為相似。等到琺瑯器制作完成后,通常會由粵海關官員將其作為貢品呈獻給皇帝。部分琺瑯器物在外表并沒有印有花色和圖案,而是直接借助透明的釉色加以呈現,亦具有明顯的特征。
從琺瑯器的歷史根源探究,在明清兩個朝代中存有的掐絲琺瑯器中,其款識主要包括鑄鏨、掐絲以及刻款三種。到了明宣德年間,琺瑯器又增加了雙勾款以及琺瑯釉燒制兩種,在款式字體排列期間,有直雙行、直單行或者橫排等形式,具體刻款的位置也不固定,整體上沒有形成比較統一的款識樣式。到了清朝時期,琺瑯彩在康雍乾時期得到發展,款識的書體主要包括篆書、楷書,到了乾隆年間也存在仿宋字體,字數通常為四字或者六字,在款識外部用清晰的雙欄包圍,整體的款式已經比較固定。
在清朝康熙年間,琺瑯彩使用的胎骨普遍而言是比較厚重的,主要是以景德鎮制作出來的白釉瓷胎,到了清代后期,隨著琺瑯彩制作工藝的純熟,胎骨也逐漸變得更加細致,呈現出從厚到薄的過程。另外,在琺瑯器的體型方面,從最初階段偏向小型化,到后期逐漸變大,見證著燒制工藝的進步。具體的使用功能也得到拓展,不僅能夠成為宮廷內部的裝飾品,還可以成為日常使用的用具,增加了實用性的功能。
清朝康雍乾時期是琺瑯彩的輝煌發展階段,其中紋飾圖案逐漸豐富,表現出多樣化的特征。最初階段,在描摹物象期間,主要對象是花葉,花葉較大,利用相對簡單的圖案線條進行勾勒。隨著工藝技術的增強,借助畫師專業繪畫的方法,讓整個琺瑯彩的圖案紋飾更加生動形象,即使是在細節處理上,也能夠觀察到枝蔓的張力,布局從寬松變得繁密和嚴整,富有濃厚的韻味特征。清朝時期的琺瑯瓷圖案還受到西洋影響,不僅材料特別,還表現出洋為中用,在有效吸收傳統牡丹、山水、龍鳳紋等基礎上,還在細節方面加以轉變,不僅包含花鳥山水,還配有詩詞印章,充分表現出琺瑯彩的藝術性魅力,符合清朝宮廷的審美需求[9]。
在清朝時期,琺瑯彩的釉料品種極其豐富,從最初階段的國外進口,再到自身生產,使色釉的種類盡量完善。不過,所有的瓷器在上釉后,都不具備透亮的特征,在琺瑯彩釉料加工后,通常會出現沙眼現象,這種情況出現的原因多是由于燒造期間的化學反應所導致。在前期制作期間,工匠多采用蠟補的方法,直到乾隆年間,在不斷升級工藝后,終于解決了沙眼的問題。清宮內務府曾記載:“新煉琺瑯料月白色、黃色、松綠色、黑色……,新增琺瑯料軟白色、青銅色、藕荷色、松黃色等”,這說明在清朝時期琺瑯料比較豐富,這也為琺瑯彩的燒造奠定基礎。
清朝時期屬于琺瑯彩發展的重要階段,琺瑯彩屬于由宮廷畫師按照旨意進行繪畫,并經過低溫燒制而成的精美瓷器種類。在有效融合西洋風格的基礎上,也體現出全球文化的融合與交流過程。基于《清宮檔案》的記載,從琺瑯彩的燒造工藝出發,首先經由景德鎮御窯廠的燒制,制作出白釉瓷胎,再將其運送到宮廷內部,完成第二階段的繪制和燒造過程。通過康雍乾時期琺瑯彩的特征,結合雍正、乾隆年間琺瑯器的對比,說明琺瑯彩燒造來源相同,由于制備琺瑯彩的白釉瓷胎要先運送到皇宮內,所以白釉瓷胎必有剩余。隨著工藝技術的進步,才促使琺瑯彩的造型、紋飾更加豐富多樣,在造辦處記錄的顏料種類等,也為研究琺瑯彩的燒造過程帶來史實材料。
琺瑯彩彰顯出了中國陶瓷藝術之美,從誕生到持續發展、演變,題材多樣,寓意深刻,從款識、胎骨與造型、圖案紋飾、釉料特色方面去探究,為現代陶瓷藝術創作帶來啟示,對探索振興中國陶瓷藝術之路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