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幸福在何處

文／曹燦語

十一年前的春天，父母帶著年幼的我離開了老家的那個內陸小村莊，來到了這個陌生的海濱城市。

父母來這里闖蕩，靠的是一雙手。

父親很快成為一名漁民。他每天都要出海打魚，一去就是一整天。我就爬上海邊的大礁石，看著父親的船在茫茫起伏的大海上慢慢變成一個芝麻大的黑點。母親就坐在岸邊不遠處，纏梭子，織網。那是多么煩瑣單調的活計，可母親總是不厭其煩地扎著、補著，每織完一個，就興致勃勃地拎起來給我看。

母親最幸福的時刻是傍晚，因為父親就快回來了。

傍晚，她會從一堆橫七豎八的網中突然站起來，直追到海邊，沖我說：“看呢！一道紅一道金的，像畫上去的！呀呀呀，往這邊流過來了，天像焚起來了呢！”這時，我會靜靜地貼著母親的腰，同母親一起，往天邊看。那真是彩霞簇擁、爍金流紅。我很激動，卻不知怎么形容，便也學著母親的話說：“天真像焚起來了呢！”

不一會兒，父親回來了。遠遠地，他就和工友們揮起手來，朝岸邊喊，火紅的夕陽照得他金光燦爛。近岸了，父親從船頭輕快一躍，彎下身，一把舉起我，那早已被海風吹黑的臉上露出一排白牙。父親的臉頰是干燥的，后背是黏濕的，聲音是爽朗的。“今天捕了一條帶魚，這么長！”他把手臂伸展到最大，神采奕奕。父親不是每次都有收獲，但也沒見他有多落寞。他有時還會把一些奇形怪狀的貝殼攥在手心里，然后交給我：“串成項鏈戴，可成？”

現在回想起來，父母那時候的光景是很苦的，但是他們卻有一顆樂觀、浪漫的心。正是這種熱愛生活、苦中作樂的精神，讓單調的日子生出了光彩和希望，為我和我們這個家留下了許多珍貴的幸福記憶。

點評

小作者將切身的生活經歷作為寫作內容，全篇樸實自然，洋溢著真情實感。她能在艱苦瑣碎的生活中發現父母苦中作樂、熱愛生活的一面并訴諸文字，表現出了對人物敏銳的感知力。細節描寫具體生動，畫面感強。其中的語言描寫尤其出彩，突出了人物形象。遺憾的是，結尾的升華略欠功力，余味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