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藝節目《嗨！辣媽》的困境與突圍

徐曉璇 劉 倫

（作者單位：哈爾濱師范大學）

近年來，女性社會地位不斷提升，體現在綜藝領域便是“她綜藝”的爆火。2022年開年，抖音平臺聯合大嘜數科、盛倉影業出品的國內首檔素人辣媽成長圓夢綜藝節目《嗨！辣媽》正式在抖音、安徽科教頻道和小米電視云端同步播出。該節目嘗試打破社會對于女性的單一認知與桎梏，努力展示多元化的女性形象，在節目制作中突出女性力量并回應女性期待[1]。截至2022年2月19日，節目播放主陣地小米互聯網智能電視曝光量高達50億，刷新綜藝單季內容曝光量紀錄，成為2022年一季度爆款綜藝。但節目在成功突圍的同時，在制作細節上也陷入了困境。

1 突圍：節目特色

1.1 人物特征鮮明

隨著女性消費力量的崛起，女性議題的不斷“出圈”，各個細分市場都將注意力聚焦于女性身上，其刻板印象不斷被削弱，女性形象也開始變得豐富多元[2]。從關注年輕女性婚戀觀的《女兒們的戀愛》，到為熟齡女性覓愛社交的《怦然再心動》；從展示30歲以上藝人女性風采的《乘風破浪的姐姐》，到表現當代女性對社交、情感、生活、教育等各方面態度的《女人有話說》，女性開始在綜藝節目中打破年齡的束縛與情感表達的局限，全方位多角度地展示新時代女性的價值觀念和生活態度。《嗨！辣媽》節目便順應這一時代潮流，立意于突破傳統女性形象，撕掉母親的固有標簽，展現新時代女性風貌。

尼爾·波茲曼認為媒介即隱喻，每種媒介都以一種隱蔽但有力的暗示來定義現實世界，這種隱喻可以轉變人類的思維方式，改變文化的內容。在《嗨！辣媽》節目中，人物的隱喻性尤為明顯。節目邀請的嘉賓包括鐘麗緹、黃圣依、葉璇等，她們具有多重身份，在家是妻子或母親，在外則是事業型女性，這就與節目調性十分相符。節目對選手的選擇也頗具匠心，30位“辣媽”職業各異，年齡經歷也不盡相同，但她們都懷揣夢想，不愿困于平庸的生活。如北大全能辣媽姚盈、單親媽媽張巾金、24歲的年輕辣媽傅瀟倩等。多樣化的人物選擇使得節目更具話題性，也更能體現出生活百態。這些辣媽身上表現出堅韌獨立的女性力量，同時，其時尚美麗的女性形象也很符合當前社會女性觀眾的審美期待，觀眾在觀看節目的同時也可以反觀自身，從選手身上汲取力量。

1.2 環節設計新穎

約翰·斯道雷在其著作《文化理論與大眾文化導論》一書中曾提出“通俗文化是一項嚴肅的事情”。作為通俗文化的綜藝節目，更應該在兼具娛樂性的同時確保其嚴肅性與現實意義。《嗨！辣媽》節目為了凸顯其“素人母親”的角色定位，宣揚新時代女性勇敢獨立、美貌與才華并重的理念，節目組在娛樂性舞臺表演的同時還別出心裁地設計了許多新穎的環節來傳達具有嚴肅意義的價值觀念。

在節目第3期，編導團隊創新性地進行了一場“撕掉標簽”的活動，展板上放置了諸如“事業不重要家庭重要”“產后抑郁就是矯情”“當媽的，穿給誰看”等強加在母親身上的標簽。節目組邀請導師與選手針對以上標簽進行討論，鼓勵大家站在不同視角輸出正能量。同時，節目組通過在后期增加花字來進行點題。比如，在選手姚盈反駁“媽媽應該才貌雙全”的標簽時強調女性應該學會與自己和解、“不完美也是一種完美”的同時，花字出現“自律自強，心懷溫暖”的字樣。節目組嘗試通過這樣新穎的環節設計展現現實問題，傳遞價值觀念，通過觀眾在彈幕中的反饋“媽媽真的很偉大”“我看哭了”“心疼”等語句，也可以發現這一環節的設置的確讓節目與觀眾產生了更深層次的情感共鳴。

1.3 情感把握精準

法國精神分析學家雅克·拉康提出鏡像理論，認為孩童意識的確定需要一個“鏡像階段”：孩童將鏡中人的認知由他人轉向自己，自此便確立了自我意識，因此一切混淆了現實與想象的情景也被稱為鏡像體驗[3]。同理，如果將電視屏幕視為鏡子，那么電視節目中的人物便成為觀眾反觀自身的“他者”，當二者有諸多的共同點時，電視機前的觀眾便可以將自身帶入屏幕中的人物身上，甚至可以產生與其悲喜相關的心理感受[4]。

“辣媽”是一種身份，但也是一種人生態度，而這種態度已經滲透進我們的生活中，因此將“辣媽”作為節目的選題在女性的關注點中已經成為“最大公約數”。在《嗨！辣媽》節目中，觀眾與選手存在很多相似標簽且面臨著相似的問題。如女性角色與母親身份、工作與家庭的取舍、產后抑郁、容貌焦慮、物質焦慮等。相似點的產生使得觀眾與節目選手產生共鳴，不斷進行角色代入，甚至可以將屏幕中的“她”內化為“我”。為了使觀眾產生共鳴，節目組除了大篇幅地記錄選手訓練與日常生活外，在比賽環節，也別出心裁地將整首歌曲空出一個片段由選手填詞，其中很多創作都有著激動人心的力量。如“穿著浴帽圍裙當作自己的戰袍”“打破規則，擺脫泥濘，我可以”“不要活在公式里，新時代做閃耀的自己”等，這些歌詞不僅展示出母親獨特的身份定位，而且表現出辣媽們敢于打破刻板印象、敢于突破身份局限的精神，這使得節目更具正能量，同時也能引起更廣泛的共情，產生更正向的社會影響。

1.4 傳播渠道多樣

《嗨！辣媽》節目采取了“大屏追綜、小屏互動”的傳播方式，即小米互聯網智能電視大屏作為節目播出主陣地，抖音小屏為節目提供流量助力。

在疫情的影響下，居家看電視成為人們娛樂消遣的良好選擇，中國廣視索福瑞媒介研究數據顯示，近幾年，電視大屏人均收視時長約120分鐘，這說明電視大屏正在重新回到主流[5]。另外，大頁面、重復性的曝光也在不斷加深用戶記憶，建立品牌形象。將小米互聯網智能電視大屏作為《嗨！辣媽》節目內容輸出的主陣地，精準抓住了當下智慧化時代觀眾的觀看偏好，智慧化的點播方式也更符合當代家庭的收視習慣，這就為《嗨！辣媽》的成功“出圈”奠定了用戶基礎。同時，短視頻平臺的作用也不容小覷。2021年中國短視頻用戶最常使用的短視頻平臺TOP 5數據顯示，45.2%的短視頻用戶使用抖音平臺，在用戶的流量價值方面，抖音也以541.8億元位列短視頻行業第一梯隊，其中日活躍用戶高達3.35億人，用戶月平均使用時長1794分鐘，短視頻業務競爭力也處于行業領先地位[5]。在《嗨！辣媽》節目播出以后，抖音平臺將節目精彩的部分剪輯成幾十秒的短視頻，通過強有力的社交互動和內容分發的補充支持，將節目宣傳最大化，不斷提升節目知名度。據統計，在節目播出過程中，抖音上相關話題討論超10億，話題熱度持續不減。

2 困境：制作問題

2.1 選手專業能力不足

《嗨！辣媽》節目將鏡頭聚焦于“素人母親”這一身份，立意于關注母親心靈成長，這一選角雖然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觀眾對于電視節目關照普通人的要求，卻也給節目拍攝帶來了難題。

首先，為了突出“素人”的角色定位，節目挑選的選手基本都沒有專業歌唱或舞蹈基礎，在節目錄制過程中，選手很難在短時間內學會舞臺展示的歌曲或者舞蹈，因此舞臺表演環節的效果往往不能盡如人意。其次，節目組在選手訓練過程中并沒有安排專業老師進行指導，舞臺設計訓練等環節依靠選手自行組織。專業能力的欠缺再加上缺乏專業指導，節目呈現的舞臺效果難以達到預期，節目觀感稍顯不足。再次，辣媽們也無法像傳統真人秀中的參與者一樣，花費3個月甚至更長時間參與錄制，她們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節目然后重新回歸家庭。因此，這些辣媽們參加節目更像是體驗生活，僅僅用20天時間完成一次初舞臺展示、兩次歌舞考核、一次最終舞臺展示，時間倉促緊張。

2.2 節目內容分配不均

真人秀必不可少的三個要素分別是生活化的真實感、參與節目的人和節目所要達到的戲劇效果，這三個部分在節目中應該均衡表現。但是，縱觀《嗨！辣媽》節目，生活化的記錄顯然遠遠多于其他兩個部分。

節目共分為12期，但是選手的舞臺展示僅有4次，且每場表演也僅僅是截取一部分播出，作為一檔側重于選秀的真人秀節目，過少的舞臺展示顯然有些不合乎節目的初衷。更重要的是，難以與觀眾的心理預期相符，觀眾希望從選手的訓練與表演過程中反觀自身，渴望看到人物的成長。但是，節目將舞臺表演分解后，觀眾甚至無法判斷對抗的兩組哪一組更勝一籌，更無法理解評委的點評與投票，這就造成節目邏輯上的不連貫，久而久之便會使觀眾對節目的興趣逐漸減退，受眾黏性降低。另外，過多的生活化記錄也使得節目猶如流水賬一般，缺乏連續感。

2.3 同質化問題仍然存在

《嗨！辣媽》節目雖然選取了素人母親作為節目主角，在環節設置上突顯獨特的選題，但是究其根本還是在某些方面顯示出了同質化問題。

首先，節目在整體流程上偏向于選秀類綜藝，無非是要求選手展示歌曲、舞蹈，最后選出12人進入“綻放之夜”。這些環節設置都與近幾年大熱的《乘風破浪的姐姐》類似，不過是在人物選擇方面將“明星姐姐”換成“素人媽媽”。其次，節目在角色構成上也是傳統的“導師+學員”制，節目邀請了鐘麗緹、黃圣依等作為導師，她們除了幫助學員排練比賽曲目外，還需要擔任“心理疏導師”的角色，幫助選手緩解情緒，解決矛盾。這與諸多選秀類綜藝中人物的定位與作用完全一致。再次，節目的同質化還體現在賽制上，藝人作為導師，挑選學員組成不同的戰隊，兩兩對戰，贏的隊伍晉級，輸的隊伍則淘汰。這種方式實際上也與一些選秀類綜藝基本一致，無法體現出辣媽們心靈的成長與技能的進步。

3 策略：內容優化與創新

3.1 注重人物專業性

女性綜藝節目在進行人物選擇的時候，一方面要突出其典型性與多樣化，確保觀眾可以通過節目中的人物產生代入感，進而達到剖析自我感情和映射社會話題的作用；另一方面則要注重選手的專業能力，《嗨！辣媽》作為展現女性成長的節目更是如此。

為了解決舞臺表現力不足的問題，首先，在參賽選手的選擇上可以適當設置一定的門檻，要求選手具備一定的舞臺表演經驗或相對專業的歌唱、舞蹈能力，以便達到更好的舞臺呈現效果。其次，在選手的訓練過程中，節目組也應該安排專業老師對選手進行指導，提出中肯的意見幫助選手提升自身，達到心理素質與能力的雙重提升，讓觀眾真正看到素人媽媽的成長。再次，為了避免選手無法長期參與錄制，節目組在選擇選手的時候可以盡量挑選孩子年齡較大，可以在3個月甚至更長時間參與節目的辣媽。錄制時間加長，一方面可以有更多的素材進行選擇剪輯，另一方面也可以呈現更好的效果。

3.2 內容呈現均衡化

觀眾在觀看節目的時候往往有一定的心理預期，對于《嗨！辣媽》這樣的女性向綜藝來說，觀眾既渴望在電視節目中看到女性的成長，又需要借選手之口表達自己的人生態度與價值觀念，這就要求節目組在內容上繼續深耕，將生活記錄的部分與舞臺表現的部分均衡化。生活記錄包括選手訓練的日常、節目組設計的活動環節和訓練之外生活中的點點滴滴，以此來表現這些素人媽媽對于生活的熱愛和面對困境與難題時的不屈不撓精神，突出積極向上的價值觀念。舞臺表現則包括歌唱水平、舞蹈能力和舞臺表現力等，在12期的節目長度上，應該盡量多地給予辣媽們展示自己的機會，通過這些舞臺表演，觀眾可以真正切身感受到選手在不斷提升自己的專業技能，進而看到普通人的成長，這也可以更好地契合節目所提倡的“辣媽”成長圓夢的節目主題。

3.3 突出節目創新性

對于《嗨！辣媽》節目來說，要突破同質化的難題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嘗試。首先，在節目流程上要敢于創新，大膽突破受眾的審美期待，擺脫選秀類綜藝的固有程式，將重點落在辣媽心靈的升華與技能的提升上。其次，在人物設置上注重普遍性，縮短與受眾的心理距離。“導師”的角色可以傾向于“陪伴者”，他們不決定選手的去留，反而是幫助選手解決生活與表演的難題，同時也兼具情緒疏導和價值觀引導的功能。再次，節目可以在更多的環節上進行巧妙的議題設置，反映價值訴求。在很多小環節的設計上注重展示社會化的問題，如當下“三孩”問題、女性母親職場難題、女性面臨的婚姻與情感問題等。節目組提出問題，借助嘉賓之口回答這些問題并給出解決辦法，嘗試給各個年齡段的女性以正確建議，同時輸出正能量。這樣一來便可以與受眾產生更深層次的情感聯系，也可以增強受眾黏性，提高節目的收視率。

4 結語

《嗨！辣媽》節目選題獨特，立意深刻，將鏡頭聚焦母親這一身份，展示新時代女性不可忽視的“她力量”，符合廣大女性觀眾的心理代償機制。同時，多渠道聯動宣發的方式使得節目獲得巨大的曝光量，小米互聯網智能電視的長視頻播放和抖音的碎片化傳播，兩家相互借力成為該節目一炮而紅的關鍵。雖然節目在某些方面仍然存在著一些問題，但不可否認的是《嗨！辣媽》為今后綜藝節目的制作和宣發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思路和方式，這也讓它在一眾女性綜藝中成功突圍。相信人文價值的深挖、女性力量的崛起一定會成為未來爆款綜藝節目不可或缺的兩大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