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內卷化研究綜述

賀婧瑤

（喀什大學人文學院，新疆喀什 844000）

所謂內卷化指當事物發展到一定程度后就在內部不斷無意義地精細化甚至復雜化的現象，很大程度上體現為一種資源浪費。很多跡象表明，當前我國的教育領域也呈現出了這種內卷化的趨勢，主要是教育總量與規模擴展，而教育人力資本投資帶來的受教育者邊際報酬遞減[1]。這種“教育內卷化”存在于我國各區域、各省市、各學校以及各年級班級之間，從基礎教育到高等教育，從教育實踐到教育研究，隨處可見內卷的蹤影[2]。本研究通過對文獻的分析，發現目前我國教育內卷化主要集中在以下幾個方面的研究中：鄉村教育內卷化、高等教育內卷化、職業教育內卷化、教師專業發展內卷化。本文試圖對教育內卷化的文獻進行系統的梳理，總結經驗與不足，以期對我國教育內卷化未來的研究發展提供啟示和借鑒。

一、內容分析

（一）教育內卷化涵義

“內卷化”一詞原意為“轉或卷起來”，最初源于德國古典哲學家康德，他最早以“內卷化”區分了“演化”，之后被較多領域所運用。學者戈登威澤將內卷化運用到文化領域，以此來研究文化現象。后來經過格爾茨、黃宗智等人的逐漸發展，“內卷化”被解釋為“當一種社會或者是文化模式發展到某種最終的形態以后，沒有穩定下來，也沒有途徑轉變到新的狀態，而是在內部不斷變得精細化復雜化[3]。”此后，“內卷化”這一概念逐步受到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并被擴展延伸到教育等諸多領域。

當前學術界關于教育內卷化的涵義研究暫無，對于教育內卷化外延部分的鄉村教育內卷化、高等教育內卷化、職業教育內卷化、教師專業發展內卷化的涵義相關研究較多。

（二）教育內卷化的現狀

1.關于鄉村教育內卷化的研究現狀

我國鄉村教育的內卷化是在城市二元對立的背景下產生的，主要體現為內生型內卷化和外源型內卷化兩種形態[4]。其中內生型“內卷化”是指由于城市本身存在著巨大優勢，而鄉村教育處于弱勢地位，與城市教育差距較大，突出表現為鄉村教育教學質量偏低、課程組織分類不合理、教師水平參差不齊、教育資源投入不足等多方面，最終導致鄉村學生較于城市學生更高的的輟學率，較低的升學率[4]。同時經社科院的“中國社會結構變遷研究”表明，家長的文化程度與子女受教育的程度相關性極高，因此鄉村學生受教育水平難以實現質的提高，呈現出一種惡性循環的發展趨勢[5]。

2.關于高等教育內卷化的研究現狀

我國高等教育內卷化表現為由于在國際競爭中的劣勢地位，致使我國高等教育難以向外拓展延伸，同時內部的過度精細化呈現出一種“無強盛的繁榮”“無發展的增長”等內卷化現象[6]。在雙一流學科建設名單中，排名前十的學科基本都是工學學科，人文社科學科則處于劣勢[7]。學校之間專業扎堆雷同的現象數不勝數，由于學科的過度分化，如在自然科學中，數學已經有了100多個分支學科，導致學生缺乏寬廣的知識面，很難將知識融會貫通，從而缺乏創新性和創造性[8]。而這種學校之間簡單的克隆和復制并無法帶來學校在創新方面的發展，長此以往必定缺乏核心競爭力，陷入高等教育內卷化的怪圈。

3.關于職業教育內卷化的研究現狀

職業教育內卷化表現在教育體系中為缺乏創新與核心競爭力，在專業的設置上大同小異，千篇一律[9]。具體問題有專業過于細化、課程設置不合理、管理過于復雜、師資隊伍建設不足等方面。在教學、管理、辦學、師資等方面逐漸自我鎖定，封閉式發展[10]。同時，國家以及地方對于職業教育經費支出較偏向示范性院校傾斜，導致資源嚴重不足。部分職業院校也過分注重短時間內進行超越，表面“繁榮”卻以消耗自身作為代價[9]。

4.關于教師專業發展的研究現狀

首先，在自我發展方面，教師專業發展內卷化即教師本身缺乏自我發展與學習的動機，不能從根本上促進自身的專業發展，往往是迫于外界的壓力，而非主動去提高自我能力與素質，從而抑制了教師整體水平的提高，陷入低水平重復的困境[11]。其次，在整體規劃方面，教師自我整體規劃意識不強，與外界聯系不緊密，不能實現本身的可持續職業發展，也不能根據社會市場的需求調整自己的發展規劃，通常缺乏對于自身明確的職業發展規劃，導致教師本身整體職業規劃的惡性往復發展。最后，在身份認同方面，教師的身份認同內卷化主要存在于鄉村教師、職業教師與“雙師型”教師的三種教師類型中。

（三）原因分析

1.鄉村教育內卷化

有學者認為，導致教育內卷化的原因并不單一，而是復合的。需要我們從聯系、整體、動態視角來進行深入探索。既有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等方面的原因，也有教育內部系統本身的原因。有的學者從宏觀層面進行考慮，認為影響教育內卷化因素主要包括轉型期的教育文化困惑、教育失調和教育非理性轉型[12]。影響鄉村教育內卷化的主要因素包括城鄉二元結構對立、鄉村教育水平較低和農民教育觀念的改變。正因為對立的城鄉二元結構的存在，鄉村教育才成為一個基本上呈現封閉狀態的“教育循環圈”[13]。

2.高等教育內卷化

我國高等教育內卷化的因素主要存在于兩個方面：一方面，由于部分院校沒有實現特色的持續性發展。據統計2019年，我國高考報名人數已經達到1 031萬，錄取率近80%。這顯示出我國的高等教育已經呈現出極大規模的狀態，而正由于我高等教育這種龐大的招生規模，導致了許多院校之間不管是在管理、教學、專業設置等方面都呈現出了千篇一律的“雷同”風格。而這種高校之間的模仿與復制則不利于我國高等教育的創新型可持續性發展，陷入一種低效的虛假繁榮狀態。另一方面，高學歷人口激增導致了工作崗位的學歷競爭更加激烈。在我國的高等教育領域，尤其是研究生規模的快速發展是我國近年來體現出內卷化趨勢的主要原因。

3.職業教育內卷化

首先從目前我國職業院校的專業設置來看，許多專業設置缺乏穩定性和規范性，很大一部分院校唯“招生論”，一味地迎合所謂的“熱門”，不切實際地開設部分專業，也有部分專業分得過細，導致學生的綜合能力不強。目前我國其次職業院校的專業設置重復度極高，雷同問題也普遍存在，專業設置較重視眼前利益而忽略了長遠發展，因此導致特色專業少，不利于職業院校的可持續發展。再次，由于長期受到利益驅動的影響，許多職業院校通常以供給為導向，使得產業的供給與產業的需求之間無法精準對接。

4.教師專業發展內卷化

教師專業發展方面的內卷化主要原因在于教師本身的職業情感、對教師的評價體系方面。據研究表明，教師職業位列十大壓力職業之中。這表明教師不僅要承受著巨大的職業壓力，同時還需要長期的情感付出，加之教師職業工作的對象與內容的單一重復，導致教師很容易出現職業倦怠等情況[14]。而對于教師評價體系的傳統與模式的單一，無疑加重了教師專業發展的局限，使得教師專業發展較易陷入惡性循環發展模式。

（四）對策

1.提升鄉村教育鄉土化特色轉變

要解決鄉村教育內卷化的問題，就要在提高鄉村教育質量滿足硬件設施條件充足的情況下，更好地發揮鄉村教育自身獨特的文化特色。基于此我們應重構鄉土文化，提升鄉村教育自信，在教育系統中更加充分融合城市教育文化長處，增強對于傳統文化的研究，從而在課程以及教育教學內容等方面進行鄉土化的特色轉變[15]。不管是在教學組織、學校管理還是課程設置的方方面面，也要根據鄉村特有的本土化文化進行組織編排[16]，全面地去應對目前我國存在的鄉村教育內卷化現象。

2.促進高等教育質量提升轉變

首先，在《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中，強調了我國高等教育要從規模向質量提升進行轉變的工作方針。因此，我們要著重體現教育的“學術性”，秉承“探求高深學問”宗旨，打好學生的教育知識基礎，也要注重教育的“實用性”，提高適應社會發展的需要的教育質量[1]。其次，高校應加強自主特色獨立發展，要實現目標定位差異化、制度化保障精準化、發展策略特色化[17]。

3.加強職業教育專業設置進一步轉變

戴香智表明，質量是職業教育的生命線，是優化職業教育管理的目標[10]。因此可以體現出職業教育內卷化出現的最根本問題即職業教育的質量問題。賈德民表明，職業院校的部門應學會科學治理、精簡規章制度辦事程序、開設創新創業專業學科，同時提高學生的就業和創業能力，培養雙師型素質教師，從而在提高我國職業院校的教育質量上改善內卷化問題[9]。趙曉妮學者則表明，提高我國職業教育的質量，就要提升專業與產業之間的協同度，構建起由政府引導、學生占主體、行業企業參與的動態性調整機制，還需變革與產業轉型升級適應的建設發展新理念[18]。從專業方面進一步提高職業院校的教育質量以及改善職業教育內卷化問題。

4.加強教師專業發展自覺性轉變

王春香經過研究說，要改善教師的內卷化困境，就要提高教師的專業自覺性，同時提高其自身能力樹立專業情意，健全城鄉教師的合理流動機制，構建高校與中小學之間高效合作的專家團隊，完善教師專業發展的激勵與評價機制體制從而促使城鄉教師專業的共同發展[19]。付明婷表明鄉村教師應當加強自主反思能力，專業反思能夠促進教師更好地回顧自己的教育實踐活動，積累實踐知識，從而更好地提高自身教育教學能力，促進專業發展[20]。在教師專業發展反思等得到強化的基礎上，最終能夠實現教師的專業成長，從而幫助教師能夠克服與突破專業發展中的內卷化困境。李曉娟則在學校以及制度層面對于破除教師專業發展內卷化方面進行了補充，她表明學校應當為教師的學習共同體創立更好的氛圍以及合作環境，構建合作型的文化建設，重視評價制度的改革，推動評價主體多元化，注重教師的自我評價[11]。在自身、學校以及評價制度三個維度進行對于教師專業發展內卷化的突破。

可以關注到目前我國社會上最受關注的教育內卷化問題實際上是關于求學升學競爭方面，尤其是目前在考研考博的學生層面矛盾最為突出。同時也希望能夠加強對此方面的教育內卷化研究，以此來更好地指導我國教育方針政策以及教育實踐。同時在研究中我們也應當在已有研究的實踐理論指導下，兼濟國內外相關課題實踐以及現象研究，從而更加全面地對教育內卷化進行系統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