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人權觀的理論內涵、生動實踐與當代價值

黎晨欣， 孟獻麗

(1.南加利福尼亞大學 法學院， 美國 洛杉磯 90089;2.寧波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 浙江 寧波 315211)

人權涉及人的經濟、文化、社會、政治等多個領域的權利。在當今時代背景下，人權問題越來越受到重視，成為世界各國共同推進的重要事業。近代以來，中國人民飽受西方帝國主義和國內封建勢力的剝削壓迫，中國人民的人權受到了極大的摧殘。中國共產黨在回應中國人民渴求民主、獨立的呼喚中應運而生，并在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領導集體的正確領導下，走出一條中國式人權發展的道路，在實踐中堅持和發展了馬克思主義人權觀。研究毛澤東的人權觀，梳理毛澤東人權觀的發展脈絡，與時俱進地研究毛澤東的人權理論和實踐，對推進人權的理論研究、推進中國人權事業發展意義重大。

一、毛澤東人權觀的理論要義和生動實踐

中國共產黨自誕生以來就是具有堅定的無產階級屬性的政黨，是中國人民自己的政黨。中國人民對人權的渴望和追求就是中國共產黨的奮斗目標。作為中國共產黨第一代領導集體的杰出代表和核心人物，毛澤東以其堅毅的人生態度和實際行動為中國人民爭取人權奮斗了一生。“國家主權和民族獨立是毛澤東人權觀的核心內容，毛澤東談論一切人權均建立在國家主權、民族獨立的基礎之上。”[1]毛澤東在積極參與和深刻總結中國革命和建設的基礎上，形成和發展了具有豐富理論意蘊和實踐基底的人權觀。

(一)國家獨立和民族自決權是實現人權的基礎條件

毛澤東人權觀對人權的基本實現條件具有深刻的認識，強調一個獨立的國家和自主的民族能夠為人權的實現提供基本保障，能夠享有人權的人民必然是生活在獨立自主的國家中的。毛澤東曾對埃德加·斯諾說：“對于一個剝奪民族自由的人民，革命的任務不是立即實現社會主義，而是爭取獨立。”[2]主權與人權是高度統一、一體兩面的關系，是一個國家建立和發展的政治基石。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如果喪失了主權和獨立，其人民的人權也就會相應地受到踐踏。因此，毛澤東深刻認識到了國家獨立和民族自決是維護人民群眾基本權利的核心要素和題中應有之義。

一部中國近代史就是帝國主義恣意踐踏中國主權、野蠻侵犯中國人權的帝國主義侵略史。對此，毛澤東說：“中國缺少的東西固然很多，但是主要的就是少了兩件東西：一件是獨立，一件是民主。”[3]可見，民族獨立和人民民主是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基礎，而爭取中華民族獨立自主的自決權和發展權是“毛澤東分析了近代中國社會的主要矛盾得出的結論”[4]。毛澤東以高度的歷史視野，深刻分析了中國歷史尤其是中國近代史，指出“中國人從來就是一個偉大的勇敢的勤勞的民族，只是在近代落伍了。這種落伍，完全是被外國帝國主義和本國反動政府所壓迫和剝削的結果”[5]。因此，誕生于民族危難之際的中國共產黨的首要任務，就是要反對帝國主義侵略和封建主義剝削，推翻國內外一切反動統治，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爭取國家的獨立和民族的自決，最終為中國人民贏得完整的人權。對此，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共產黨人在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作出了一系列的嘗試和探索。毛澤東以革命斗爭的形式開始為中國人權事業探索可行的實現路徑，并以法律的形式維護國家主權，譬如1931年成立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通過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國家根本法(憲法)大綱草案》就強調要“推翻帝國主義在中國的統治，取消帝國主義在中國的一切特權”[6]，并確定了中國勞動人民群眾當家作主的地位。“抗日戰爭時期，九一八事變后，中日民族矛盾逐漸超越國內階級矛盾上升為主要矛盾。”[7]對此，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政府號召愿意參與抗日救國事業的所有力量，包括民族、黨派、團體、軍政機關、名流學者在內，共同抗日。毛澤東還進一步號召人民“為民族獨立、民權自由、民生幸福這三大目標而奮斗”[8]。在抗日戰爭進入膠著階段時，毛澤東依舊注重民主問題，針對當時“要抗日不要民主”的問題，明確指出“抗日與民主互為條件，同抗日與和平、民主與和平互為條件一樣。民主是抗日的保證，抗日能給予民主運動發展以有利條件”[6]。毛澤東清晰地認識到保障人民的權利是中國革命的本質和中心任務，脫離了民主的抗日戰爭是沒有現實意義和人民基礎的戰爭。1945年4月抗日戰爭勝利前夕，毛澤東在中共七大上進一步強調：“沒有人民的自由，就沒有真正民選的國民大會，就沒有真正民選的政府。”[9]總之，毛澤東始終強調國家獨立和民族自決權與實現人權之間的辯證關系，由此中國共產黨通過領導中國人民在艱苦卓絕的革命戰爭中爭取了國家獨立和民族的自決權，推翻了“三座大山”的剝削壓迫，建立了國家主權獨立、民族自由解放、人民民主專政的中華人民共和國。

(二)人民群眾是爭取和享有人權的主體

人權是人作為人的存在所享有或應當享有的權利，是人們在現實社會中的利益的體現。馬克思指出：“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10]人權的實現過程就是人們在豐富多彩的社會實踐中創造歷史，推動社會發展的過程，人們要享有生存、發展等基本權利，需要通過自己的雙手創造。“毛澤東關于生產斗爭、階級斗爭和科學實驗的歸納和概括是對人的主要實踐活動種類的規定與概述，反映了人的社會關系中的一些最主要的關系，抓住了人的社會關系的主干。”[11]中國共產黨始終堅定唯物史觀的科學立場，主張追求多數人的人權、人民群眾的人權。作為中國共產黨的核心代表，毛澤東將其一生都融入到爭取中國人民的人權的偉大奮斗中，在中國革命和建設實踐中總結了豐富的人權理論。

第一，毛澤東始終強調人權的人民特質，即人權不是少數人的特有品，而是占社會絕大部分的人民群眾應當享有的基本權利。早年的毛澤東在五四運動時期產生了推翻少數人統治、爭取人民權利的“民眾的大聯合”意識，并將這樣的想法付諸行動。1919年7月，毛澤東在《湘江評論》創刊宣言一文中提出“由強權得自由”的號召，主張以“平民主義”(德謨克拉西)來打倒強權，他指出“宗教的強權，文學的強權，政治的強權，社會的強權，教育的強權，經濟的強權，思想的強權，國際的強權，絲毫沒有存在的余地。都要平民主義的高呼，將他們打倒”[12]，使社會“由少數階級專制的黑暗社會，變為全體人民自由發展的光明社會”[9]。由此可見，毛澤東深刻認識到人權是占社會絕大多數的人民群眾基本的、普遍的權利，不是少數人的或是某一階級的特權。在國民黨統治時期，人民群眾是占國民總體的多數，卻受著少數大資本家及其他強權者的壓榨，沒有任何權利。對此，毛澤東強調要實行民眾大聯合，反對專制主義的強權，爭取本屬于人民自己的權利。盡管青年時期的毛澤東還沒有擺脫自然權利學說思想的影響，也還沒有找尋到能夠打倒專制主義強權、使民眾“由強權得自由”的有效路徑，但他反對專制主義強權，爭取人民大眾的人權的思想觀念為其之后堅定馬克思主義人權觀，并形成自己的符合中國人權具體需要的人權觀奠定了思想基礎。

第二，毛澤東基于唯物史觀的科學立場，認為人民是歷史的主體，更是人權的主體，必須擁有和享有一切權利。毛澤東指出“人民，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7]，人民理應享有自己的合法權利。但在近代中國的歷史現實中，人民大眾卻被“政權、族權、神權、夫權”等繩索束縛，并不能享有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權利。在深入的社會調查中，尤其是對中國勞工的生產生活狀況進行調研后，毛澤東強烈主張要維護勞工的生存權、勞動權和勞動全收權，確保廣大勞工的權利得到充分實現。在中國革命和建設的過程中，毛澤東始終強調人民群眾的人權主體地位。一方面，毛澤東強調黨的領導地位和領導權利是人民賦予的。1944年，一位美國記者問毛澤東：“你們辦事，是誰給的權力？”毛澤東回答說：“人民給的。”[13]可見，中國共產黨作為中國人民和中華民族的領導者，所擁有的全部權力都來源于人民群眾，也必須回歸于和服務于人民群眾。另一方面，毛澤東指出，人民必須有權管理上層建筑[14]。人民群眾通過自己的勞動實踐創造了堅實的經濟基礎，推動了社會的發展進步，因而人民也應當享有管理上層建筑的權利。毛澤東人權觀所蘊含的科學理念為我們堅持人民群眾是人權主體和全面理解人權提供了重要的指導思想。中國共產黨作為中國人民的領導力量，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就以憲法的形式頒布了第一部《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從根本上保證了人民作為人權的主體地位，充分彰顯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共產黨人對人民是歷史的主體和人權的主體的深刻認識和踐行。可見，毛澤東人權觀從理論層面和實踐層面上都充分尊重了人民群眾在人權發展中的主體地位，為我國人權事業的發展進步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歷史實踐也證明了，毛澤東領導中國人民革命就是為了爭得人民的權利。“從前做牛馬，現在要做人”，這一“哀而動人”的口號，是毛澤東在領導安源煤礦工人大罷工時提出的，他用一個生動的詞匯，描繪了中國人民以前被壓迫的景象，提出了擺脫壓迫來做人的基本權利。最后，煤礦當局承認了工人提出的大部分條件，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這次斗爭受到了各界的廣泛支持，最終獲得了勝利。1931年11月，毛澤東任中華蘇維埃臨時中央政府主席，通過了勞動法、土地法、《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后簡稱《大綱》)和其他一些重要法令。在《大綱》中，對中華蘇維埃政權的歸屬和性質做了規定，強調這一政權“屬于工人、農民、紅軍戰士及一切勞苦大眾”，他們在蘇維埃政權中都有權利通過選派代表的方式參與管理。除此外，《大綱》中還對這些人的權利進行了詳細的規定，包括“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八小時工作制”等系列權利，這些規定都是要保證人民生存權利得以實現。

抗日戰爭時期，毛澤東對人民的主體地位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不斷強調人民大眾是爭取、實現和享有人權的主體。1941年11月，毛澤東提出：“全國人民都要有說話的機會，都要有衣穿，有飯吃，有事做，有書讀，總之是要各得其所。”[7]可見，毛澤東人權觀的理論內涵始終強調著人民群眾的歷史地位和關鍵作用，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實踐事實也證明了，脫離了人民大眾的人權是沒有意義的，也是無法實現的。中國人民在覺醒意識和積極參與革命斗爭的過程中，以自己的實際行動推翻了踐踏國家主權、剝削人民權利的“三座大山”，使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迎來了獨立解放、自由民主的新時期。這是中國人民爭取人權的歷史必然，更是毛澤東人權觀對人民主體地位的深刻認識的真實寫照。

第三，毛澤東辯證地剖析了個人與集體在實現人權的過程中的相互關系。作為爭取和享有人權的主體，人民群眾是由一個個具體的生活在現實中并參與社會生產的人所構成的。人民群眾對人權的享有，最終是體現在每一個人對人權的享有。因而，毛澤東人權觀深刻認識和準確把握了個人與集體在實現人權中的關系和作用。首先，毛澤東堅持尊重人的個性，認識到只有解放人的個性，才能確保人權能夠實現平等。毛澤東指出：“解放個性是民主對封建革命必然包括的……被束縛的個性如不得解放，就沒有民主，也就沒有社會主義。”[7]可見，對于人權而言，是每一個人與生俱來的，每一個人都應當擁有平等的機會去正確、平等地去享有，而不應被社會等級、經濟狀況、教育水平等后天決定的因素所干擾，要“以真正平等的態度對待干部和群眾，必須使人感到人們相互間的關系確實是平等的”[15]。其次，毛澤東強調要在維護人權的過程中正確認識和處理好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之間的關系。毛澤東認為要“提倡集體利益和個人利益相結合的原則為一切言論行動的標準”[16]，也就是說，在維護人權的過程中，絕非是要犧牲其中一方而滿足另一方，集體利益與個人利益對于人權而言是不可分割、互為你我辯證統一關系的。集體爭取人權的利益具體表現為個體對人權的追求，同時個人一旦脫離集體就無法獲取和維護自己的人權利益。總之，毛澤東人權觀對于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的深刻認識彰顯了共產黨人在人權問題上對個體主體與集體主體關系的正確認識。

(三)經濟發展權是實現人權的物質保障

廣大人民的經濟發展權是實現人權的物質保障。一定的上層建筑必須建立于一定的經濟基礎之上，因而，人權的實現是與當時、當地的經濟發展狀況緊密聯系的，必須與一定社會的經濟結構和發展情況相適應。毛澤東的人權觀準確把握了經濟發展權與人權之間的辯證關系，深刻認識到經濟發展的權利是決定人權等其他一切權利的最基本的權利。

第一，毛澤東認為一定社會的經濟發展狀況決定了其人權發展狀況尤其是生存權能否有效落實。生命安全與身體健康是人們參與各種社會實踐、創造物質精神財富的基本條件，生存權一旦無法得到保障，其他各項權利也就難以實現。而直接影響著人們生存權的首要因素就是人們所生活的社會的經濟發展狀況。實現和維護人們的生存權，既要確保人的身體機能和生命安全得到最基本的保障，也要確保人們能夠使用維持生命延續和身體健康的基本物質保障。近代以來中國人民所遭受的慘痛歷史就證明了受困于溫飽問題的人民更無法享受其他應有的權利。因此，注重經濟社會的健康發展，引導人們創造出豐富的物質財富，使人民群眾能夠實現幸福、美好的生活，是實現廣大人民群眾人權的基本條件。只有首先維護好人民群眾的經濟發展權，才能有物質基礎和精神底氣為人民提供更加全面的人權。

為保障人民的生存權利,毛澤東歷來重視發展經濟,特別是發展農業。中國是農業大國，具有五千多年的農耕歷史和深厚的農耕文化，發展農業、解決農民問題是中國共產黨在領導中國革命、建設和發展過程中的重大課題，關乎著廣大農民乃至全中國人民的生存和發展問題。對此，毛澤東始終高度重視廣大農民群眾的土地問題，強調通過“土改”的形式來維護人民群眾的生存權和發展權，從而確保中國農業經濟實現有效的發展，為人民享有更加全面的基本權利奠定堅實的經濟基礎和物質保障。在土地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堅持和推行“耕者有其田”的革命方針，領導廣大農民以革命斗爭的形式從封建大地主手中奪取土地資源。由此，以廣大農民為主要代表的中國人民開始擁有了維持生計、確保生命健康的生產資料，受盡外來殖民勢力和封建地主剝削壓迫的人民群眾真正開始享有了人權。而后，推動農業生產、發展經濟一直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的重要課題。毛澤東強調：“解決群眾的穿衣問題，吃飯問題，住房問題，柴米油鹽問題，疾病衛生問題，婚姻問題。總之，一切群眾的實際生活問題，都是我們應當注意的問題。”[6]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中國面臨著一窮二白的戰后狀況和全面封鎖的國際環境，以毛澤東同志為首的中國共產黨人領導著全體人民團結一心發展經濟，正確認識和分析了農業、重工業、輕工業之間的關系。毛澤東強調：“全黨一定要重視農業。農業關系國計民生極大。要注意，不抓糧食很危險。不抓糧食，總有一天要天下大亂。”[12]毛澤東準確認識到了蘇聯輕視農業、輕工業,片面強調重工業的錯誤發展思路,強調要以農、輕、重的秩序科學規劃和合力發展國民經濟，確保解決好人民群眾的“飯碗”問題。中國共產黨成立百年來，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黨始終把解決好‘三農’問題作為全黨工作重中之重，實施鄉村振興戰略，加快推進農業農村現代化，堅持藏糧于地、藏糧于技，實行最嚴格的耕地保護制度，推動種業科技自立自強、種源自主可控，確保把中國人的飯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5]，這為廣大人民的基本生存權利提供了堅實保障。

第二,經濟發展權是實現人權的重要基礎，也是人權的重要組成部分。維護好最廣大人民的權利，首先必須解決好人民群眾的經濟利益,只有人民群眾的經濟利益有了保證,其他一切事情才好辦。毛澤東指出，共產黨要“真心實意地為群眾謀利益，解決群眾的生產和生活的問題，鹽的問題，米的問題，房子的問題，衣的問題，生小孩子的問題，解決群眾的一切問題”[6]，這樣人民群眾才會把革命當作他的生命,積極投身革命斗爭去爭取政治上的解放與民主。毛澤東進一步強調了以經濟工作為中心的重要性,“邊區有政治、軍事、經濟、財政、鋤奸、文化各項重大工作，就現時狀態即不發生大的突變來說，經濟建設一項乃是其他各項的中心，有了穿吃住用，什么都活躍了，都好辦了”[17]；“必須弄飯吃，我們必須注意經濟工作。離開經濟工作而談教育或學習，不過是多余的空話”[15]。毛澤東始終強調是否執行了這個根本路線和根本政策,是衡量一個人是否真正關心群眾利益的標志。為解決人民群眾的經濟利益,維護好人民群眾的經濟權利，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后,黨和國家集中精力修復戰爭創傷,迅速恢復國民經濟,穩定了人民的生活,從根本上保證了人民在政治、文化及社會生活各方面的平等權利。

(四)政治發展權是實現人權的民主保障

人民的政治發展權是實現人權的民主保障。人民能夠民主、自由、自愿地參與選舉等政治活動，是一個國家的人權得以保障的基本體現。對政治發展權的探索是毛澤東人權觀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毛澤東對人民群眾參與各類政治活動的積極思考。

青年時期的毛澤東在湖南提出了“湘人自治”的主張。土地革命時期，在井岡山革命根據地，毛澤東制定了《湘鄂贛邊革命委員會革命綱領》，明確了工人擁有集會、罷工等權利。隨著革命形勢的發展，革命根據地有了很大發展，到1930年，先后建立了大小十多塊根據地，各根據地相繼成立了蘇維埃政府，并在選舉各蘇維埃政府領導機構時，專門成立了選舉委員會領導選舉，進行選民登記，廣泛聽取群眾意見，使人民的政治權利得到充分體現。1931年11月7日，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成立，蘇維埃政權歸所有工人、農民、紅軍等全體人民，人民擁有了掌握和管理政權的政治權利，人權得到了極大的維護和實現。可見，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建立的政權是確保人民群眾能夠民主自由地參與各類政治活動、行使自己政治權利的人民政權。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共產黨人高度重視人民群眾的政治發展權，其在革命時期的民主探索為我國人權發展和政治發展提供了豐富的探索經驗。

抗日戰爭時期，“在日本帝國主義加緊侵略我國、民族危機空前嚴重的關頭”[5]，中國共產黨發布了《抗日救國十大綱領》，提出“歷史給予我們的革命任務，中心的本質的東西是爭取民主”[6]。為此，必須保障“全國人民除漢奸外，都有抗日救國的言論、出版、集會、結社和武裝抗敵的自由”[2]。毛澤東進一步強調：“全國人民都要有人身自由的權利，參與政治的權利和保護財產的權利。”[7]由此，各抗日根據地政府普遍制定一系列保障人權的綱領、條例或法規，如1943年的《晉察冀邊區目前施政綱領》《陜甘寧邊區抗戰時期施政綱領》《冀魯豫邊區施政綱領》等。這些條例的頒布施行，得到了當地人民的充分認可和擁護，使當地人民群眾真正享有了政治權利。同時各個抗日根據地民主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有效措施，具體實踐了上述保障人權的綱領和條例。如在各抗日根據地，各級政府是由人民投票選舉產生，經過充分民主選舉，各根據地都先后成立了臨時行政委員會，這一舉措有效保障了人民的政治權利。在解放戰爭時期，爭取和保障人權仍是黨和人民革命斗爭的重要任務。在解放區，人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政治權利，人民代表會議和政府由人民群眾選舉組成，各項保障人民權利的綱領、法令頒布實施。正如毛澤東所指出的：“人民的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思想、信仰和身體這幾項自由，是最重要的自由。在中國境內，只有解放區是徹底地實現了。”[7]

1949年通過的《共同綱領》是人權實踐的重要舉措，它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個人民民主的人權宣言載入人權發展史冊。1954年，第一部《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頒布實施，以根本法的形式確保了人民依法享有人權，這可以說是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的權利宣言。其中，一是對國家性質給予了論述；二是確定基本政治制度；三是規定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享有的各項權利，如在法律上一律平等，享有經濟、政治、文化等一系列的權利和自由。國家把保障公民行使和實現上述一切權力通過政策和法律確定化、具體化，進一步推動發展中國人權事業。自此，我們看到了中國人權事業的制度化發展，中國人權事業進入了新的發展階段。之后，中華人民共和國不斷通過社會主義法制、民主的完善、制度的健全、經濟和文化事業的進步來保障和發展人權。總之，毛澤東為人權事業所進行的上述探索與積極努力，為我國不斷推進人權事業的長足發展奠定了堅實基礎，做出了巨大貢獻。

除上述內容外，毛澤東人權觀還有許多豐富內容。比如，毛澤東十分注重保障人民群眾的教育權，認為只有切實提升人民群眾的知識文化素質，他們才能更好地參與國家政治生活。對于婦女權利，毛澤東認為她們應擁有和男性同等的人權。同時，毛澤東還十分注重保障少數民族的各方面權利，為少數民族的生存、發展和進步作出了積極努力和貢獻。總之，毛澤東人權觀是中國共產黨在人權領域的努力探索和偉大成就，為黨和國家推進人權發展提供了科學的思想指引，并在新時代背景下繼續煥發著理論光輝。

二、毛澤東人權觀的理論特征和當代價值

毛澤東人權觀的形成和發展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中國革命和建設，指引中國人民追求人權的歷史必然，其理論具有鮮明的人民性、廣泛性和現實性等特征。立足當下，我們要深刻理解和把握毛澤東人權觀，與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人權發展事業有機結合，推動我國人權發展事業取得新的輝煌成就。

(一)毛澤東人權觀的理論特征

第一，毛澤東的人權觀具有人民性。這是毛澤東人權觀最顯而易見的特點。“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其實質就是為人民謀幸福，包括為中國最廣大人民爭取自由、民主、平等的權利。”[18]不同歷史時期、不同國家人民的含義都有所不同，就其性質而言，它是個政治概念。“人民”這一概念直接代表國家力量的源泉、國家權利的主體和國家生活的主人翁地位。毛澤東對權利的人民性是十分重視的，多次對人民范疇進行界定。他根據實際情況確定了某一特定情況的人民范圍，他認為“對于反動階級和反動派的人們，在他們的政權被推翻以后，只要他們不造反，不破壞，不搗亂，也給土地，給工作，讓他們活下去，讓他們在勞動中改造自己，成為新人”[13]。也就是說，即使有的人曾經是犯罪分子，是敵人，也具備生命權和生存權，也有生存下去的權利，這一思想是具有極大進步意義的。毛澤東明確了權利的人民性，這對我國之后的人權思想和實踐有重要的啟發意義。

第二，毛澤東的人權觀具有廣泛性。人民的政治權利、民主自由權利、經濟文化權利、社會權利等共同構成了權利的廣泛范疇。毛澤東對人民政治自由有標準和目標，如前文所述，1954年憲法中確認了人們的廣泛政治權利，包括政治自由權利、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出版、言論、結社、集會、游行、示威以及人身自由和宗教信仰自由。可見，毛澤東的人權觀具有鮮明的廣泛性，即人權的享有和行使沒有男女、老少、民族、信仰等限制。

第三，毛澤東的人權觀具有現實性。人權的實現不是“紙上功夫”，而是必須依靠一定的現實基礎。人權的實現和經濟發展水平是相關的，受到生產力發展的制約。毛澤東認為，人民的各項權利，還未全部實現，只實現了前幾步，很多部分還未實現。1949年，毛澤東在致謝覺哉同志的信中明確講到：“人民各項權利，在我們這里，只能說實現了幾個重要部分，例如管理政府，工作權，在現有物質條件限制下的言論、出版、集會權等。至于休息權，中國目前大體上還談不到，工農更是如此，教育權、老病保養權，還在走頭一步。”[19]所以，接下來，實現更廣泛的人權還要大力發展生產力和經濟，繼續實現未實現的權利。

(二)毛澤東人權觀的當代價值

毛澤東是近代以來中國人權領域的集大成者。毛澤東人權思想經歷了實踐的檢驗，在探索和曲折中前進。“唯有以毛澤東為主要代表的第一代中國共產黨人，把馬克思主義人權理論與中國的具體實際相結合，創立了實現中國人權的新理論，開創了實現中國人權的新道路，確立了實現中國人權的新主體，迎來了實現中國人權的新曙光。”[20]他探索出一條與中國革命實際和發展建設相適應的人權道路，他的人權思想在今天仍具有巨大價值和現實意義。

第一，從理論層面看，毛澤東人權觀的形成和發展是馬克思主義人權理論的中國化的重要理論成就。毛澤東人權觀堅持了歷史唯物主義的根本立場和階級分析方法，聯系中國具體實際，實現了馬克思主義人權理論的中國化，迎來了實現中國人權的新希望。中國人權探索是一條很長的路，路途曲折蜿蜒，未有成功范式。以毛澤東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一代中央領導集體，從中國的具體實際情況出發，將馬克思主義人權理論進行深入化、具體化研究，創立了中國人權新理論，走出一條人權新道路，迎來了實現中國人權的新曙光。另外，毛澤東人權觀“開創了‘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的中國人權新事業，從而將馬克思‘人權觀’在中國的實踐往前推進”[21]。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推翻了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三座大山，取得了革命的偉大勝利。在這一過程中，中國共產黨高舉民主和人權旗幟，中國廣大人民真正享受到了做人的基本權利，以主人翁的姿態真正獲得了“做人的資格”。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毛澤東對人民權利問題非常重視，“他深刻揭露了資產階級民主、自由、人權、人性的階級本質及其虛偽性、局限性和欺騙性，他還領導制定政策和法律規定以保障人民權利”[22]。1954年憲法也是中國人民第一個社會主義人民權利宣言，是我國第一部社會主義憲法。社會主義改造完成之后，中國勞動人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廣泛、公平而真實的人權，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前途命運從根本上被改寫，這些都是毛澤東對馬克思主義人權理論的價值貢獻，是馬克思主義人權理論在中國的獨特發展。這些都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人權事業的創立和發展奠定了制度基礎和政治前提。

第二，從實踐層面看，在毛澤東人權觀的指導下，中國共產黨不斷探索和發展中國人權事業，并找到了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人權發展道路。這就是堅持人民大眾是人權的主體，堅持國家獨立、民族自決，在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實踐中，切實保障公民的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權利，扎實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人權事業的發展。

一方面，毛澤東人權觀為當前全體人民享有最廣泛人權提供了寶貴的歷史經驗和理論指導。毛澤東人權觀從經濟、文化、社會等方面對人權進行了深刻思考，為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人權事業的全面發展指明了方向。在經濟領域，隨著改革開放的深入推進，我國經濟體制得到了有效的創新發展，這為全體人民實現和享有更加充分、更加平等的發展權利提供了堅實的經濟基礎；在文化領域，人民群眾能夠更加自由便捷地參與各項文化活動；在社會保障領域，黨領導人民成功打贏了脫貧攻堅戰，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歷史目標如期實現。另一方面，毛澤東人權觀科學指導了我國人權事業的發展，使我國的內政與外交實現了正向互動和發展。毛澤東人權觀的核心理念就是堅決維護國家的獨立權和人民的生存權，這兩項基本權利是切實實現人權的基本條件。當前，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新的歷史目標擺在我們面前，我們首先必須堅持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尊重他國人民發展權利。再次，毛澤東人權觀使全體人民真正實現了在政治領域的自由和民主。民主法治建設，是我國人權事業發展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確保人民群眾能夠切實享有各項基本權利的制度保障。因此，要準確理解毛澤東人權觀的深刻內涵，從其鮮明的實踐性、人民性、階級性等特征入手，以法律的形式維護全體人民的權利。

毛澤東人權觀啟迪我們必須深刻批判西方資產階級人權的錯誤觀點，必須抓好各項基本人權的發展和建設，不斷推進馬克思主義人權思想的中國化進程，在實踐中推動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人權事業發展，并為世界人權事業進步提供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